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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漫记
周六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陆修就被手机震动吵醒了。屏幕上跳着江晨的名字,附带一条语音,背景音里混着地铁报站声:“我到你家楼下了,带件薄外套,山顶风大。”
他趿着拖鞋扒开窗户,果然看见江晨靠在楼下那棵老槐树下,穿件白T恤,帆布包带子斜挎在肩上,正低头给自行车链条上油。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发梢还沾着点没干透的潮气。
“来了!”陆修对着楼下喊了声,转身抓了件灰蓝色连帽衫塞进背包。冰箱里还剩半盒牛奶,他灌了两口就往楼下冲,差点被台阶绊倒。
江晨抬头看他,嘴角弯了弯:“急什么,又不赶时间。”他把自行车推过来,“能骑不?不行我载你。”
陆修拍了拍车座:“小瞧谁呢。”他跨上去试了试,车把晃了两下,引来江晨低低的笑声。“笑什么,走了。”他蹬了两下,自行车稳稳地滑出去,江晨很快跟了上来,两人并排慢慢骑着。
清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晨练的老人,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晃得人眼睛发花。陆修侧头看江晨,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看什么?”江晨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问。
“没什么,”陆修赶紧转回头,耳朵有点发烫,“就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
江晨笑了笑,没再追问。
他们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山脚下。把自行车停在存车处,江晨从包里拿出两瓶水,递给陆修一瓶:“先喝点水,等会儿再爬。”
陆修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看着蜿蜒向上的石阶,有点犯怵:“这山看着挺高啊。”
“还行,不算太陡,慢慢爬,累了就歇会儿。”江晨说着,率先迈上了台阶。
陆修赶紧跟上去。刚开始还好,两人一边爬一边聊天,说说学校里的趣事,吐槽一下难搞的教授。可爬了半个多小时,陆修就有点撑不住了,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他扶着旁边的一棵小树,摆了摆手。
江晨停下来等他,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
陆修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体力也太好了吧。”
江晨也在他旁边坐下,笑着说:“我平时经常锻炼,你也该多运动运动了,看你这体力。”
陆修撇了撇嘴,不想承认自己体力差。他靠在树上,看着山下的风景,远处的城市变得小小的,像模型一样,倒是挺好看的。
“你看那边,”他指着远处的一片湖泊,“那湖看着挺漂亮的。”
江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嗯,等会儿爬到山顶,看得更清楚。”
歇了大概十分钟,陆修感觉缓过来点了,站起来:“走吧,继续爬,争取早点到山顶。”
江晨也站起来:“行,不过慢点,不用急。”
这次陆修放慢了速度,虽然还是累,但比刚才好多了。又爬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有个小小的观景台,已经有不少人了。两人找了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靠着栏杆往下看。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城市、湖泊、田野,都在脚下铺展开来,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刚才爬山的燥热一下子就消散了。
“哇,真好看。”江晨忍不住感叹道。
江晨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果然没白爬。”
他们在山顶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吹着风,聊着天,感觉特别惬意。下山的时候,陆修明显感觉轻松多了,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等回到山脚下,已经快晚上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他们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江晨忽然拐进一条栽满梧桐树的小巷。陆修跟着他停在一家老面馆门口,木质招牌上“张记馄饨”四个字被晒得有些发白,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飘出葱花混着骨汤的香气。
“这家馄饨超好吃,我以前常来。”江晨推着车往门里探了探,“老板,两碗鲜肉馄饨,多加紫菜。”
陆修跟着他在靠墙的小桌旁坐下,看江晨熟稔地从消毒柜里拿出两只碗,又往里面撒了点辣椒和醋。“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辣?”他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江晨的手背。
“上次食堂打饭,看你把辣椒酱全倒进去了。”江晨把碗推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这里的辣椒是老板自己腌的,不算很辣,但特别香。”
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薄如蝉翼的皮裹着粉嫩的肉馅,汤里漂着金黄的蛋丝和翠绿的葱花。江晨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爆开,烫得他直哈气,却舍不得停筷子。陆修坐在对面看着他笑,自己碗里的馄饨没动几口,倒先给江晨续了两次汤。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嘴角沾到汤了。
江晨抬头时,正撞见陆修伸手想帮他擦掉,指尖在离脸颊半寸的地方顿了顿,又收了回去。空气里好像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晨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馄饨,耳根又开始发烫。
出了面馆,天已经擦黑了。巷子里的路灯亮起来,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江晨忽然停下脚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陆修:“给你的。”
是个用草绳编的小蚂蚱,翅膀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爬山时顺手编的。陆修捏着蚂蚱的细腿,感觉草绳粗糙的纹理蹭着掌心,暖乎乎的。“你什么时候编的?我怎么没看见。”
“你歇着的时候,在旁边揪了点草。”江晨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看你刚才爬山累得像只蔫了的蚂蚱,就编了个给你。”
陆修差点把手里的蚂蚱扔出去:“谁蔫了!我那是保存体力。”话虽这么说,手指却小心翼翼地把蚂蚱放进了口袋,生怕碰坏了。
骑到陆修家楼下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老槐树上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晚风吹过,带来一阵凉爽。江晨支起自行车,抬头看了看陆修家亮着灯的窗户:“上去吧,早点休息。”
“嗯。”陆修脚在地上蹭了蹭,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图书馆有个摄影展,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晨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几点?我来叫你。”
“那就周六上午九点?”
“行。”
陆修推着自行车往存车处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江晨还站在树下望着他,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银。“那我上去了!”他喊了一声。
“上去吧。”江晨挥了挥手,“路上编的蚂蚱别弄丢了。”
陆修摸了摸口袋里的草编蚂蚱,感觉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江晨正骑着自行车慢慢走远,白T恤的背影在夜色里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草编蚂蚱,放在台灯下仔细看。蚂蚱的腿编得细细的,翅膀翘着,还真有几分活灵活现的样子。陆修找了个玻璃罐,把蚂蚱放进去,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又忍不住对着罐子笑了半天。
第二天早上,陆修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接起来就听见江晨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起了吗?我在你家附近的早餐店,要不要来吃油条?”
陆修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了眼时间才七点:“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出来转了转。这家的油条刚炸出来,酥脆得很。”江晨那边传来滋滋的油炸声,“快点,来晚了就被抢光了。”
等陆修趿着拖鞋跑到早餐店,江晨已经把豆浆油条摆好了。刚炸好的油条金黄诱人,咬一口咔嚓作响,配着甜津津的豆浆,把早起的困倦都驱散了。
“今天去哪?”陆修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
“去江边吧,听说今天有帆船比赛。”江晨把自己碗里的茶叶蛋剥好,放在陆修盘子里,“吃完我们坐公交去,半小时就到。”
江边长满了芦苇,风一吹沙沙作响。岸边挤满了看比赛的人,五颜六色的帆船在江面上飞驰,像一群追逐嬉戏的蝴蝶。江晨挤在人群里,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踉跄着往前扑,正好撞进陆修怀里。
“小心点。”陆修伸手扶住他的腰,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T恤传过来。江晨站稳后赶紧退开,却看见陆修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两人并肩站在栏杆边,谁都没说话,只看着江面上的帆船来来往往。阳光洒在江面上,碎金似的波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江晨忽然从包里拿出相机,对着江面拍了几张,又偷偷转过来,对着陆修的侧脸按了下快门。
“你拍我干什么?”陆修抢过相机想看,却被江晨按住了手。
“拍得不好,删了。”江晨把相机背回肩上,手指却悄悄蜷了蜷,像是还残留着按快门时的触感。
比赛结束时,夕阳正慢慢沉入江里,把江水染成一片橘红。两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芦苇在身后摇摇晃晃,留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江晨忽然想起昨天爬山时,陆修帮他背包的样子;想起馄饨馆里,他给自己续汤的手指;想起刚才扶住自己时,掌心的温度。
“修哥,”他停下脚步,鼓起勇气抬头,“下周摄影展……”
“嗯?”陆修也停下来,转头看他,眼里映着满江的霞光。
“没什么。”江晨突然又不敢说了,挠了挠头,“就是觉得,这个周末过得真开心。”
陆修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也是。”
回去的公交车上,江晨靠在窗边打盹,头不知不觉歪到了陆修肩上。迷迷糊糊间,他感觉陆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得更稳些,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像打翻了的星星。江晨往陆修肩上蹭了蹭,嘴角在睡梦中微微上扬。他想,下周末的摄影展,一定要记得穿那件陆修说过好看的白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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