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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电影的片尾曲响起,滚动的人员名单在屏幕上缓缓上升,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样全然的放松和笑声中,不知不觉地溜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栖已经从一开始的并肩而坐,变成了很自然地,把头轻轻靠在了沈砚的肩膀上。他们交握着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沈砚能闻到她发丝间,和他用的同一种洗发水的清淡香气,也能感觉到她因为剧情而起伏的、均匀的呼吸。
他低头,只能看到她柔软的发顶。
这一刻,他的心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然的平静。他觉得,他好像已经这样,和她一起,度过了很多个这样平淡又温和的周末下午。
片尾曲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沈砚感觉到靠在他肩上的林栖,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没有动,只是用很轻的气音,在她耳边问道:
“困了?”
林栖轻轻“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在撒娇。
沈砚笑了笑,抬起另一只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六点了。
“肚子饿不饿?”他继续问,“晚饭……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在她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已经用一种带着点自嘲的语气,补充道:“提前声明,我的水平,仅限于几道最简单的家常菜。”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你就在这里继续休息,”他说,“看会电视,或者闭上眼睛再睡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从自己肩膀上扶起来,让她能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然后,他才松开他们一直交握着的手,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灯光是明亮的白炽灯,和他的人一样,追求一种冷静的、功能性的秩序。
沈砚打开冰箱,审视着里面储备齐全的食材。在过去,这些食材的用途,是满足他一个人一周的、简单高效的营养需求。而此刻,它们的存在,似乎有了全新的意义。
他拿出一条鲈鱼,一些新鲜的蔬菜,还有两个西红柿和鸡蛋。
他决定做三道最简单的家常菜:清蒸鲈鱼,蒜蓉炒时蔬,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这些菜没什么难度,胜在清淡、养胃,也胜在……烟火气。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给鱼改刀。
水流声,刀刃和砧板的碰撞声,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属于他一个人的声音,在今天,听起来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知道,客厅里有个人。
她可能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也可能,已经蜷在毯子下,沉沉地睡着了。
无论她在做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房子的另一个空间里,有她的存在,他手上这些琐碎的、重复了无数次的家务动作,就好像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过去,他做饭,是为了生存。
而现在,他是为了……我们。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他把三菜一汤,和两碗米饭,都在餐桌上摆好。然后,才解下围裙,洗干净手,走到客厅。
和他猜想的一样,林栖已经睡着了。
她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身上还盖着那条毛毯,呼吸均匀,睡颜安详。电视还开着,无声地播放着画面,斑斓的光影,跳跃在她沉静的脸上。
他没有立刻叫醒她。
只是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安静地,看了她很久。
直到她眼睫毛微微颤动,似乎要从沉睡中转醒时,他才伸出手,非常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栖……”他的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吃饭了。”
林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的水汽。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砚,过了好几秒,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轻轻“嗯”了一声。
沈砚笑了笑,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来,慢点起。”
他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牵着她,走到了那盏亮着温暖灯光的、已经摆好了饭菜的餐桌旁。
她还有些睡眼惺忪,看着桌上那三道热气腾腾的、最简单的家常菜,点了点头,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饭桌上的气氛,比下午看电影时更加安静。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话很少,只是很乖地,一口一口吃着饭。
沈砚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断地用公筷,给她夹菜。他夹了一块没什么刺的、最嫩的鱼腹肉,放进她的碗里,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叮嘱她趁热喝。
“怎么样?”看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用一种略带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我的手艺……还能入口吗?”
林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朦胧的笑意,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很好吃。有家的味道。”
她这句无心的、最朴素的评价,却让沈砚心里,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温热的波澜。
他笑了笑,掩饰住自己过于外放的情绪。
“家常便饭而已。”他低声说,“一个人住久了,总要学会怎么照顾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正小口喝汤的她,又非常轻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现在做这些,好像……有了点不一样的意义。”
林栖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看了看他。
她什么也没说,但她的眼神,让他知道,她听懂了。
这顿饭,就在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温和安宁的氛围里,慢慢地吃完了。
饭后,沈砚像之前一样,收拾了所有的碗筷。
林栖几次想站起来帮忙,都被他用眼神按了回去。
“说好了,”他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门口,回头对她说,“今天,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休息。”
等他再从厨房出来时,她已经靠在餐桌的椅子上,撑着下巴,眼皮又开始打架了。周末补觉的时间,似乎永远不够用。
他走过去,把她的外套从沙发上拿过来,披在她身上。
“好了,”他蹲下身,平视着她有些迷蒙的眼睛,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别在这里坐着了,回房间去睡。”
她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补充道:“明天是周六,不用早起。你可以一直睡到自然醒。”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像是在问一个无比重要的问题: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她似乎被他这个跳跃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含糊地、带着睡意说:“……都好。”
“好。”沈砚应下来,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把她送到主卧门口,帮她打开门,看着她走进去。
“晚安,”他站在门口,看着她,轻声说,“好好睡。”
她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柔软的、带着倦意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他帮她把门轻轻带上,没有立刻回书房,而是在她紧闭的房门前,站了很久。
直到今晚,他才真正明白。
原来“家”,不是一个由钢筋水泥构成的、固定的空间。
而是只要知道,这扇门的背后,有她在安睡,那么,他身处的任何地方,就都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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