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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浓郁刺鼻的生姜味弥散在空气中,夏长安裹着毛毯翻箱倒柜。
“前两天喝剩下的那瓶黑药酒你还记得在哪吗?”
“那瓶烧菜用掉了。”黎泊把刚煮好的可乐姜汤盛上来,开玩笑道:“怎么感觉你越来越谗酒了呢夏老师,不是好好学生来的吗?先喝点姜汤驱驱寒。”
“喝酒不也能驱寒,他们当地人都这么干。”夏长安不喜欢生姜的味道,纵然黎泊的手艺不错,他还是只能捏着鼻子把汤灌下去。
大抵是入乡随俗吧,过去二十多年绝大部分时候都滴酒不沾,哪怕是到了毕业吃散伙饭也不过意思半瓶啤酒的夏长安,在短短的三个月内,酒量明显见长——当然是相比起过去的他自己而言。
可能是微醺的感觉实在令人上头,夏长安有时也会在家里整一杯小酒。
刚开始,黎泊发现家里不对劲。
比如从外面带回来的酒莫名其妙就浅了一节,黎泊拔出酒塞沉思:拉脱维亚的酒这么容易挥发的吗?
再后来,夏长安某天写文,写着写着眼睛一眯仰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还面色泛红,可给黎泊吓得不轻。凑近才闻到不太明显的酒味,一巡视,发现咖啡杯失去了它最爱的冰美式,换上了果汁兑酒。
夏长安显然是喜欢上了小酌几口后飘飘然的感觉,尤其是写文的时候,那叫一个灵感迸发,他直接放弃了原来的大纲,随心写了起来,效果竟意外得不错。
眼下家里是没有余粮了……黎泊从厨房取出了一瓶葡萄酒。
“这是?”夏长安眼前一亮。
“我让我妈寄过来的,今天刚到。”黎泊拿了个合适的壶来醒酒,掂量着分量倒了些出来,“就半杯。”
酒水在高脚杯中摇曳,夏长安和黎泊面对面坐着,凌晨一点多了,却都感受不到困意。
他们和平常很多时候一样,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静静地待在对方身边。
但今天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餐桌不过是普通尺寸,只要腿一舒展,就能碰到对方。
不是第一次饮酒,不是第一次触碰,但气氛却格外旖旎。
就像是捏了雪球后冰凉的手逐渐回温,直至发热发胀,无处排解。
说不好是谁起的头,但夏老师绝对要承担重大责任。
他很少见过这样的大雪,黎泊陪在他身边淋雪。
他没过过这样的生日,十二点的钟声与拥抱一同而至。
他很少有这样的酒瘾,也很少还没喝两口就对眼前人起了醉意。
他一向冷静自持惯了,现下却借着雪夜、生日、酒气顽劣起来。
夏长安先是一点一点用脚勾着黎泊的小腿,他能感知到黎泊的紧绷,于是兴致更甚,将红酒一饮而尽后更是直接踩上黎泊的膝盖,隔着睡衣面料轻巧地“摩挲”。
眼尾沟都是红的。黎泊完全挪不开眼。
起初黎泊还能强装镇定,一口一口装作细品美酒的样子,可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心里的火被撩拨地越来越旺,入口的酒更是火上浇油,他的所有自制力都要被煎干了。
如果能把夏长安此刻的样子记录下来,他觉得他大概能回味一辈子。
但很快黎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记录下来就意味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被别人看到,只有仅存在他的记忆里才好。
从今往后每一次都只能是他。
只有自己能看到。
黎泊压抑着呼吸,“夏老师,你今天醉了吗?”
夏长安没有再看他,那双带着情欲的眼睛半闭,呓语般:“黎导,你好奇吗……”
简简单单便挑动了火。
餐桌灯都没来得及关,那把火就已经飞速蔓延至卧室。
卧室门上的风铃随着门的开合剧烈晃动,过往清脆的响声今日也急促起来。
屋外是料峭的寒风与漫天飞雪,屋内是一汪化不开的春色。
不知道是谁说的,不过最后也都被抛之脑后。
所有话语都融化在今夜。
“小心点,别惊着了里加的冬。”
*
混了半宿,天色未明,夏长安才浅浅入睡。
像是福至心灵般,黎泊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见夏长安眉头微皱。
“生日快乐。”黎泊在身边人的耳旁低语,而后终于陷入睡眠。
夏长安也在梦中舒展了表情。
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黎泊没想到夏长安今天竟然比自己醒得早,此时正蜷着身体在被子里玩手机。
准确来说是对着微信发呆。
“今天还起吗?”
“当然起。”夏长安懒洋洋地回,把手机熄屏塞到枕头底下。嘴上说着要起,但行动却很诚实。
夏长安侧躺着,眼神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黎泊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的低落,以为他是身体不适,一手抚上夏长安的额头,一手握住被窝里夏长安的左手。
今天的夏长安的身体暖暖的,但应该没发烧。
“不舒服吗?”黎泊把下巴支在夏长安的肩膀上,“还是……不满意?”
按照以往夏长安的个性,这时候要不强撑说“我没事”,要不就是毒舌说“不太满意,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靠在黎泊身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闭上眼,说:“我再睡会。”
夏长安心里压着事,他自己知道,黎泊也知道。
夏长安知道很多事已经过去了,也有很多事没法改变,而那些事实际上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如果让他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可是怎么办呢,它们就是一直像心上的乌云,挥之不去。
既没有酣畅淋漓地下一场大雨,也没有来一阵飓风吹散阴翳。
黎泊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下姿势,让夏长安能够更舒服地枕着自己的肩膀。
等到夏长安的呼吸平稳后,黎泊才小心地打开手机,检索注意事项和忌口。
黎泊对这网上推荐的菜单频频摇头,一些是食材没有,另一些是过于寡淡夏长安一定不会喜欢。
总不能让寿星在生日当天光喝粥吧。
而夏长安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先是梦被按下了倍速,一个接着一个好不消停。再是隔一阵便醒一会,越睡越脱力。
“我过会去亚超看看买个面条?或者找中餐厅订碗长寿面?”黎泊把其他东西和蛋糕都定下了,但还缺一碗长寿面,他趁着夏长安这次转醒问道。
当然,这时候问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他看出了夏长安睡得不舒服,想着和夏长安聊聊帮他醒过来。
“你别出去……”夏长安迷迷糊糊地说。
“好,不出去,那跟餐厅订?”
“你做……”
夏长安眼神涣散,睡意未褪,呆呆愣愣地回话。既没有像出门在外一样套一副得体的外壳,也没有像平时在家一样把心思藏着。
倒是头一回想什么便完全说什么。
“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嘛夏老师?”黎泊心里难耐,想借着夏长安的迷糊劲给他拍下来,还没等夏长安回话呢,手机摄像头已经对准了夏长安的脸。
咔嚓——
快门声彻底唤醒了夏长安,只见原本还眯着眼睛的他毫无预兆地抢去了黎泊的手机,速度之快使那张照片只拍到了一阵残影。
“没梳头!没洗脸!没刷牙!你想干嘛!”
黎泊心疼地看着夏长安删掉了刚刚那张连人影都看不清的照片,老实说:“刷牙跟拍照好像没关系吧夏老师。”
这话更是刺激了夏长安,他直接点进最近删除,连一点念想都没给黎泊留下。
看来这是真醒了。黎泊遗憾地想。
多休息了一会使得夏长安的状态比刚才多少好了一点,再加上被黎泊转移了注意力,一时半刻也想不起糟心事了。
肾上腺素逐渐褪去,夏长安又感受到了浑身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旋即又躺下。他信手指挥道:“饿了。”
“好嘞,”黎泊顺坡下来,“你生日一般喜欢吃什么面?”
黎泊心里把手擀面的流程都盘了一遍,就等夏长安一声令下,结果……
“挂面。”
黎泊沉默了。
看黎泊迷茫的样子,夏长安补充:“就像苏式面那种,你是不是一直在北方没怎么吃过呀,把面往滚水里一过,捞出来后往上浇一勺浇头。我一般吃雪菜肉丝的,我姑婆自己做的雪菜比菜市场的都好吃,哦对了,汤可以拿笋干和毛豆熬,可鲜了。”
比起地域的饮食文化差异,食材的匮乏更加令黎泊困扰——他的饮食习惯还是很包容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吃嘛嘛香。
但是,现在,既没有挂面,也没有笋干和毛豆,没有雪菜,更没有姑婆做的雪菜。
“那你在家稍等我,我去中央市场看看,正好家里没什么菜了。”
虽然希望渺茫。
不料黎泊还没起身就被夏长安抓住,“算了,直接找家中餐厅订餐吧。”
黎泊一挑眉,心里生出无厘头的危机感,“不是说想吃我做的吗?”
“我今天又不出门。”夏长安丢下这就话就跑卫生间洗漱去了。
所以今天谁都不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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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纲还是要写的,不然会很痛苦……
从今以后的每个生日,夏老师都要开开心心过呀(许愿.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