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之内,异能止步

作者:月见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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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寂静回廊的绝对静谧,此刻像一层厚重的棺盖,沉沉压在莉维亚的领域之上。核心涡旋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单调而永恒。莉维亚依旧盘膝坐在观察窗前,银灰领域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将一切外界的喧嚣与窥探隔绝在外。她右颊的疤痕纹路光芒已然隐去,仿佛从未有过那场冷酷的“垂钓”。

      然而,她异色的双瞳并未闭合。左眼的暗红星环与右眼的银灰星辰在昏暗中流转着无机质的光泽,如同两台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正在处理、分析着方才“吊命”实验反馈回来的庞杂数据流。

      污浊核心对银灰能量的瞬时响应效率:98.7%…
      痛苦阈值在第三次刺激后出现适应性下降迹象?需后续验证…
      “屈服”意念波动在饵料消失后的峰值持续时长显著增加…依赖性指数上升…
      能量传导路径损耗率低于预期…空间脉络作为介质优越性确认…

      每一个冰冷的参数都在她意识深处被记录、归档。中原中也的痛苦、挣扎、绝望的嘶吼,不过是她实验日志里一串串客观的数值和曲线图。那个名为“中原中也”的存在,在她的认知里,已经彻底物化为一个具有极高研究价值的“污浊载体”和“交易标的”。

      就在她沉浸于数据推演,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地面划动着只有她能理解的能量公式时——

      咚…

      一声极其微弱、沉闷的撞击声,穿透了银灰领域最外层的屏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粒石子。

      莉维亚划动的手指瞬间停滞。异色双瞳中的流光凝固了零点一秒。

      不是能量冲击,不是异能波动。是纯粹的、物理性的撞击。

      来源是寂静回廊唯一的入口,那扇厚重的、隔绝内外的合金大门。

      ?
      意识深处发出一个纯粹的疑问符。右颊疤痕的空间感知并未被主动激发,但空间本身传递来的微弱震颤,清晰无误地指向了门的方向。

      咚…咚…

      撞击声再次响起,比第一次更清晰,却也更…无力。不再是拳头愤怒的捶打,更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磕碰。

      莉维亚缓缓站起身。银灰色的长发无声垂落,如同流淌的水银。她走向那扇隔绝内外的门,步伐平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或情绪波动,仿佛走向一个预设好的实验观测点。

      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冰冷的合金门板,将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融入空间本身的感知力延伸出去。

      门外的景象,并非“看”到,而是通过空间反馈的扭曲、温度、能量场以及那微弱撞击点的物理震动,“勾勒”在她冰冷的意识图景中。

      勾勒出的画面:

      紧贴着冰冷的金属门板下方有一团蜷缩的阴影。那不是站立的人形,而是一团瘫软在地、几乎失去轮廓的物体。

      从走廊幽暗的尽头一路延伸而来的拖曳的血痕,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涂抹出断续、粘稠的暗红轨迹,直至这团阴影脚下。那痕迹并非直线,而是歪歪扭扭,布满停顿和摩擦的印记,昭示着移动者曾无数次跌倒又爬起。

      “阴影”前端抵着门板的部分,空间反馈着细微的组织破损和血液渗出的粘滞感,那是中原中也剥落的指甲与血肉模糊的指关节。那微弱的“咚…咚…”声,正是这破损的指节或额头,无力地撞击门板所发出的。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微不可查的、因剧痛而产生的痉挛。

      紊乱到极致的污浊力场,如同一个濒临熄灭却仍在疯狂爆裂火星的熔炉。核心处是莉维亚熟悉的、被她“吊命”反复刺激后的极度混乱与虚弱,但更深层,似乎有一股更黑暗、更粘稠的东西在痛苦中缓慢蠕动,如同被唤醒的蛰伏凶兽,带着不祥的气息。污浊的力量不再纯粹,核心色泽在莉维亚的感知图景中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夹杂着不稳定黑斑的暗红。

      中原中也破碎的喘息,极其微弱,如同漏气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粘稠液体的阻塞感。是血?还是分泌物?意识波动微弱而混乱,被极致的痛苦、冰冷的绝望、以及对那“饵料”近乎本能的、焚尽一切的饥渴所充斥。属于“中原中也”的骄傲与愤怒,在感知图景中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濒临熄灭的残烬。主导的,是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纯粹的乞求。

      那团阴影的姿势,是失去所有力量和保护后的本能防御姿态,将最脆弱的部位蜷缩起来,只留下承受撞击的额角或手背对着隔绝希望的门扉。

      莉维亚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门板表面。没有温度,只有金属的坚硬。门外的景象,在她心中激不起任何怜悯的涟漪,反而像一组新的、更详尽的实验数据被录入:

      生理机能已经严重透支。多处软组织挫伤及开放性伤口,推测是爬行所致。内脏受损收到污浊反噬以及物理冲击。呼吸系统负担过重。
      精神意志已突破临界点。现在处于崩溃状态。核心诉求单一化,全部都是得到那股银灰能量“饵”。
      核心的污浊状态极度紊乱。表层虚弱与深层异变并存,现在对“饵”依赖性显著增强。
      行为模式动物化。本能驱动着他寻找“饵源”。丧失基本行动力,仅存微弱物理接触能力。

      数据清晰,结论明确。她的“吊命”实验,效果完美。猎物已被痛苦和渴望折磨得彻底脱力,遵循着本能,爬到了她这个“饵源”的门口,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回到饲主的牢笼前。

      代价呢?他现在能支付的,恐怕只剩下那残破不堪的灵魂和仅存的生命力了。

      莉维亚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如同科学家看到精心设计的实验按预期走向了终点。

      她没有立刻开门。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厚重的合金门板,“聆听”着门外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如同濒死小兽呜咽般的撞击声和喘息。

      每一次微弱“咚…”声的响起,都在她冰冷的心湖中投下一颗名为“掌控”的石子,漾开一圈名为“代价已付”的涟漪。

      她在等待。

      等待那撞击声彻底消失,等待那喘息微弱到极限,等待门外那团阴影的意识彻底沉入求而不得的绝望深渊。

      然后,才是收取“利息”和商讨“本金”的时刻。

      银灰的磐石,无声地立于紧闭的门扉之后。
      门外,是坠入地狱、向她伸出染血之手的重力使。
      门内,是掌控一切、静待收割的冷酷钓者。

      寂静回廊,只剩下那越来越弱、越来越绝望的……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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