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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林惟怜那天晚上似乎只是短暂的休憩了一下,隔天便又出差去了。
为了李成隐的事。
飞机在高空中平稳的运行着,不间断地轰鸣声像是响在林惟怜心里一样,令他有些莫名的不安与紧张。
他和程暶说开了,表白了,但程暶只说他笨,于是他心有戚戚固执的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程暶说等他回来就告诉他。
这其实是一把明确了落下期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除了等它落下,别无他法。
同行的同事睡得很沉,毕竟他们才刚结束一段繁长的会议讨论。此刻离飞机落地还有五小时,他们必须抓紧时间调整状态,以期面对接下来的谈判。
外交引渡相比起谈判更像利益的拉扯,国外国内各方面的拉扯。明聿和方毓秀给李成隐找了个好地方,既没加入什么国际公约,也没和什么国家签订过引渡条约,要不是罪数过多影响过大,估计也走不到外交引渡这地步。
林惟怜的心情难免凝重,这次算是他调任回国后第一次领头的外务事件,于公,他必然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的,而于私,他也希望李成隐能够真正受到惩罚,而不是钻着空子拿着钱在异国安然生活。
他叹了口气,心里的思绪渐渐散去,放空地望着舷窗外厚重的云层,矛盾地既希望这件事能快一点解决又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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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暶最近的日子过得实在悠闲,林惟怜似乎已经忙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除了落地那天延迟发了条信息过来,两人能刚好对上时间聊了几句,此后便是完全错开的“晚安”和“早”。
新闻上报道了这次外务出行,逃不开的也有所谓的“内部人员”“不小心”爆出来的程暶报案的消息。
程暶倒也没什么所谓,毕竟虽说事情是楚礼繁在办,但作为报案人也是来回跑了几趟警局。
她窝在房间里挂着投影看电影,摸过震动的手机,看了眼来电人便挑起眉接起,语气带着揶揄:“我觉得我俩最近通话频率有点高了楚礼繁,你是不需要一些私人空间的吗?”
电话那边沉默着,但由于程暶这边的环境过于安静,于是她能很鲜明地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并且,应该是男人的呼吸声。
她疑惑地又看了通话人,旋即掀开被子起身,皱起眉冷声问:“哪位?”
电话里那人这才开口道:“礼繁喝醉了,麻烦你来接她一下吧。”
程暶眉心倏然一松,心下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临风哥?”
对面淡淡“嗯”了声,说辛苦她跑一趟。
程暶拿了车钥匙出门,车都开在半路上了才猛然“嘶”了一声。她就不懂了,楚礼繁、沈临风,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到时候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的?
礼繁、礼繁?程暶不禁又“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关系已经到可以叫‘礼繁’的地步了吗......”还有“辛苦她跑一趟”,怎么听着那么像外人呢?
要说沈临风这个人,也是个人物,天生的演员脸,薄唇丹凤眼,深情时眼波顾盼流转,冷淡时又硬得像块石头。20岁一部电影出道,拿遍国际国内各大奖项,后续高评价高票房的电影不少都有他的出演。结果这人没拍几部便淡出圈子,有消息说是去国外进修了,算算时间下来也快有个八九年没出现在荧幕上了。
都说好演员其实并不会淡出观众的视野,因为观众会因为精彩的、动人的表演反复地想起提起被惊艳的影视画面,当然也少不了对比。
而沈临风,从来都是坐评委席的那个。
她和沈临风算不得有交集,毕竟沈临风出名的时候她连十八线都算不上。
程暶长指敲着方向盘,心下琢磨着似乎上一次和沈临风见面就是在“风隐”,那天是和楚礼繁一起喝酒来着。
她又想起云姐说的剧本的事,沈临风要复出拍电影,然后找上了她,如此天方夜谭的消息,在此刻思索起来竟然觉得有几分直觉般可能性。
程暶没忍住又倒吸了口气,随即下车去接人。
“风隐”的环境很好,说是酒吧,倒真像是单纯喝酒的地方。驻唱隐在角落伴着旖旎的灯光唱着醉人的调子,调酒的当啷声混着嬉笑,程暶拉低了帽檐,加快步伐往吧台走去。
楚礼繁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整张脸逗埋进臂弯,她还穿着惯有的装扮,衬衫西裤长风衣,外加程暶看了都累的细高跟,只不过,她敏锐地发现那鞋跟似乎轻轻在地板上画着圈。
程暶眯了眯眼,直觉有些不对。
沈临风正倚着吧台,穿着织银的深色休闲衬衣,戴着口罩,手上细细擦拭着一只柯林杯。虽然很不明显,但程暶察觉他的视线应当是落在楚礼繁身上的。
很奇怪的氛围。
程暶的脚步迟疑地一顿,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在和沈临风的视线对上之后便礼貌地点头示意。
她轻轻地拍了拍楚礼繁的背,俯身低声在她耳边问:“真醉了?”
楚礼繁一直在动的脚顿时不动了,程暶瞟了一眼,又抬头看向沈临风,露出客气的笑意说:“麻烦您了沈老师。”
沈临风似乎对于这个突然生疏的称谓并不在乎,他应了一声,依旧垂眸看着楚礼繁说:“不麻烦。”
程暶:“......”
请问一个醉鬼有什么好看的?
她顺手帮楚礼繁抚了抚耳边的发丝,而后沈临风就见楚礼繁的身体莫名颤了一下。
“那我就带她先回去了。”
谁知这句话还没落下兜里的手机便震了起来,程暶心里暗骂怎么今天这手机响个没完了。
她接起电话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点冷淡,听得那头的林惟怜心里一凉,刚想问怎么了却又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鼓声和碰杯声,于是他的话拐了个弯变成了:“你在酒吧?”
程暶“嗯”了声,感觉到楚礼繁拉了下她的衣摆,于是快速说:“有点事,一会和你解释。”
见林惟怜迟迟没有吭声,于是程暶又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事,你先忙吧。”
程暶无意与他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通话,说了句“晚点回你。”便挂了电话。
她搀着楚礼繁,手顺势往下垂,再次朝着沈临风点点头便转身带着人走了。
楚礼繁在走出酒吧的一瞬间便卸了压在程暶身上的力,自己凹着扭曲的姿势自我支撑着,直到坐进车里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程暶车速有意放慢,问她:“没醉吧?”
楚礼繁看她一眼没说话。
程暶趁着红灯间隙转头伸手摸上她的左耳垂,嘀咕道:“没弄疼你吧?太黑了,全凭手感把你耳环弄下来......不是你另一边的耳环呢?”她话音一顿,瞪着眼说:“不会吧......”
不会脑电波撞到一起去了吧?
楚礼繁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一只耳环掉了能说是不小心蹭掉的,一对耳环掉了很难不说是蓄意的。
程暶闭嘴默默开车,忍了半晌没忍住:“那你都想再见他了,就不要纠结是什么样的方式了,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楚礼繁哼笑一声,回她:“我差点都丧心病狂把律师证丢那了,后面想想他要是不联系我我还得去补办......”
程暶叹为观止,打着转向汇入主路的车流,又问:“你和沈临风,不会就是上次我俩喝酒那时候认识的吧?”
又是沉默。
好吧,默认了。
“那你知道他的身份吗?”她说完又觉得有点怪,于是想了想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算是公众人物吗?”
楚礼繁重重叹了声气,闷声说:“刚知道不久。”
这回轮到程暶沉默了,她并非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楚礼繁不想说,那她就不多问。
“可能说这话有点早,你知道他可能会有复出的计划吗?”
“嗯。”
“那你......”程暶斟酌着话语,还是打算直截了当一些:“你可能不知道沈临风当年正当红时的盛况,包括现在,一旦他复出放出点风声,什么牛鬼蛇神都一拥而上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但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楚礼繁没忍住笑了一声,问她:“不劝劝我?”
“这有什么好劝的?抛开一切外在来谈,你们俩不都是普通人吗?”
程暶轻叹摇头,颇有些楚礼繁总算长眼了一回的感慨:“总算找了个帅的。”
楚礼繁笑起来,在她的插科打诨中舒舒服服窝在副驾驶。
两人回到家又接着喝到凌晨四点,就“沈临风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楚礼繁掉了耳环而来主动联系她”这个议题提出了无数可能性以及美好猜想,以至于程暶第二天中午爬起来时仍感觉脑袋嗡嗡响。
她蒙着脑袋寻思着自己应该是忘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总感觉有点心慌。
手机嗡鸣一声,她找了好半天才从床脚捞过手机,发现上面有几条林惟怜凌晨给她发的信息:
【林惟怜:回家了吗?】
【林惟怜:睡了?】
“林惟怜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惟怜:晚安。】
程暶:“......”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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