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的第二次爱情 （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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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被领回来后对这个小院子充满好奇，每天都要在花丛间来回穿梭数次才肯罢休，巡视完就趴在门外的垫子上哈哧哈哧喘会儿气，然后用大段时间来睡觉。
　　有时候罗珂蹲下来摸它，它就努力摇摇尾巴，舔舔手再睡。
　　它的鼻头有些发白，罗珂还以为褪色了，宋念说狗老了就会这样，让罗珂心里一阵难受。他们收养十五的时候不确定它有多大，就知道它生过小狗。如今七年过去，十五在狗狗里已经步入了老龄阶段。
　　那天它看到庄宇尘和罗珂走过来，并没像之前那样热烈地冲过来吠叫，没有站起来求抚摸，更没激动得尿尿，倒像看陌生人一样歪头审视着他们。
　　罗珂不怪它，只觉得酸楚，他都四年没见过十五了，说不定它早就将他忘了。
　　可是在罗珂弯腰抚摸它的时候，十五忽然立起耳朵嗅了嗅他的手，随即脸上一片悲伤委屈。他不知如何形容小狗脸上当时那种表情，只是见到就有那样的感觉。或许它还在呜咽，但罗珂听不见，只看到十五咧开嘴巴开始舔他的手，脑袋上方的皮毛挤在一起仿佛在皱眉，眼睛湿润无比。
　　当庄宇尘也弯腰摸它的时候，十五终于摇起尾巴，眼睛里淌出眼泪。它哭了，它舔舔这个又忙不迭地舔舔那个，不知怎么办才好，一直在流泪，都有点抽抽。也许它始终想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将自己抛弃，但当昔日主人重新出现的时候，当它辨认出来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原谅。
　　罗珂一直抱着它，走进二强小餐馆的时候也一直抱着，还想抱着它吃饭。这样终归有些不妥，在庄宇尘的眼色下恋恋不舍地将十五放在地上。
　　十五就一直围着他俩转。宋念看了之后酸溜溜地说：“到底还是第一任主人香，念念不忘啊这是。”
　　罗珂当时正集中精力跟二强和冯媛看着手机聊天，他们俩人气色还好，都胖了些。冯媛一见到他就哭了，双手拉着他一只手快说不出话来。身旁跟着个快五岁的小女孩，一定就是艾小可了，她靠在母亲腿上，怯怯地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两个陌生男人。
　　冯媛一哭罗珂也没忍住眼泪，二强在一旁竭力劝着，没一会儿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嗷嗷声比冯媛还大。
　　冯跃泡了茶给他们端过来，神情没有了腼腆稚气，气色比当年好了很多，看起来英姿明朗。他跟他们说姐姐姐夫都是性情中人，不用劝，劝也没用，过会儿就能好。
　　罗珂难受劲缓了一些，接过冯跃再次递过来的纸巾，心想冯跃变化最大，这样好的一个小伙子要是没跛脚多好。
　　留意看了下他走路，惊讶地发现并没当年那么严重，仔细看才会看出一只脚走步时有点斜，不留心几乎看不出来。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端完茶就径直走到了宋念身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宋念很自然地将胳膊搭在他肩头凑过去讲话，那种不同寻常的亲密罗珂一眼就看了出来。
　　宋念发现罗珂在看他们，挑了下眉毛朝他扬起一个微笑，走过来招呼大家都坐下吃饭，席间再好好聊天。另一边放声大哭的夫妻俩人总算止住了，冯媛抹抹眼睛，一边推搡着二强快去做菜，一边拉过小女孩让她喊人。
　　她介绍庄宇尘的时候说这就是大伯，小女孩清脆地叫了一声，介绍罗珂的时候说这是舅舅。小女孩疑惑地说我有舅舅了，这个不是叔叔吗。这话惹得众人一阵笑，但冯媛还是坚持让她喊舅舅，说这是她另一个舅舅。
　　庄宇尘将他们给艾小可买的芭比娃娃礼盒和一个大零食礼包递给她，小女孩抱着欢欢喜喜地在一旁玩，一点都不磨人。
　　罗珂问起另一个宝宝在哪，冯媛说送去了托儿所，她实在看顾不来。本来今天艾小可也要去幼儿园的，但她想让女儿见见这两位亲人，就留她在家一天。
　　二强端着一盆小鸡炖蘑菇蹬蹬蹬走过来，放好后回身弯腰笑得跟朵花似的，双手撑在膝盖上对艾小可说：“闺女诶，你知道不，你刚生下来时候还是他们抱的你，老爸我都没抱着呢。”
　　罗珂看到这些话，想起当年二强在产房的表现，想起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想到那天是庄宇尘出差一个月后回来的第一天，脸上现出一种跟记忆有关的笑容，眼神跟着遥远了一会儿。
　　陆晓卉在酒吧忙碌，沈青还在上班，午饭他们不能过来一起吃，但务必要请他们吃晚饭，让他们吃完就去酒吧坐着喝点什么。
　　于是罗珂和庄宇尘一个下午加晚上都在这边度过，通过聊天罗珂得知了很多情况。
　　冯媛第二年就没在琴行做前台了，当时疫情四起，生意都不景气，琴行雇不起人，能坚持开下来就很不容易。后来冯跃报了班去学做甜点烘焙，冯媛就跟二强俩人一起打理这个小餐馆。说到无法营业的那段时日夫妻俩又是泪光闪闪，那时冯媛还怀了孕，各种艰难，不过好在不管千难万难，总算挺了过来。
　　冯跃重点学的是翻糖蛋糕制作，他耐心刻苦又颇具想象力创造力，动手能力也不错，现在是一家大蛋糕店的翻糖师，收入还可以。
　　冯跃跟宋念坐在一起，听姐姐说到他的时候脸上带了点羞涩，表示以后一定要亲手做个蛋糕给庄宇尘和罗珂他们尝尝。
　　罗珂几次想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没好意思开口，倒是二强主动说开了这个话题。
　　“你们说搞笑不搞笑，我们这弟弟不知怎的竟跟酒吧这小子搞到一起了。”二强往嘴里塞了个油焖大虾，嚼得咔咔作响，“要我说就是受你们影响，跃儿他之前哪见过这些，都是被你们带的。”
　　庄宇尘反驳道：“我觉得跟我们关系不大，不能说身边有同性恋一个人就会变成同性恋吧，那他之前见过的异性恋更多，怎么就没找女朋友？还有你，你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没变成同性恋呢，他还是本来就是。如果一个人真能随意改变自己的性取向，那倒好了。”
　　二强红着脸膛不知如何辩证，半天憋出一句：“我也没反对嘛，媛儿也支持，我们还准备找机会劝他父母接受呢！”
　　冯跃和宋念对视一眼，那种神情罗珂太熟悉了，幸福中带着担忧，无法摆脱那种。虽然他们有了姐姐和姐夫的支持，但父母那关绝对不好过。
　　冯媛积极给他们夹菜，说：“小跃现在的腿脚也好了，亏得宋念坚持带他去医院做矫正治疗，还花了不少钱。我啊，就希望弟弟能幸福，不管跟谁在一起，只要是他真心喜欢，对方也能真心待他就好。最好能像你俩这样不离不弃。”
　　“你俩这方面表率做得还可以。”二强挥舞着筷子插了句嘴。
　　“放心吧姐姐。”宋念很少喝酒，此刻举着酒杯先冲冯媛干了一杯，又倒满对着庄宇尘和罗珂说：“欢迎你们回来！小跃的姐夫是你表弟，以后咱们也算沾亲带故了。”
　　宋念几乎没什么变化，他本来就挺精致还会保养，这会儿看起来神采奕奕，没再像以往那样油腔滑调。见他敬酒，冯跃赶紧站起来跟着一起敬了他们一杯。两个人长身而立，一个调酒师一个翻糖师，罗珂觉得甚是般配。
　　跟旧友们相见一时心潮起伏感慨良多，现在领回了十五，看到冯媛跟二强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小酒吧的生意恢复了过来，又得知了宋念跟冯跃在一起的喜讯，罗珂的心情自回来后一直很愉悦。他跟庄宇尘商量什么时候回请他们一次，打算请他们来家里做客，新家朋友们都还没来过。
　　庄宇尘这几天忙着找工作，经常要出去，跟他说定下来就请。罗珂就安心等待在家继续做翻译，他丝毫不怀疑庄宇尘的能力，他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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