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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猴儿急”是碧梧对落幕第一场戏的最高评价,但她不能讲出来。碧梧抛不开对公主身份的敬意,无法放开手脚。
“公主,再不去沐浴,水就凉了。”
“一起好不好?”梁烟青担心勾起碧梧不好的回忆,急忙亮出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不会动手动脚!”
碧梧拦下梁烟青的保证,“公主这样,倒让碧梧惶恐了。”
没衣服的,横抱着有衣服的走进内室。浴桶里,是碧梧特意准备的玫瑰花瓣,在雪白牛奶的浸润下秀色可餐。
碧梧双膝跪下,解开梁烟青所有的束缚,打破自己设置的全部屏障。
梁烟青言出既遂,严守着“不准动”的禁令坐进浴桶,吃起素来。
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再次招来碧梧的哄笑。不对,梁烟青没有衣襟可以正。
计上心头,碧梧抓起布巾滑过梁烟青的胳膊,一路绕到脖颈锁骨处。从水面之上,降落到水面之下,一点儿没用力地演奏出颤音。
梁烟青搭在浴桶上的双手,桶边的指甲凹痕极力掩盖着她的隐忍。吃素,吃素,素到望梅止渴。碧梧眼里只有她的样子,好迷人。
“你今晚,可不可以不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就今晚,在落幕的第二场戏里,用这场玫瑰牛奶开启第三场戏。碧梧哀怜地祈求,美味点心的第一口,让她夺走。
梁烟青的眼神攀上碧梧的脸颊,在动手动脚的范围之外,她不受任何限制。
“那你叫我什么?”
碧梧心底里的名字呼之而出,“阿烟。”
不是烟青,不是妹妹,阿青也不可以,只能是阿烟。
“好听!一直,一直,喊下去,好不好?”
不做公主的第一件事,丢掉所有的命令口气,平等甚至放低姿态的请求。如果等不到碧梧忘记她的公主身份,那就互换,让自己做那个仰望的人。
“阿烟~”
梁烟青不再忍耐,先一步走出浴桶。浴桶之外,她要分庭抗礼。
碧梧追出浴桶,大块儿的干布巾包裹住逃跑的阿烟,横抱着出了浴室,轻轻地放到床上。
她双膝跪着,弓起腰,虔诚地叩拜。
干布巾擦干的,不仅是梁烟青的身上的玫瑰牛奶,还有她手心不断涌出的汗。遏制不住的情动,叫嚣着她的班门弄斧,真实演绎着小巫见大巫。
碧梧虔诚地“朝拜”结束,满头的汗珠,迷进眼睛。她闭着眼向上求救,求来一声沙哑的哄笑。
“阿烟,我眼睛看不到了。”
看不到的眼睛,讲不出话的嘴巴。梁烟青不仅没有想办法解救碧梧的眼睛,反倒嘴上添乱。曲线救“眼”的招数即刻奏效,碧梧忽略眼睛的辣痛灼烧,回应起梁烟青。
鼻子也来凑热闹,玫瑰花甜,牛奶甜腻,碧梧记不得明天是哪天。
终于能睁开眼,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碧梧将永远记得这一刻阿烟的模样。
“困不困?”
梁烟青答非所问,“不累。”
第三场戏结束,碧梧落入无休止的第四场戏,得偿所愿,没有了喘息的机会。
脖子上酥酥痒痒,碧梧已经预见到明日息尘公主眼中的异样。蚊子咬的,再问也是蚊子咬的,因为蚊子不咬蚊子。
“阿烟,天亮了吗?”
“还没。”
“阿烟,玩物不可丧志,躺下休息一会儿。”
鸣金收兵,梁烟青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或者说,自己干的好事儿。
困意浓厚,碧梧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给梁烟青按摩手。
“姐姐,明天怎么出门啊?”
碧梧哈欠连天,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就说我出了疹子,止痒的时候掐的。”
“那两双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呢?”
碧梧栽进梁烟青的怀里,熬不住了,“我去请求息尘公主的批准,用过午饭再出发。”
“那我明晚就可以住在公主府了?!”
梁烟青的兴奋,碧梧无法感同身受,在她想明白明晚是不是今晚这个问题之前,垂直掉进玫瑰牛奶的睡眠中。
云归云,尘归尘,泥水的混合是二者与生俱来的宿命。尘缠着水,就可以慢一点儿沉底、晚一点儿沉底。
-
午饭过后,二人姗姗来迟。梁烟青径直躲进自己的马车里,碧梧硬着头皮钻到梁息尘的马车上。
梁息尘扫了一眼,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担忧。
“兰城的蚊子不仅大,还认人,专盯着个叫碧梧的人咬。”
碧梧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厚着脸皮,壮着胆子地低头受训。
“想开了?还是想不开准备入宫了?”
“公主,宫里的生活很压抑,是吗?”
梁息尘回忆起自己刻意忽略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即使烟青公主贵为公主、储君,也免不了处处小心,是吗?”
确实如此,这也是梁息尘不愿意待在宫里的原因。总有人拿她和烟青做比较,烟青小她一些,不可避免地落后一步。但时间一长,这种比较就容易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
梁息尘不想这样。在梁烟青数次躲在她怀里哭过之后,她选择退一步,主动离开皇宫的庇护。躲在宫外,没有了皇权的束缚,她得到了自由。
“公主,可以提灵伊将军吗?”
“可以。”
再有两三个月,就要冬天了。冬天夜长日短,祝灵伊陪她的时间就会多一些,梁息尘比以往更期待冬天的到来。
“因为灵伊将军幼年吃过很多苦,公主总是把将军当小孩子宠。只要是公主有的,将军要什么,公主就给什么。”
碧梧停顿了一下,见梁息尘脸色如常才继续往下讲。
“烟青公主心里也有不少苦,碧梧有的不多,却也想倾尽所能地照顾烟青公主。碧梧从未想过入宫,只想在分开之前,送给公主足够多的快乐、欢心、喜悦。”
足够多,足够对抗帝王的复杂孤寡。
即使自己还没有确定对阿烟的爱意,碧梧也愿意这么做。
幸甚至哉,烟青有碧梧牵肠挂肚。幸甚至哉,碧梧为烟青牵肠挂肚。
梁息尘不再过问更多,碧梧比她们年长,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马车摇晃,碧梧跟着东歪西倒。梁息尘交代了几件事儿,就把她撵到了梁烟青的马车上。
梁烟青睡得歪七扭八,见碧梧上来,才打起精神。
“你可算来了,姐姐有没有为难你?”
“息尘公主从未为难过碧梧。”
碧梧坐好,梁烟青枕在她的腿上,笑成昨晚的玫瑰花。
“还有多久到?”
“大概三个时辰。”
隔墙有耳,俩人没有多说话。不能说出来的话,通过眼神传递。眼睛的距离还是太远,她们改为唇齿交流。手指相互扣紧,压抑着声音的流出。
梁烟青忘乎所以地坐起来,不安分的手吓破碧梧的胆子。她羞怒地狠狠拍了下梁烟青的手背,指了指外面。
车厢前部低矮的箱式平台上,坐着两个车夫,轮流驱使四匹马驾车。
梁烟青掀开轿帘向外看,车夫兢兢业业地驾车,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手背红出一个巴掌印,梁烟青趁机讹上碧梧,赖在她肩膀上讨要安慰。
“她们坐的远,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梁烟青盯着一直待宰的羔羊,安抚羊儿的不安,给她喂名为“沉沦”的青草。顺流而下,梁烟青拿捏了一只眼里只有她的肥嫩羔羊。
碧梧咬紧了后槽牙,憋着气,不敢呼吸。一定是她刚刚的论断有误,这不是小孩子该有的把戏。
梁烟青的不老实中透露着过分的安静,泡在温泉里,不肯脱身。
咻——
咻咻——
箭矢破空的声音砸到马车上,没有穿透车厢的木板。
“有刺客!”
提心吊胆的声音接二连三,外面乱作一团。
碧梧顾不上整理衣衫,护着梁烟青卧倒,“阿烟别怕,一定会没事儿的!”
刺客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梁烟青的侍卫在马车外报告,“公主,没事儿了。”
“快来人!息尘公主中箭了!”
是白釉的声音!
梁烟青惊魂未定,快速钻出马车,整理衣服的碧梧慢了一步。
一箭穿心,梁息尘维持着坐姿,被牢牢地钉在马车上。梁烟青上前,跪在马车上,摇晃双眼紧闭的梁息尘。
“姐姐,你别吓唬我了,睁开眼看看我!”
乌黑的双唇,再也无法回答梁烟青的任何问题。
“公主!”
—
息尘在自己的寝殿醒来,眼角滑落粉红的泪水。她这是做了一场梦吗?
床头,鬼界至宝玄兽斗篷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帐外,立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大人”,一黑一白,生动演绎“心虚”二字。
“恭迎地尊修炼成功,重回鬼界!”
连接上久远的记忆,息尘披上了自己的鬼王身份。鬼界、人界、天界,她统领其中一方。
“灵伊呢?”
她记得,灵伊比她早一点儿来到鬼界。
“不知道。”
白脸的那个是素大人,一切解释不通的因果都由她来解释。
「别挣扎了,都是命数。」
这是素大人的治理铁律。
“不知道就去查啊!”
刚回来,息尘忍着噌噌往外冒的火气。
“查不出来。”
这下说话的,是黑脸的李大人,掌管三界的公理。
平日里,息尘更信李大人一些。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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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一本不开“烟梧”的故事,这是她们最后的交集,所以想把“生离”写细一点儿。
结束”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