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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酒
王佳蓉甚至偷偷上网查过什么叫姬圈天菜。
百度显示:指在女同性恋群体中广受欢迎的女性形象,其审美源于女性视角对强大独立气质的推崇,与人物实际性取向无关。
虽然无关取向,但许微澜真是。
王佳蓉又震惊又认为合理。
不知哪里来的潜意识,她觉得许微澜看不上男人,也没有男人配得上她。
揣着真相,两人走到了陈幼妹跟前。
陈幼妹朝许微澜眨眼偷笑,小动作不断。
王佳蓉:“……”
“下周一九点。”许微澜告诉陈红梅结果:“周日就要出发,备好证件。”
陈红梅再次热泪盈眶:“好,俺会帮着准备。”
许微澜则又举起手机,风轻云淡地说:“我打个电话。”
她退到了一边,说话声音很小,只有离最近的王佳蓉听见些内容。
许微澜在找一个叫云苒的人借钱。
王佳蓉原本恢复些的心情重新跌落谷底。
她不算了解对方,但从打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感受出,许微澜不是会开口求人的性格。
这个深渊,到底还要拖多少人下水?到底还要拖累多少人,牵扯多少人?
王佳蓉痛苦地想,牺牲一个人不就好了吗?
对,牺牲她一人,不就可以了。
***
周六夜晚,桃溪村迎来初雪。
白霜簌簌,压断了枝桠。
天冷,陈红梅便备了下酒菜,拍黄瓜,炸泥鳅,蒸排骨,肉末豆腐,山药炒木耳,鸡蛋羹,还有蒜泥白肉。
猪是周五刚杀的,快到年下,猪肉不可少。
蒜泥白肉做法简单,取最上等的猪五花,起锅留足量清水没过整块肉,加入姜片葱段,淋两勺黄酒去腥,然后大火煮沸,再转中小火,加盖慢煮二十五分钟,煮至筷子能轻松穿透肉块,捞出静置冷却,让肉质紧实更易切片。
这道菜的精髓是酱料,两勺辣椒面,两勺花椒面,掺和后淋热油激发香气,再加点芝麻制成辣椒油,加进最重要的大量蒜泥里。
完成后再加少许酱油,醋,白糖,用煮锅肉的原汤兑成适量,放盐倒入辣椒油。
黄瓜剩半根,陈红梅切成丝儿垫在肉下,酱汁往肉上一倒,红油与白肉搭配得恰到好处。
炸泥鳅不常有,陈壮赶集买回来半桶,到家时还生龙活虎的。
陈红梅极擅长杀水产生物,挖去内脏和不必要的杂质,用淀粉跟盐洗,泥鳅身上粘液多,洗要洗个三四回才彻底干净。
待备好再准备新的淀粉,把泥鳅放进去裹上,期间就可以起锅烧油。
炸物得宽油,油温升高就倒入泥鳅,因为怕黏锅,所以倒入之后需炸一段时间再翻面。
差不多两面金黄酥脆时下配菜,干辣椒小米椒绿线椒,花椒大蒜生姜,以及十三香,翻炒均匀加香辣粉、盐和一点点酱油,然后继续翻炒,锅里的状态一直都得保持干燥,出锅前撒葱花增香便大功告成。
因着许微澜口味偏清淡,陈红梅的蒸排骨没再往重口方向做,而是挖了两个不大不小的芋头洗净切成块,铺在盘子下打底。
新鲜排骨提前一小时泡出血水,刚刚做白肉的蒜泥匀出一勺加进去,又陆续添加小撮盐,酱油,花生油与两勺面粉,抓匀腌制二十分钟。
等前面的菜做得差不多,再把腌制好的排骨放入铺了芋头的碟中,大火烧水,水开蒸四十分钟,期间掀盖加些姜片。
待排骨蒸到二十五分钟时,陈红梅把鸡蛋羹也一同放了进去。
最后一道菜是山药炒木耳,提前泡好木耳后将山药切片,这菜不费什么功夫,也无需加重料,出锅前两分钟撒盐即可。
七个菜,七个人,陈红梅怕不够,又临时从冰窖翻出一袋鱼丸,做成冬瓜丸子汤。
窗外皑皑白雪,屋内烟雾缭绕。
所有人落座后,陈红梅帮大家倒好酒,给自己满上一碗。
金黄的青梅酒,去年便酿好了,后又添了几块冰糖,入口清甜,果味浓郁。
她首先敬许微澜,语气十分诚恳:“微澜,俺谢谢你,俺不摆什么长辈架子,你也别推脱,更何况这杯该让俺喝的哈。”
说完一口饮尽,再豪迈地抹去遗漏的水渍。
许微澜哪里真受得起,站起身说“客气了”便也仰头喝,她酒量不好,一碗下去眼睛起雾。
陈幼妹倒比陈冬生的酒量都好些,连着喝四五碗才吃菜,十分顺手地给许微澜夹了块排骨。
陈冬生阴阳怪气:“没见你给俺夹过菜。”
陈幼妹狠狠白他一眼,说:“你不也没给俺夹过?哥你喝醉了就去歇着,莫要在这讨嫌!”
“瞧瞧,胳膊肘子往外拐。”陈冬生怒骂:“微澜,你给她整啥子迷魂药嘛,给我也整点。”
许微澜醉意上头,少了几分矜持与拘束,或者说,是一直紧闭的门窗因酒精麻痹神经而稍稍敞开,透出她真实的底色,比平日随心所欲:“人格魅力。”
鲜艳而生动的她。
陈冬生自然也没见过这样的许微澜,愣了两秒放声大笑:“俺服气,自罚一碗得嘞。”
处于礼貌,许微澜回了他一碗。
喝完正准备吃菜,腰侧被一根手指戳了戳。
陈幼妹带酒香的气息扑过来,悄声问她:“微澜,你还好不?”
“挺好。”许微澜从容吃下排骨,侧首望她:“放心,我不会发酒疯。”
陈幼妹:“……”
她知道。
酒精不导致人格分裂,许微澜只会比清醒时话密一点点,直接一点点。
更……可爱一点点。
不,不是一点点,陈幼妹暗暗否认,醉酒的许微澜反差太大,明明是——超级可爱!
吃到后期雪下大了,将地面铺成银白,许微澜坚持要回家。
门一开,冷风拐着弯儿袭来,刺骨的冰寒,陈红梅担忧道:“下愣大雪?要不就在俺们这儿睡咧?明儿再冲澡嘛。”
许微澜尚存理智,摇头拒绝。
路面湿滑,她没站稳,身子斜斜前倾。
得亏陈红梅和陈大妹送到门边,紧急扶住了。
“哦哟,醉成这样……”
“回去还能冲澡不?都站不稳咧。”
陈幼妹从陈红梅腋下冒头:“俺来送她。”
她的送,是把人揽腰挂肩头,一气呵成,反正这点距离,走快些就能到。
伞夹在另一边肩上,陈幼妹怕许微澜头朝地栽倒,手不自觉地抚在对方腰骨,往下。
许微澜没反应。
陈幼妹以为她睡着了,开始肆无忌惮地自言自语。
“你咋一点肉都没长咧?娘做饭愣好吃,咋还这么瘦这么轻?”
“明早如果下雪,咱们去堆雪人吧。”
肩上扛个人,陈幼妹边走路边说话的,时间长了稍微有些脱力,她停下来把人重新固定好,嘴里呵出白雾:“……你还没回答我呢。”
顿了顿反应过来,对方压根听不见能怎么回答?于是又继续嘟嘟囔囔。
“娘找你帮忙那事儿,你别放心上,你也不是非得帮我们,更何况是王家。”
“嗯……南城真的很繁华吗?比宁川还热闹?如果我跟你去南城,你会答应不?”
“以后别喝酒咧,伤身体。”
雪花飞进陈幼妹的眼睛里,冰得她直哆嗦。
“好冷,咱快些跑。”
陈幼妹一鼓作气猛冲,结果到门前发现没钥匙,只好翻许微澜的口袋。
这边口袋空的,她又去摸另一边口袋。
就在此时,肩上本该睡死的人慢慢抬起手,从陈幼妹准备要摸的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她。
陈幼妹:“………………”
“你!你你你没有睡啊?!”
许微澜示意对方松手放她落地:“我什么时候睡了?”
陈幼妹喘着气儿:“那你咋不出声?”
许微澜见她不接钥匙,便自己去开门:“你顶到我的胃了,我怕开口吐出来。”
“……”
大雪天,陈幼妹燥得浑身难受。
屋里的许微澜脱了外套丢到椅子上,转身对还站在门外的女生说:“要进来吗?”
难得独处,尽管陈幼妹羞得找不着南北,依旧小步小步挪进屋,手足无措地继续呆站。
“关门。”许微澜提醒。
陈幼妹又听话地关上门,一切纷纷扰扰同时被隔绝,静得诡异。
她慌乱找补:“我,俺,你,你没听到啥吧?”
说完就想咬掉舌头,不如不说,一说更尴尬。
许微澜淡然:“听到了。”
“听……听到了?”这一刻,陈幼妹由衷地希望许微澜选择性失聪。
“我太轻太瘦。”
“……”
“堆雪人。”
“…………”
“回答你。”
陈幼妹大声制止:“不要再说了!!”
许微澜:“实际上,王家我也只能尽力。”
陈幼妹想捂她的嘴。
“南城是一线城市,比宁川繁华。”
要不现在就捂吧?
对方仍在继续:“我很少喝酒。”
于是,陈幼妹扑上去,一把捂住了许微澜……
的嘴。
她做贼心虚,手下没留劲儿,许微澜一推就倒,两人跌进被褥,两幅身体顺理成章交叠。
隔着还算厚的布料,许微澜都能感受到陈幼妹逐渐上升的体温。
被压住了胸口,她说话不太顺畅,就很故意:“热的话,把外套脱了。”
“……”
陈幼妹头晕目眩,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想法都有,比如她想亲她,比如她们什么时候可以做快乐的事?比如许微澜为什么不动?
许微澜确实无动于衷,否则余晓年不至于跟她产生分歧。
哪怕酒精操控着肾上腺激素,她也,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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