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

　　y：“在哪里吃饭？”

　　微信聊天界面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江今熠发来的。

　　段雨棠用微信定位功能给他发去了定位。

　　y：“吃完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段雨棠本来想拒绝，但是好像拒绝了也没用，发了个“好”。

　　“那我先走了啊。”

　　“注意安全啊。”

　　饭局结束，段雨棠的同事们在饭店门口道别。

　　“棠儿，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吗？”陈歆乐关切地问，以为段雨棠是和她客气，“一脚油门的事儿，跟我还客气什么啊。”

　　“真的不用，我……”

　　段雨棠想说江今熠会来接她，但是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停顿了。

　　此时那辆黑色奥迪驶来。

　　“他来了，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段雨棠和陈歆乐他们告别，坐上了车。

　　“诶？棠儿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陈歆乐疑惑，看了一眼旁边的程堃。

　　程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段雨棠上车后系好安全带，注意到他好像一直在看窗外：“看什么呢？”

　　“程堃。”江今熠好像是回答了段雨棠的话，又好像是没过脑子，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那个就是啊，那个穿绿衣服戴眼镜的。”段雨棠指了指，“他跟之前还真是变了好多，我刚回学校都差点没认出来他。”

　　西北那边干燥，他去支教回来黑了好几个度，还瘦了好多，一直没白回来。也好像是他特意保持那个肤色的，觉得那样比较帅。

　　“我和他虽然大学是校友，毕业后又去了同一个学校教书，但是一直都不是很熟，”段雨棠说到这里感觉有点好笑，“反倒是她女朋友，我一进学校就跟她熟络了起来，也是因为她，我跟程堃才也熟起来了。”

　　“女朋友？”江今熠愣了一下，转过头看段雨棠。

　　“对啊，就是那个穿粉色连衣裙的，陈歆乐。”段雨棠指着站在程堃旁边的女生，“她也是和我同一年入职的，她说她对程堃一见钟情呢，听说我和他是校友，让我撮合一下他俩。”

　　也是因为这样，段雨棠觉得这个女生很有意思，跟她还有一点像，两人一见如故，关系就变得特别好。

　　“但是我那时候跟程堃跟本不熟，压根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她把程堃追到手了，我们仨就一起吃吃饭打打牌什么的，我当那个电灯泡。”

　　“而且乐乐和她男朋友三年异地，我成了他俩的树洞了。”段雨棠语气充满无奈，“他俩一有什么感情纠纷就来找我，我就跟霍格沃滋的猫头鹰似的给他们传话。”

　　“而且你知道吗，山里信号特别不好，他俩一来电话我就只能跑到宿舍楼下的一块大石头那儿接，晚上那里还真有猫头鹰在叫。”

　　江今熠冷了多时的脸终于回暖了一些，原来程堃有女朋友！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吗？”

　　段雨棠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他知道的，因为去附中教书以后她整天把陈歆乐挂嘴边，跟舒婉聊天也三句不离她，舒婉当时还质疑问她，谁才是她的“嫡长闺”。

　　看着男人略带疑惑的表情，段雨棠这才想起来，当时她只跟他说过陈歆乐对她的一个大学同学一见钟情，要自己帮忙撮合他俩，但是从来没说过那个人就是程堃。

　　他甚至都不知道程堃也在附中教书。

　　怪不得这两天他都这么冷淡，今天还一定要来接我。段雨棠一想到这里就想笑。

　　除了你，我可没对别人动过心。

　　段雨棠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样想。

　　“我们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啊，这次我们班的数学均分——”

　　段雨棠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吊他们胃口。班里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听着，因为段雨棠答应过他们，只要他们均分能达到年及前三，这节晚自习就让他们看电影。

　　“年级第二！”

　　“耶！”

　　全班欢呼起来。

　　“你们小声一点，”段雨棠示意他们低调，“答应了你们看电影，但是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分析一下你们的成绩，然后把你们的试卷改错交上来我检查。”

　　“这次咱们班的均分是102.4，均分年级第一是九班，102.6。”段雨棠说，“虽然差了0.2分很可惜，我还是发现了我们班的优势所在。”

　　“我们班低分段也就是70分以下人数和九班大致相同，这部分的同学还需要努力，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要积极问老师。”

　　“高分段也就是120分以上的同学却比九班少了很多，除了咱们班的余悦数学145分年级第一之外，130分以上只有三个，120到130之间的只有五个，而九班120分以上的有16个。”

　　“不过我们班中间层的同学很多，这些同学都是很有潜力上120的，所以你们要加油。”

　　“行了，窗边的同学窗帘拉上，把前面的灯关了，那个谁，开放电影。”

　　段雨棠说的“那个谁”指的是韩泽，他平常就没脸没皮的，程堃知道他带手机来学校之后狠狠训斥了他一顿，段雨棠让他写了篇检讨贴在教室后面以示惩戒，虽然他没再把手机带来学校了，但平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好嘞。”

　　“你平时嘻嘻哈哈的我不说你，但是学习、考试的时候你放稳重一点，沉下心懂不懂。”段雨棠在他上来调电影的时候低声警告了他一句。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心浮气躁的样子，不过段雨棠看得出来，第一次月考过后他对待学习严肃了很多，算是有点高中生的样子了，平时活泼一些也好，高中生压力大，不活泼些心理容易出问题。

　　不止是他，班上很多同学都因为这次月考稳重了很多，这次月考也是选科的重要依据，这是他们高中阶段要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

　　晚自习结束后江今熠如常去接她，段雨棠把他们班数学年级第二的喜讯告诉他，说话时高兴的像个孩子。

　　“我也没想到，我当时看他们的答题卡，答的我都想辞职。”段雨棠说，“但是最后成绩竟然还不错。”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也是。”段雨棠想起来，“有一次化学好难，结果我们班还考了年级第一。”

　　“你那次化学还是联考第一呢，你记得吗？”段雨棠侧头望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你那张答题卡还在我这儿呢。”

　　江今熠愣了一下，思绪穿梭到高二那年的期末。

　　“江今熠，”一道如春风吹拂般柔和的声音唤了男孩的名字，他的心不由得颤抖，抬头对上女孩温柔的眼眸，“你能不能把你的答题卡接我看一下。”

　　此时正值盛夏，女孩穿着蓝白色的夏季校服，扎着高马尾，几缕碎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前，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女孩的头发被映得金灿灿的，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眼睛灵动而明亮地看着他。

　　女孩的到来让他受宠若惊，虽然只是找他借答题卡。

　　“我下节课下课了给你吧，我的答题卡现在在徐陪那里。”

　　其实不是，答题卡就在他抽屉里。

　　这次考试段雨棠考的不太好，尤其是化学，坐在座位上改错愁眉苦脸的，这一切男孩都看在眼里。

　　男孩拿起笔在答题卡上写下难题解析和拓展，他不擅长讲题，怕女孩看不懂他写的内容，甚至把涉及的知识点在课本的第几页第几排都标了上去。

　　化学答题卡给的空白处很多，江今熠答题的时候总觉得这是浪费纸张，此刻却觉得这张答题卡太小了，跟本不够用。

　　“给。”

　　下课后，江今熠把答题卡递给女孩，女孩接过话笑着向他道了声谢。

　　女孩笑时眼睛弯成两枚月牙，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像蝴蝶一样灵动，扬起的嘴角右侧有一个小小的梨涡，一声甜甜的“谢谢”却能让他回味好久。

　　那天上午上完第四节课就放暑假了，段雨棠本想下课后就还给他，但是刚下课张敏有事找她，把她叫去了办公室，等她回来的时候江今熠已经走了。

　　也难怪，他要赶回郊区的大巴车，应该是一下课就走了，没时间等她。

　　段雨棠就这样把江今熠的答题卡带回了家里，开学后升高三，段雨棠就忘了这件事，毕业后段雨棠收拾东西又翻出了那张答题卡，但是这个时候把答题卡还给人家也太莫名其妙了，又觉得把人家的答题卡扔了也不太好，而且还是联考第一的答题卡，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怪不得你能考联考第一呢，我从来没把卷子分析的那么细过。”

　　江今熠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一下。

　　他在开车，看不到女孩的表情，但是他觉得，她此时应该和高二那年和他说“谢谢”时一样好看。

　　“你还要不要啊，要不我把那张答题卡还给你吧？”下车后，段雨棠还在提这件事，“我搬家的时候正好把那些东西都带来了，你要的话我现在拿给你。”

　　“你自己留着吧。”江今熠看着笑盈盈的女孩，觉得她还是和当年一样可爱，“明天还是今天早上那个点接你？”

　　“嗯，你明天想吃什么？”

　　“都行。”

　　虽然每天段雨棠问他想吃什么他回答的都是“都行”，段雨棠还是“例行公事”般的照常询问，万一他哪天突然特别想吃什么呢？

　　两人一起上下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最先开始只是江今熠接送段雨棠，段雨棠给江今熠带早饭，到后来即使江今熠加班段雨棠也会在学校待到他下班再一起回家，段雨棠加班时江今熠亦是如此，两人偶尔还一起吃宵夜。

　　有的时候，碰上江今熠急诊手术到十一二点，段雨棠也会点好夜宵在医院等他，和他一起吃了再下班。

　　这些事，在医院的医生护士那儿看来已经司空见惯了。

　　没有人记得，江今熠提出送段雨棠上下班的原因是她的脚伤，如今她的脚伤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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