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玉

　　廊璟佯装着很忙的样子。

　　扭头左右看了半天。

　　但他底下那玉佩，还硬着呢。

　　把宁汐颜的小腹肚脐硌得难受得紧，害得宁汐颜脑子里灵光一现。

　　忽然又想起来。

　　她还没跟她哥哥问清楚，她哥哥廊璟小腹肚脐上胎记上面。

　　用一根红丝线缠在廊璟腰上。

　　铃铃咣咣。

　　一甩一荡的。

　　吊着的那块小玉佩。

　　刚才宁汐颜瞧见了那根小红线以后，还故意在廊璟的后背背上。

　　把手伸进去。

　　偷偷摸了一下，发现那根小红线竟然勾着她哥哥的两个肩膀胳膊。

　　不过倒是没套在。

　　她哥哥颀长显眼白皙玉柱的那脖领上。

　　想着廊璟他娘亲尤玉茹怕让旁人，在廊璟脖领上看出那丝线来。

　　觉得羞人。

　　所以才每次都帮廊璟把那丝线，紧紧捆着缠在廊璟的肩膀胳膊上。

　　这样别人也就看不着。

　　这莺州城每天一出门就招来一大莺鸟画蝶梁燕林鸳的廊璟璟公子。

　　居然在这颀长俊秀楚楚衣冠，犹似几分儒生宋玉容止檀郎身上，那举手投足皆有一番诗词气象蝶赋风韵七八分形似深衣，又有一些仿若襕衫的戏朝华裳里头。

　　竟会藏着那么一根小红丝线。

　　绕过背脊。

　　在他肚脐小腹的胎记上面，缠了几匝悬挂着一块雏鸟鸾凤一样的小玉佩。

　　要是他妹妹宁汐颜……

　　往后心气儿舒畅的时候，忽然来了兴致叽叽喳喳跟人家嚼舌起来。

　　不小心……

　　把这羞人的事给往外头说了出去。

　　廊璟怕是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宁汐颜看着廊璟跨坐在她身上，却又憨又傻愣头愣脑装模作样地。

　　扭着脖子往他头后。

　　左左右右地瞅了好一阵儿，也不知道究竟是他背脊后面是有个啥。

　　其实。

　　不就是刚刚宁汐颜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伸出她那比灵蛇小蝓儿。

　　还要灵巧柔腻善解人意的小巧手儿。

　　偷偷摸摸地。

　　跟个机灵鬼一样，往她哥哥廊璟背脊那结实粗大巨.硬.梆梆的脊骨上。

　　摸了一下。

　　看看廊璟他娘亲尤玉茹，究竟把那根护他那命门胎记的小红绳儿。

　　究竟捆得有多紧实牢靠。

　　害得她刚刚在廊璟身上逮着那根小红绳儿和那雏鸟鸾凤玉佩扯了半天。

　　都没能给它扯下来。

　　宁汐颜心里头气不过，本来还都准备直接上嘴给它咬掉啃下来了呢。

　　可谁知道。

　　就在她心里头气鼓鼓地要一口咬上去，把那雏鸟鸾凤玉佩和那根小红绳儿。

　　一并都给咬下来的时候。

　　廊璟却突然给她打了个岔子，竟然问她要不要给她找个十个八个表哥表弟。

　　供她玩耍作弄。

　　本来宁汐颜只想趁机逗一下她这糊涂小兄长憨呆大蠢驴的小璟哥儿。

　　玩玩儿。

　　可谁知道廊璟这笨人驴子。

　　竟一点儿也经不起玩笑，愣是把她又给推到过来压在她身上。

　　把宁汐颜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以为她哥哥也要把她欺负，跟她办事儿了呢。

　　谁知道……

　　这夯货扒着身上她以前在他身上抓过挠过咬过揪过掐过啃过的那些牙印子。

　　手指甲印子。

　　连带他当初滴血认亲，用那条沾满了他的血染得殷艳透红的骨红绸子。

　　把她从廊家祖祠抱回家的事儿。

　　全都跟她凄凄惨惨抱怨哭诉了半天，给宁汐颜说得都眼泪花花了。

　　再想到她自个儿的身世。

　　一边是对廊璟的由衷爱意和深深感激，一边害得她也跟着沉郁哀愁。

　　凄楚伤心起来了。

　　深情之下。

　　不由情难自禁，贴着她的粉腻红唇就吻了过去。

　　但这笨人驴子。

　　竟又……

　　故意躲着她。

　　生怕被她给嚼了咽了吞了吃了似的。

　　宁汐颜却只能眼泪汪汪憋着忍着，兀自难受得紧。

　　却偏偏只能翻着白眼。

　　瞅着这笨驴。

　　心里有苦说不出。

　　但她斜眼打量着廊璟这憨货笨驴子端详了一会儿。

　　忽然觉得这蠢人……

　　到底也还挺可爱有那么一点儿意思的。

　　就是有些不识好歹。

　　不解风情罢了。

　　但宁汐颜心头失落哀怨喟叹之余，却又忽然想起来。

　　刚刚廊璟突然没来由地插了句嘴，搅了她的话茬儿……

　　竟把她自己要办的正事儿给耽搁下了。

　　今儿晚上。

　　她无论如何都要逼问出，廊璟小腹肚脐下那梨花烙的胎记和那雏鸟鸾凤小玉佩。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

　　廊璟却一心想要等着廊父廊母房间里头，他家丫鬟祝春儿跟她表哥把他们俩儿的那事儿赶紧办完了。

　　还有在人家门外头。

　　不顾为人师长一院山长主事的廉耻操守儒礼训诫，竟也扒着门缝儿往里偷窥人家的私塾先生书院山长朱自敬。

　　也走了以后。

　　趁着今晚他爹他娘刚好没在屋里。

　　他先把宁汐颜她的东西从他爹娘房里头弄出来都给她。

　　等她表哥找上门来。

　　也就不必再多牵扯，甚至给他和他们廊家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他自己倒是不怕招惹什么祸事。

　　毕竟宁汐颜都是他捡回来的，也是他一直看着宠着。

　　当宝贝一样心疼长大的。

　　即便真得为她死了。

　　那他也甘愿。

　　可他却怕连累了他的家人和族人们。

　　欺君……

　　擅自抚养裹挟皇亲国戚。

　　还是前太子储君褚叶宣怀的女儿，甚至还可能是褚叶宣怀他老爹。

　　当今天子褚叶延宗的小公主。

　　那这要是追究起来。

　　他们廊家的结局下场，怕不是要比宁家还要凄惨得多。

　　可廊璟也曾一直怀疑。

　　疑惑。

　　要说宁家被灭门没落以后，纪修瑶被她侄儿纪立煜弟媳赵艳茹卖到了红香楼。

　　但他偏偏就在红香楼后巷里。

　　捡到了宁汐颜。

　　这如果有人当初要是追查起来，查到他和他们廊家身上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

　　偏偏就没一点儿这种迹象呢。

　　而现在……

　　她表哥褚叶棠浔说要找来，就真得依照他跟他义父褚叶宣怀的约定。

　　找到莺州来了。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巧合悬疑。

　　可又似乎是早就已经有人替他们都安排设计好了的。

　　廊璟对此一直心存忧虑。

　　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心存恐惧，直到后来他成了那逍遥坊和雕花燮雨楼的主人。

　　萧燮雨。

　　他才大概明白了一些。

　　但同时。

　　他却也意外发现。

　　除了宁汐颜，他自己身上其实也藏着不少秘密。

　　甚至。

　　比宁汐颜的身世和秘密。

　　还要让他觉得困惑、可怕和痛苦。

　　甚至是恐惧。

　　而这个秘密……

　　便正是和他肚脐小腹下面。

　　那块梨花烙胎记，还有挡在那胎记上面的那块雏鸟鸾凤玉佩有关。

　　廊璟还在那边装模作样……

　　想着那后背上到底是不是爬上来了什么小蛇小蛞蝓之类的脏东西。

　　怎么让他感觉。

　　刚才这后背上好像冰凉冰凉的，还又柔腻又湿滑的。

　　就像是他刚刚不小心碰到的。

　　他和他妹妹宁汐颜的身子下面，那些被暴雨摧折揉碎的牡丹花儿似的。

　　说起来。

　　他俩运气也还真不差。

　　这园子里那些红牡丹茎杆枝叶上面都长着些扎人的小刺儿。

　　还是那鸱州胭脂堂堂主夫人沈苾君。

　　亲自赐名红牡丹稀罕品种——“鸱吻凤血”。

　　偏偏廊璟跟宁汐颜在靠近山亭下，旁边还有条庭院小溪的。

　　一条清幽花.径不远处。

　　廊母特地让人搬来那儿的一块生得像小鲶鱼一样的鳞纹怪石后面。

　　廊父怎么都看不顺眼。

　　可廊母却说他们廊家既然祖祖辈辈都是做玉器生意的。

　　自然凡事处处要“粘玉”、“守玉”、“琢玉”……

　　“思玉”。

　　其他那些布设景致都已经有了。

　　那她作为廊家的女主人。

　　自然也得再去找上一些形状好看，造型独特的鲶鱼石。

　　放在只属于她自己的小花园子里。

　　廊父虽不喜欢。

　　却终是拗不过廊璟他娘，只得顺了廊璟他娘的心意。

　　今晚也算是多亏了有这块鲶鱼石。

　　给他俩挡着。

　　不然。

　　这俩兄妹今晚上怕是真要被朱自敬或是别的什么人闯进来。

　　把这兄妹俩逮个正着了。

　　而且……

　　宁汐颜在咬着唇瓣磨着她的两瓣小虎牙正琢磨着要怎么套出廊璟肚脐下腹下面，跟那块梨花烙胎记和雏鸟鸾凤小玉佩有关，可廊璟却打死也不肯告诉她的。

　　那点儿小秘密的时候。

　　她忽然记起来。

　　以前她跟她义兄廊璟来这山亭上和花园里嬉闹捉迷藏。

　　尤其晚上廊府里的人。

　　大家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

　　好像总是能听到有人在那鲶鱼石后面，一会哼哼唧唧哭着。

　　一会儿又咿咿呀呀地娇嗔冷哼。

　　埋怨着……

　　“死鲶鱼，臭鲶鱼，可想死奴家了，还快把衣带解开，把裤子脱下来，给奴家尝尝鲜解解馋。”

　　然后。

　　宁汐颜和廊璟就隐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

　　从那鲶鱼石后面传了出来。

　　当时。

　　她跟她哥哥还都以为，这鲶鱼石后面是不是闹鬼了来着。

　　还带着哥哥专门儿来这鲶鱼石后头。

　　瞧过几次。

　　有几次还拉着她哥哥。

　　也学着鲶鱼石后面的那俩儿……“鬼”，蹲了几个晚上。

　　却怎么等都没再看到。

　　这鲶鱼石后面有“鬼”再来了。

　　宁汐颜当时琢磨了好一阵子，整天支着她的小脑袋瓜苦苦寻思。

　　又缠着她哥哥兄长。

　　非要跟他说。

　　她真觉得那鲶鱼石后面好像有鬼，吓得她一连好几个晚上都鬼鬼祟祟地偷偷跑到她哥哥廊璟的屋里去。

　　爬到她哥哥床上。

　　让她哥哥陪着她，哄着她好半天……

　　才敢睡着。

　　而且。

　　在她还没睡觉的时候，廊璟绝不能比她先睡觉。

　　廊璟就这样被她折腾得好几天都没睡好，整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

　　给他老爹好一顿教训。

　　却把他娘亲吓得赶紧给他炖了一堆鸡鸭鱼肉各种补品给他。

　　可……

　　廊璟却根本没吃着多少鲜肥美味儿。

　　廊母在的时候……

　　虚情假意佯装热情问宁汐颜要不要也吃点儿。

　　宁汐颜先是也装得一本正经地推辞……

　　又不太好意思。

　　毕竟廊璟那阵子那么又虚弱又困倦，不都是她给她哥哥折腾出来闹的。

　　可等廊璟撒娇卖嗲把廊母刚一赶出门儿，回头便看到宁汐颜这小馋虫。

　　早已经端着他的碗大快朵颐……

　　开始造了。

　　一会儿功夫就都风扫落叶……

　　全给扫干净了。

　　廊璟无奈看着他这妹妹……

　　却只能瞠目一笑。

　　说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想说。

　　但叮嘱……

　　宁汐颜至少把碗给他放下留着，就算是只剩下一点儿汤汁儿。

　　肉渣儿。

　　也不能浪费了。

　　可实际上。

　　宁汐颜每次都能听见……

　　廊璟心里想的其实是，“呵呵，妹妹又……又把娘亲给我炖的东西吃光了。不知道刚刚妹妹吃东西的时候，她的小嘴儿和她的……牙齿香舌有没有碰到那碗的边上呢？要是妹妹吃东西的时候，还沾上了些她的不少口水津液在上面。

　　那我一会儿等妹妹走了以后……

　　尝。

　　尝起来。

　　岂不是能高兴得要疯了？

　　娘亲以为……

　　我需要的是她给我炖的这些补品，可娘亲她却不知道，比起她给我炖的那些补品，又有什么滋补养身之物，能是比妹妹她身上的味道和津汁儿口涎，更能让我大补特补益肾养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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