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犟种

　　顾明鸢看沈宁狸红彤彤的脸，马上起身凑到他身边，摸摸他的额头，“怎么脸这么红，还有些烫，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宁狸被他问得一愣。

　　戚伴天挠了挠头，真是没眼看，她嫌弃地对自己儿子说：“他那是害羞啦，你再问他脸会更红。”

　　说完，戚伴天摇着头、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掉了。

　　顾明鸢观察着沈宁狸的表情，向他求证，“害羞？没有不舒服？”

　　“没有啦，你快去送送阿姨。”沈宁狸红着脸推开顾明鸢。

　　顾明鸢看了他几秒，确认他没事，朝他妈追了上去。

　　戚伴天已经坐上车，再晚一秒都要走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他让我来送送您。”

　　“行了，别送了，赶紧回去看着吧，别一会儿被风吹化了。”

　　“您路上小心。”

　　戚伴天看着人味陡增的儿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戚伴天到家的时候，顾放之正老神在在地看报纸，听见戚伴天进门，问她：“你去看那孩子了？”

　　“看了。”

　　顾放之不满意这个过于简洁的回答，转头看她，“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恢复得挺好，气色不错。”

　　顾放之放下报纸，“你就接受儿子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了？”

　　“你要是不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以后就有可能当和尚、和一群男人在一起。”

　　“啧，你这是什么话。”

　　“大实话。”

　　戚伴天看着顾放之不认同的神情，“你该不会还想着搞破坏吧？我告诉你，那孩子可是个病人、刚出院的病人，不能乱来的哦。”

　　“我要是乱来，我早就乱来了，还能让他顺利完成手术？”

　　戚伴天怀疑地看着顾放之，“以后也不许偷偷做手脚。”

　　顾放之点头，“不偷偷做手脚。”

　　那就光明正大地做手脚。

　　——

　　顾明鸢送他妈出去的时候，沈宁狸也在家里转了转，这一转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们好像没有住在一起，确切地说是没有住在同一个房间。

　　按照顾明鸢的说辞，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可是主卧里基本没有他的东西。

　　而他的行李箱在一间客卧里。

　　客卧里的衣服也是他的尺码。

　　“你在找什么？”顾明鸢回来在客厅没看到他，一开始吓了一跳，以为这个有多次离家出走前科的沈宁狸又跑了。

　　冷静下来后，顾明鸢来卧室找他。

　　沈宁狸关上衣柜的门，“我们没离婚吗？”又或者说分居？

　　“你怎么这么想？”顾明鸢走近，站在沈宁狸身边，向他郑重声明，“我的家族没有离婚的传统。”

　　沈宁狸想了想，“可我家族有。”

　　顾明鸢一锤定音，“这事按照我家的传统来。”

　　“那我的东西为什么都在客卧？”

　　这确实是顾明鸢的疏漏，他只顾着安排清洁消毒了，忘了提醒郑姨把东西提前收拾好。

　　他眼睛一转，解释道：“这只是我们热恋期的一处房产，那时还没有正式在一起。现在住这里只是里医院比较近，方便后续复查。”

　　“这样嗷。”

　　“对，就是这样。”

　　“那……我的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

　　“可以，等我。”顾明鸢转身走了出去，给他找手机。

　　沈宁狸在屋子里又转了转，看见床头柜上一堆东西。有碘伏棉签和药膏，有风油精和驱蚊环，有用过的冰袋和红花油，还有……一条领带。

　　沈宁狸脑中猛然闯入很多画面，他跌坐在床上。

　　他看到路灯下面，他拖着行李箱跟着一个高大背影，那背影突然转过来帮他涂腿上的包、又拉过他的手帮他戴上驱蚊坏。此时他手上的行李箱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恍惚间他好像又换了场景，在车里那人捞起自己的腿、帮自己揉脚上淤青。

　　沈宁狸着急地想看他的正脸，那人却一直低着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说为什么？这点事也值得哭。”

　　终于他扯下自己的领带，拿起另一条领带，抬起头，说：“给我系上。”

　　是顾明鸢。

　　顾明鸢拿着手机回来，就看到沈宁狸眉心微蹙、神情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顾明鸢揽住沈宁狸。

　　沈宁狸还陷在混沌中，有些分不清回忆与现实，他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明鸢一边抚着沈宁狸的后背，一边给出答案，“因为我是你丈夫，我们家族传统就是对老婆好。”

　　沈宁狸从迷蒙中清醒，并且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那如果你没有和我结婚，你就不对我好了？”

　　顾明鸢想起沈宁狸因为他订婚离家出走的事，向他保证，“我只和你结婚，只对你好。”

　　沈宁狸想了想，对这个回应还算满意。

　　“手机给我。”他都好久没拿到自己的手机，虽然在医院里也可以玩平板什么的，可是还是自己的手机比较有亲切感。

　　顾明鸢看他脸色好起来，把手机交到他手里，嘱咐道：“不可以玩太久嗷。”

　　沈宁狸打开手机，“嗯嗯。”

　　他忘掉了很多事，不知道手机里有没有关于他这几年的记忆。

　　沈宁狸先打开相册看了看，没有多出什么特别的照片，不过也可以理解，他本来就没有特别喜欢拍照。

　　沈宁狸又打开通讯录看了看，里面赫然出现一个名字——“顾明鸢”。

　　旁边的顾明鸢眼神一滞，眼底翻涌起一阵不明浪潮。

　　沈宁狸眼睛转了转，他们已经是结婚的关系，他给顾明鸢的备注怎么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名字而已。

　　他刚想问，就听到顾明鸢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兴师问罪的语气，说：“你给我的备注太生疏了。”

　　好像他是个不合格的爱人。

　　“那你给我的是什么备注？”

　　顾明鸢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录，给他看。

　　顾明鸢给沈宁狸的备注不是名字，甚至不是文字，而是一个表情——一个可爱猫猫头。

　　沈宁狸看了看那个可爱的小猫，没话说了。

　　顾明鸢提醒，“你以前经常叫我哥哥。”

　　顾明鸢的视线落在沈宁狸的手机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沈宁狸接到信号，点开手机键盘，输入……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下手、转身，在手机上捣鼓了一阵，片刻后转身回来，“改好了。”

　　沈宁狸将手机举到顾明鸢眼前，顾明鸢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只鸟。

　　确切地说，是一只老鹰。

　　顾明鸢挑了挑眉，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晚上吃完饭，顾明鸢带着沈宁狸在楼下公园散步，沈宁狸戴着口罩，顾明鸢带着个大蒲扇。

　　顾明鸢害怕驱蚊环里的成分对沈宁狸身体不好，跟在沈宁狸身边用蒲扇给他驱蚊。

　　沈宁狸好久没有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此时出来，心情极好，走了好一阵。

　　到了公园某处，乘凉的人比较多，顾明鸢看了看，“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医生说要避免去人群密集的场所。”

　　沈宁狸点点头，正想离开时，一只狗狗突然跑了过来，顾明鸢挡在沈宁狸身前，朝那边人群怒吼，“谁家的狗，怎么不栓好！”

　　有一大爷走过来，鄙夷地说：“两个大男人还这么怕狗。”

　　“要养狗，就给他栓好狗链子，别放出来吓人。”

　　那狗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特别喜欢沈宁狸，想要绕过顾明鸢找沈宁狸玩。顾明鸢左遮右挡，死死护住沈宁狸。

　　大爷慢悠悠拉住狗狗，“怎么了，它又没咬你，还和一只狗斤斤计较。”

　　顾明鸢上前一步，正想和大爷好好理论，沈宁狸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

　　顾明鸢朝大爷哼了一声，转身牵着沈宁狸的手回去了。

　　回去路上，顾明鸢嘱咐沈宁狸，“你身体刚好，不能和宠物离得太近……”

　　顾明鸢想起之前沈宁狸说想要养一只猫的事情，“也不能养猫，要是你实在喜欢，改天我带你去猫咖，咱们在外面看看得了。”

　　沈宁狸没有关于自己说要养猫的记忆，对这个也没有很在意，“知道了知道了。”

　　到家之后，两人去洗澡准备休息。

　　沈宁狸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顾明鸢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手边还摆着一些工具。

　　顾明鸢要给他吹头发，他接受了。

　　顾明鸢要给他剪指甲，他缩回手，说道：“我可以自己剪。”

　　“你万一剪坏了怎么办？万一出血了很危险，知不知道？”

　　哪有那么多万一，沈宁狸给自己剪了无数次指甲了，还没有剪坏过。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沈宁狸摊在沙发上，任顾明鸢摆弄。

　　稍晚点，沈宁狸刷牙的时候，顾明鸢也跟了过来，“刷牙要轻一点，小心牙龈出血。”

　　沈宁狸叹了一口气，“要不要你给我刷？”

　　顾明鸢好像就等着这句话呢，果断上前。

　　“停停停，我自己来，我轻轻的。”沈宁狸认输，真是怕了顾明鸢。

　　入睡前，沈宁狸和顾明鸢躺在主卧大床上，沈宁狸有些不太适应。

　　他记忆里没有和顾明鸢同床共枕的画面，在医院顾明鸢也是睡在陪护床或沙发上，此时两人躺在一起，沈宁狸有些别扭。

　　因为这别扭，沈宁狸看了顾明鸢好几眼，欲言又止。

　　他如果让顾明鸢去睡客卧是不是不太合适？那还是说自己要去睡客卧？

　　顾明鸢察觉到沈宁狸炽热的视线，看了他好一阵，突然明白过来，随即板起一张脸，义正言辞道：“别瞎想，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你想要也不行。”

　　“啊？”

　　“你再忍半年，医生确认你身体条件允许后，才可以恢复性生活。”

　　沈宁狸脸色爆红，“……顾明鸢！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是你在想。”

　　“我也没想！”

　　“好好好，你没想，那就好好睡觉。”顾明鸢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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