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寄

　　陆钧瑜抓住块突出的岩石，见陆钧仪在下面挥着手:“矿洞口有片药田!种的全是‘避尘芝’，叶子上的露水能防蚀玉雾，阿珩肯定来过!”
　　柳霜复踩着石缝往下跳，裙摆正好扫过丛避尘芝，叶露沾在布上竟凝成层青膜。“是他留的路标。”她指尖蹭了蹭青膜，闻到点熟悉的草木香。
　　矿洞口的藤蔓被人劈开过，带着柳家人的气息。“柳珈刚进去没多久。”云蘅捡起花瓣捻了捻
　　“花瓣上的灵力没散，她布的阵应该在洞深处。”
　　柳凛凛刚要往里钻，就被带着药香的力提着领子拽了回来，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谁装神弄鬼?”陆钧瑜摸出罗盘，指针却在原地打转，“罗盘失灵了，蚀玉雾的气影响了灵力。”
　　“是我。”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避尘芝丛里飘出来，“别用罗盘了，跟着露水走就行。”
　　循声望去，青衣人影蹲在药田边，正用小铲子给避尘芝松土。发间别着支石青色芍药簪，侧脸被夕阳照得半明半暗，看着像少年，指尖捻着药草的动作却又显几分柔和。他(她)没抬头，往洞口指了指:“柳珈在里面设了‘回魂阵’，你们现在进去，会看见自己最在意的人，但那是阵眼引出来的幻象，别碰。”
　　“你就是阿珩?”柳凛凛绕到他(她)面前，，“你发梢的竹叶和祠堂那个青影的一样!原来你就是守谱灵，故意耍我们说‘找守药圃的’?”
　　青衣人终于抬了头，眼尾有点上挑，笑起来时却显得温软:“我既是守谱灵，也是守药圃的。柳家祠堂东厢房那株三百年青竹是我本体，药圃是我化形后找家主讨的闲职，总待在祠堂里，根须会闷坏的。”他(她)往柳霜复手里塞了片避尘芝叶
　　子,“你袖袋里的竹叶快蔫了，用这个露水养着，能多撑半个时辰。”
　　柳霜复捏了捏袖袋里的竹叶，果然软塌塌的没了精神。她反应过来:“祠堂里你说‘守药圃的知道真拓片在哪’，又说‘本体不怕蚀雾’，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指路?”
　　“不然呢?”阿珩把小铲子插进土里，拍了拍手上的泥，“直接说‘跟我来’，你们会信吗?”他(她)站起身时，发间的芍药簪渗出点和祠堂红绸掉的同一种金粉，“初代家主当年用我的竹枝做了护山大阵的阵眼，我身上自然带着他的灵力，蚀雾伤不了我。”
　　陆钧瑜凑过来:“那你刚才拽柳凛凛的力气，是不是用了竹枝的韧性?还有祠堂里的青气、供桌上的地图......”
　　“打住。”阿珩往他手里塞了颗酸梅，“再问就把你扔进回魂阵，让你对着幻象里的鸡腿流口水。”他(她)说完，目光落在柳霜复身上，顿了顿，盯着她鬓边别着的、云蘅给的绿晕芍药，“你身上有‘清宁气’，比祠堂的红绸、后山的灵脉都干净。上次在祠堂见你时就想问了，你常年带的玉佩，是不是浸过忘忧草露?”
　　柳霜复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确实是燕璃之前借她戴过一阵子的，后来还回来时，玉佩缝里总沾着点忘忧草的碎末。“是朋友的。”
　　“难怪。”阿珩笑了笑，眼尾的光柔和了些，“我本体的根须能感知气脉，清宁气最能养草木。你要是常去药圃坐坐，我的避尘芝能多结三茬籽。”他(她)没再多说，转身往矿洞走，“走吧，回魂阵的幻象持续不了太久，柳珈想靠幻象引你们碰阵眼，好趁机把真拓片扔进蚀雾核心。”
　　众人跟着他(她)往里走时，陆钧瑜悄悄碰了碰陆钧仪:“你觉不觉得，他看柳霜复的眼神，像云蘅看刚发芽的药苗?”
　　陆钧仪刚要点头，就见前方的阿珩突然回头，手里抛着颗石子:“再议论我，就把你们俩的幻象换成劈柴，上次那个护卫的斧头还嵌在禁足院的石头里呢。”
　　石子落在柳凛凛脚边，竟化成片竹叶。柳凛凛捏着竹叶看了半天，突然笑出声:“这角色比话本里的有趣多了!”
　　矿洞深处的蚀玉雾开始翻涌，。阿珩往柳霜复手里塞了个小药囊:“里面是避尘芝粉，遇到幻象就撒出去。对了，别被幻象里的燕璃骗了，她要是喊你，声音会带着忘忧草香，那是真的在禁足院想你;要是没香味，就是阵眼编的。”
　　柳霜复捏紧药囊时，听见雾里传来声极轻的呼唤，像燕璃的声音。她刚要抬头，就被阿珩按住肩膀:“没香味，是幻象。你看，连骗术都这么没新意。”他(她)指尖往雾里弹了弹，片青气散开，幻象里的“燕璃”突然化成团竹屑，被风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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