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欢舟晚

　　254.

　　徐尽欢用舌头把糖块顶到一侧，腮帮子鼓出来一小块，问：“哪里来的棒棒糖。”

　　他刚找不到宛回舟，还以为自己被放生了。

　　“后面呢。”宛回舟说，“我记得我当初打耳洞的时候，那家店是有的，就找了一下。”

　　“我们这边确实是有准备棒棒糖的，不过放在后面结账的地方，一般得顾客来要。好了，您看看效果。”店员姐姐把扣子固定上，镜子重新递给徐尽欢。两个银白的小球一左一右，嵌在耳垂上。徐尽欢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又转向宛回舟：“学姐看看。”

　　“可以的。”宛回舟被他这种炫耀新装备的单纯思路逗笑了，“戴个两三周，养好了就能换其他耳钉了。”

　　“要不要看看我们店里的其他耳钉耳环。”店员姐姐趁机推销，“到时候养好了可以直接戴啊。我们店耳环大部分都是银耳钉的，不容易过敏。”

　　宛回舟从善如流：“走，我们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徐尽欢跟在她后面站起来，想伸手摸摸自己耳朵，宛回舟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伸手捞住了他手腕：“不能摸啊，手上有细菌。一会儿还得买瓶双氧水，每天消毒。”

　　徐尽欢很老实地哦了一声，被学姐拉着往前走。宛回舟耳朵上那两个耳洞就是成功案例，攻略近在眼前，当然是学姐说什么是什么。

　　他们走了两个货架，避开了一些花团锦簇或是长条的夸张耳饰，走到基础款的区域。宛回舟让徐尽欢看自己喜欢的，徐尽欢却说：“学姐不帮我挑吗？”

　　宛回舟：“我选的你都戴吗？”

　　徐尽欢直觉不太妙。和宛回舟熟起来之后，他发现她比自己意识到的更喜欢逗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学姐喜欢的都行。”

　　宛回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你的耳洞长好了再给你。现在你先挑自己喜欢的吧。”

　　255.

　　徐尽欢最后还是拿着两个基础款去结账了，一对是三角锥的，一对是银色的四角星，都比较好搭配。加上宛回舟提醒要买双氧水，所有商品都放在一个小纸袋里打包带走。

　　宛回舟原本站在他斜后方，等他结完账一起走，突然又往前跨了几步，走到柜台的拐角，低头像是在看东西，原本挂在耳后的头发垂了下来，挡住大半边脸。

　　“学姐？”徐尽欢对她举起纸袋示意，“我好了。”

　　宛回舟对他比了个ok，转身带着他往门口走，徐尽欢看了眼柜台：“学姐是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

　　走出店门，宛回舟晃晃脑袋，重新把头发拨好。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宛回舟才说：“正好看到有人想拍你，给你挡一下。”

　　徐尽欢反应慢了半拍：“啊。”

　　宛回舟：“估计是要给朋友发消息分享？我在看耳环的时候听到她们说你帅，结账的时候你站着不动，比较好拍到。还好，我挡了一下，给她们摆了摆手，她们就把手机放下来了，也知道不太礼貌吧。”

　　宛回舟偏过脸看看他：“嗯，虽然想看帅哥美女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拍照最好还是要经过本人同意比较好。”她是不知道徐尽欢是否介意，不过宛回舟向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判断做事，觉得不合适，又有能力做，就去阻止了。

　　徐尽欢总算在脑子里把事情拼出个始末，张了张嘴，伸手抓住了宛回舟的袖子。

　　他心想怎么回事这也太帅了吧，这种情况应该换一下角色，让自己来充当宛回舟这种行动方才对吧，这怎么办，这不是...

　　宛回舟看他不说话，表情又愣愣的，只知道抓着自己的袖子走，觉得自己又明白了，反手握住徐尽欢的手：“没事，不麻烦。没有讨厌你。”

　　徐尽欢：“......”

　　真是完蛋，这不是让他更喜欢了，他现在心动得要死掉了。

　　256.

　　徐尽欢在上铺翻了个身：“怎么会有学姐这么好的人。”

　　老郑跟着翻了个身：“想芸芸了。”

　　全寝目前唯一单身的郭远清：“可以了，你们两个够了。”

　　原本宿舍还有徐尽欢和他一起散发单身狗的清香，但是自从徐尽欢谈上之后，恋爱脑症状恶化得比老郑还要快。虽然老郑约会次数更多，徐尽欢的学姐难约，但是顶不住他一次约会要掰出八百个细节每日兑水回味。别说郭远清了，老郑都叹为观止。

　　“学姐还送了我一盒耳钉，说是之前的回礼。”徐尽欢说，“她让我耳洞养好了再打开看。好想知道她给我选了什么。”

　　“那你就看啊！”郭远清听他念叨一周了，忍无可忍。

　　徐尽欢在黑暗中摇了摇手指，尽管无人看到，他也做出了“这你就不懂了吧” 的表情。

　　“不行，”他说，“学姐让耳洞养好了再看。”他要保留惊喜感。

　　郭远清心想再不打击他一下今晚自己是别想早睡了，还得听他叨叨半小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学姐对你这么好，你这周末约到她出来了吗？一起吃饭了吗？见到她人了吗？”

　　徐尽欢：“......”别骂了。

　　徐尽欢觉得宛回舟哪里都好，就是太难约出来。但是他又知道宛回舟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有自己的安排，也需要自己一个人呆着——倒不如说，他还担心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黏人，让她觉得有压力了，或者觉得还是不和自己交往更好......

　　要是真把这样得担心说给宛回舟听，宛回舟反而会安慰自己吧...“我要是觉得麻烦会直接告诉你”之类的。她就是这样，尽管对人很好但是又淡淡的；尽管淡淡的，但是又很直接，会有一说一地解决问题，让人觉得安心。

　　徐尽欢又想起来徐放歌吃火锅的时候交给自己的六字真言，尊重，真诚，直接。他感觉自己追人的时候没怎么用上，宛回舟倒是表现得非常符合。哪怕她实际上是被追的人。这可能也是自己越来越喜欢她的原因。

　　哎，宛回舟真好，好喜欢宛回舟。徐尽欢闭上眼睛。

　　257.

　　可能是他早睡早起的奖励，徐尽欢一大早就收到了宛回舟的消息：“你这周哪几个晚上去练舞吗？我看看能不能凑上。”

　　是昨晚发的。宛回舟周一上午没课，周日晚上浅熬了一下夜。徐尽欢去舞室通常是工作日随机两天，周末再去一天，倒是没有固定的时间，就问宛回舟：“学姐是哪天有空？我的可以改。”

　　“周三行吗？”宛回舟到九点半才回复，“我周三和周四晚上会比较有空。”

　　周末的时候她在给老板的游戏版本补丁做测试。还顺便玩了几个mod，给感觉不错的写了点推荐。前者有点工作量，就没跟徐尽欢约出去玩，想着这周晚上有时间，正好补一下。

　　徐尽欢心想那肯定是越早越好，于是说：“就周三吧！我发定位给学姐。”

　　宛回舟这才知道他并不是在学校的舞室，而是跑到了外面，要坐两站地铁。照理来说，学校里面有提供免费的场地，距离也近，肯定是更加方便。徐尽欢在外面单独找，就有点舍近求远了。

　　宛回舟：不是学校里的舞室吗？我之前社团招新，化妆的时候去过其中一个，条件挺好的啊。

　　人生得意徐尽欢：学校的舞室需要社团的名义申请，个人没法申请使用的。但是社团申请的话，同一个社团的人在约定时间内是都可以来的。一般上来说更适合集体练习。

　　宛回舟：社长应该可以内部协调时间的吧，总有人会有个人需要。

　　宛回舟：那我们周三地铁口见？六点二十来得及吗。

　　徐尽欢见她没有刨根问底，松了口气，回道：来得及，过去二十五分钟就够。

　　258.

　　徐尽欢的耳洞才打了一个多星期，还在养，周三只能戴着初始版本出门。他今天穿的是比较宽松的衣服裤子，都是深色。现代舞地板动作比较多，一会儿擦地擦脏了，不容易看出来——当然通常来说，舞室的地板都被擦得光可鉴人了。

　　宛回舟先一步到了地铁站。她今天难得穿了裙子。上身一件深蓝色的毛衣，下身是大格纹的裙子，还挺学院风。徐尽欢一眼看到她站在入口的围栏边上，低头看手机，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学姐。”徐尽欢难掩心中雀跃，快步上前喊她。

　　宛回舟在听到他声音之前，就注意到有人在往自己这边走，先一步抬起头来：“来啦。晚饭吃了吗？”

　　“嗯，少吃了一点。”徐尽欢跟着她站上扶梯，“吃多了怕跳不动。”

　　“你们动作幅度是挺大的。”宛回舟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稍微看了一些视频，想做个了解。”

　　“那我倒也没有网上的那些那么厉害。”

　　“我们安全第一。”宛回舟很自然地就用上了“我们”这种把徐尽欢划归为和自己一块儿的指代词，“有几个大旋转的，还有刷一下就从地上起来了的，太厉害了，不知道背后要摔多少次。”

　　徐尽欢：点头点头。

　　这个时间点，晚高峰差不多到了尾巴。大学城不算靠近市中心，地铁上人不算多。两人顺利坐上挨着的位置。

　　对面的位置上没有人。宛回舟好像在发呆，徐尽欢则不动声色地猛看她在对面车窗的倒影。

　　宛回舟拨了一下耳侧的头发。

　　徐尽欢看到倒影反射出一点闪光，眨眨眼：“学姐今天戴耳环了啊！”

　　“嗯。”宛回舟心说就知道你没在发呆在偷看，“不用偷看倒影。可以直接看我。”

　　259.

　　徐尽欢：就这么轻易被抓包。这下更不好意思看了。

　　260.

　　现代舞其实挺看舞者个人意识的，描述感觉的比较多。徐尽欢进了舞室，先是跟着指导老师做了一套热身，然后开始从肩膀，手臂，腰，挨个做幅度更大的单组练习，主要是感受肌肉状态。

　　宛回舟坐在墙边，撑着下巴看。其实还是看不懂，但是能看出来徐尽欢挺厉害的，肢体掌控能力很夸张，核心放在健身里，恐怕也是能单腿踩住瑜伽球的水平。

　　“小姑娘感觉怎么样啊。”坐她边上的舞室老师搭话。徐尽欢自主热身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不用人带也行。

　　“感觉和太极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宛回舟说，“动作越慢越吃力。柔中带刚的。”

　　“一会儿放几首他跳熟了的，让他跳给你看看。”老师冲她挤眼睛，“一早就给我打招呼，说今晚要带一个人来。平时想要单人场可不容易。”

　　徐尽欢开始练腿。上半身着地，两腿分前后打开，再分左右。宛回舟心想啊，这个动作视频里看过，在地面陀螺一样旋转，然后腿一甩就站起来了。

　　徐尽欢也尝试了一下，先做了几个横向翻滚，收腿崩脚尖然后跨带腰，想把上半身也一口气撑起来，没成功，夸擦一下仰面摔了。

　　舞室的老师捂脸，耍帅没成。不过这个动作难度大，失败才是常规情况。

　　“平时人会很多吗？”宛回舟看徐尽欢一骨碌爬了起来，没受伤，就接上了话头。

　　“三五个吧，空间倒是够的。他已经跳的很不错了，从小有基础的，算半个助教了，还能和我一起扒别人的编舞。”

　　“那得给点工资。”宛回舟笑道。

　　“他要是能配合我录视屏，别说助教了，广告费也给的。”老师说，“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个。练习的时候也说尽量让其他同学不要拍自己。”

　　徐尽欢那边活动结束，跑过来喝水：“你们聊什么呢。”

　　宛回舟就说：“我刚听说你有几首跳的比较熟的，要跳给我看？”

　　“......”徐尽欢用眼神谴责假装自己不在场的指导老师，“你把我底都透光了？”

　　“哈哈哈哈我给你切音乐。”老师战术性摸手机，“你快去前面站着吧，好好展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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