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归

作者: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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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很快,一桌丰盛的菜肴就上齐了,萧慕蔺不等宋翾说什么,已执筷吃起来,没想这么个红尘之地,却能做出如此可口的菜,萧慕蔺看了宋翾一眼,只怕也是为了迎合他的吧。
      宋翾却只略微吃两口作陪,多的时候还是喝酒,畅饮慢品皆姿态潇洒,他嗜酒,就这么会,一壶酒便见底了。
      二人正吃着,宁不归推门进来,先是笑问:“萧公子,菜还合口味?”
      萧慕蔺嗯了一声,宁不归转而对宋翾道:“谢淡来了,听说你在这里,就让我把他珍藏在这里的‘海晏河清’给你送来,让你品鉴。”
      宋翾看他两手空空,便问:“酒呢?”
      宁不归道:“没有你的点头,我怎敢擅作主张?”
      宋翾拎起酒壶道:“正好空了,拿来吧,把人也请来。”
      宁不归看了看萧慕蔺,转身去了,不多时,就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回来,那公子手中正托着一坛酒,正是谢淡。
      谢淡腰身微微一弯道:“谢澹容见过宋公子。”
      宋翾伸手示意道:“谢堂主客气,请坐。”
      谢淡便走过去坐下,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上,笑吟吟道:“听说红馆近来收了个唱曲唱得人心醉的美人,今日难得有闲,谢某便来一饱耳福,不成想宋公子也在此宴客,谢某别无他物,知道公子爱酒,便把这‘海晏河清’送来请公子品尝,望没有扰了公子的兴。”
      宋翾道:“来得巧不如来得好,我正等着美酒呢,有劳谢堂主了。”
      谢淡便将酒启封,莆一露出丝缝隙,便闻得浓烈的酒香,霎时充满整屋。
      宋翾是个爱酒之人,一闻之下已知不是凡品,喜道:“光是酒香就已满屋皆醉,已可想见其滋味定是酒中翘楚,我已等不及要尝一尝了。”
      谢淡忙替他满上,笑道:“谢某不敢夸大,请公子品尝。”
      “好。”宋翾细品一口,便惊叹道:“真是好酒啊!入口清甜,如沐春风,入喉却又热烈,如浴日光,令人气爽神清。”
      谢淡点头道:“公子果是懂酒之人,这酒遇到公子也不枉入世一遭。”
      萧慕蔺在一旁自顾吃菜,谢淡这时却转向他道:“当日桃园一别,萧公子别来无恙啊。”
      萧慕蔺只微微点头,谢淡接着道:“我听闻萧公子有起死回生之术,已广在盛都流传,人人皆称萧公子为神医,我想交萧公子这个朋友,不知萧公子赏不赏脸?”
      萧慕蔺伸筷剃着鱼的脊骨,漫不经心道:“你家里也有人快死了吗?”
      宋翾听了便一笑,谢淡一愣,接着又‘哈哈’笑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此时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再说我身在江湖,虽不至于成天打打杀杀,但总不免引人误会遭人暗算,得早作准备啊,我若交了萧神医这个朋友,睡觉也踏实些,办事也大胆些,你说呢?”
      就这么会,萧慕蔺已剥出一整根鱼刺,也不知他哪里学来的手艺,那鱼刺剥得十分完整,好与‘庖丁解牛’一比,宋翾见了便眼中一笑,谢淡眼中也露出讶然之色,却听萧慕蔺淡淡道:“有道理。”
      谢淡神色颇有意味,很快收起,也往他杯里倒满酒,“宋公子都说这是好酒,也请萧神医品一品。我向二位说说这酒的来历。”
      不等二人接话,谢淡已自顾说道起来,“这酒最早起自中兴五年,出自一个不受宠的妃嫔之手。这位妃子出生酒商之家,因身份低微,相貌平平,又不惯曲意逢迎,自然不受皇帝待见,在宫里五年,只见过皇帝一面。”
      说到此处,谢淡微微仰头,目光悠远,“古往深宫大院,不受夫婿宠爱的女子生活是困顿贫苦的,何况在皇宫那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了不至受饿,她只得将本就被克扣的吃食分餐而食,以解饥荒,这样的法子冬季尚可,到了炎热的夏日米饭储存久了就馊了,为了保存食物,她想到一个办法,便是以米搵酒,她是酒家之女,自小耳濡目染也懂些酿酒的门道,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不几天,一坛子米酒就成了。”
      谢淡自己喝了口酒,看看二人,接着又道:“可这世间最难掩饰的,就是气味,据说此酒酒香浓烈,宫娥闻之皆醉,此事传到了皇帝处,皇帝饮过后竟胸中雄图大盛,励志重振山河,誓必还天下太平。此女也因此重获盛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一门煊赫更是如上九霄。至皇帝死后,她感恩其生前厚爱,追随而去,一时传为佳话。”
      萧慕蔺夹菜的手慢了下来,他不曾听过这个故事。宋翾也慢慢喝着酒,谢淡接着叹道:“事实是,那时皇帝新受江山,决心肃清前任之积弊,挽大厦于将倾,颁布了诸多法令,其中便有禁酒令,那女子因私自酿酒违反禁令,不但丢了性命,更累得满门皆亡。皇帝虽被称中兴之主,可那时已是狂澜已至,大厦已倾,纵全力而未免,致郁郁而终,死前心中不甘,痛声高呼‘海晏河清,天下承平,恨矣!撼矣!’。”
      宋翾听到这里便笑了笑,谢淡也觉好笑,笑道:“故事为有心之人编撰已非本来面目,流传至今多是利益驱使,虽荒谬,可这酒确是好酒。”
      宋翾道:“谢堂主博文广识,不愧为天下第一情报门的掌门人。”
      谢淡失笑道:“谢某不过是班门弄斧,让公子见笑了。”
      “怎么会。其实,我一直有心拜会谢堂主,当日我杜姐姐受难,若不是谢堂主出手相助,只怕我姐弟二人就要天人永隔了,此等恩情宋翾铭记在心。”说罢宋翾举杯道:“今日以你之酒敬你之情,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义不容辞。”
      那日杜韫毓受东宫所强,宋翾远在千里之外,是谢淡出手救的人。谢淡之所以出手,明面上是宁不归所求,实则也是宋翾授意。
      宋翾南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杜韫毓,所以临走前,宋翾将杜韫毓托付给了三个人,第一是大理寺卿公振,以使江湖草莽不敢妄动,第二乃萧子理,前萧御史的嘴足可令朝中官员不敢越矩,其三宁不归,在前两人都束手无策时,宁不归可请谢淡出手。此安排一是为谢淡在盛都与各大要员关系匪浅,几可为好些大员府中谋头,二来谢宁二人私交甚笃,宁不归有求,谢淡不说必应,但绝不会袖手旁观,再者,谁人不知杜韫毓乃宋翾最最在意之人,谢淡有亲近之意,必然相帮。
      但谢淡此人,用心深远也都令宋翾顾虑三分,所以这是下下策。
      此下策实为防东宫,要说这盛都还有谁能规束东宫行径,怕只有童三江了,这二人盟约成事,荣损相俱,东宫此等下作行径,必不为童三江所允,也绝不会让童三江知晓。所以只要谢淡为二人坦诚搭桥,东宫就算再不愿,为了大计,也必须放了杜韫毓。
      谢淡举杯相迎,叮地一碰,二人各各饮尽,谢淡道:“公子哪里话,杜姑娘女中豪杰,不幸受难,谢某虽人微言轻,又岂能冷眼旁观呢?何况宁兄乃谢某知己好友,他既已言出,就是万难我也在所不辞的。”
      宋翾道:“谢堂主侠义之人,令人敬佩。”
      二人又几番客套,豪饮数杯,皆是各怀心思的虚情假意,听得萧慕蔺已很不耐,便放下筷子道:“我吃好了,走吧。”
      若是平时,宋翾只怕那杯酒一饮拍拍屁股就走了,可今日萧慕蔺在,他怕萧慕蔺吃不好,故而一直忍耐,此时见萧慕蔺先开了口,忙起身道:“谢堂主玩得尽兴,我就先告辞了。”
      谢淡好容易有机会能坐下来和宋翾说话,可话将要说到紧要处,人便走了,饶是他修为不俗,也不免脸色一僵。
      宁不归送走二人,对谢淡道:“换个地方?”
      谢淡似笑非笑道:“这个房间我不能待吗?”
      宁不归道:“明知故问。”
      谢淡起身笑道:“我不为难你,把你馆中唱曲好听的那位美人请来让我一饱耳福。”
      宁不归笑着摇头,“小心你腰间的那只燕子跟你急。”
      谢淡没说什么,只暗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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