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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
“星女琉璃盘?”沛君一脸怀疑,“你确定是有个神仙姑娘托梦告诉你的,不是你自己睡糊涂了编的?”
“千真万确!我何必在这种事上忽悠你呢?”
“哦,我还以为你研究锁灵阵毫无进展终于疯了。”
话音甫落,不知何处飘风,将房门阖上。
“南游。”容君楚忽而正色清嗓,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沛君的眉心,“你因为锁灵阵被柳师兄关禁闭的事我都听说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做。往后你进不去祖灵洞的话,天机阁这边随时欢迎你。”
“你……”沛君微愣,转而拍开容君楚的手,眯眼笑道,“别以为主持个青云武会就能来挖无涯派的墙角了啊,容掌门。”
容君楚盯着沛君一阵,复又失笑起来:“外面那帮人,谁不想把你挖走呢?”
说什么来什么,正当此时,屋外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仔细听的话,似乎是南宫浅:“空敬姐姐,你有看到沛君吗?妾身一直没找到她人呢。”
沛君顿时如临大敌,拉着容君楚蹲在房门前。
接着是空敬长老的声音:“没有,不知圣女大人找沛君何事?”
南宫浅:“沛君座下有个叫秦之桂的弟子,先前帮了我们不少忙,还为此受伤了,妾身想代合欢宗感谢她呢,不想她竟没参加此次青云武会,妾身只好来寻沛君长老了。”
空敬:“圣女不如去问问柳掌门呢?我方才见柳掌门在千机楼和容掌门待在一块。”
南宫浅:“……好吧。”
说罢,脚步声便逐渐远去。
“谢了,空敬。”沛君说道。
房门外的身影微动,随即冷笑道:“你要是能少沾花惹草,才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沛君讪讪挠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可以对天发誓。”
空敬显然听多了沛君类似的辩解,叹了口气:“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自己应付去吧,我可不多管闲事了……”
沉吟一声,而后压低声音道:“不过话说回来,之桂不来参加青云武会,是还没醒过来么?”
沛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用了你的魂灯后,两日后便醒了,但那时我还在禁闭,也是听幺幺和松儿说,说之桂那两天时不时念叨着一个叫‘青天阙’的东西,再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出门了。”
空敬:“奇怪……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青天阙,是之桂以前认识的人么?”
安静许久的容君楚忽然开口:“这东西,听起来更像是地名。”
沛君肯首:“我也觉得像地名,但查遍两界古籍,也没找到哪个叫青天阙的地方。”
容君楚状若沉思地抚了抚下巴,嘀咕道:“莫不是跟我这星女琉璃盘一样,也是被神仙托梦告知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之桂怎么昏迷了,之前不是就被人伤到手臂的吗?!”
沛君不禁扶额:“此事说来话长了,那天……”
“空敬姐姐!你骗我。”南宫浅突然折返回来,“千机楼的弟子根本没见过柳掌门,容掌门也不在那里,幸好碰到了静初哥哥,他告诉妾身沛君就在你身后这间屋子里。”
“静初那个狐狸……”沛君低声骂道。
容君楚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沛君啊,要我说,你就从了圣女吧,双修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哎哟!”
沛君揪起容君楚的脸:“少废话了,赶紧把我传送到别的地方去!”
“好好……嘶!疼疼疼!我这就布阵!”
空敬:“……圣女大人,这……”
南宫浅:“姐姐,我可是听到声音了哦。”
房门上的身影终是犹豫着让开了。
就在南宫浅即将推门进入时,容君楚及时布好传送阵,赶在南宫浅踏入的前一刻和沛君进了阵。
一转眼,视野开阔,天青云白,他们传送到一座数丈高的钟鼓楼的最顶层。
沛君立刻抬起头:“你们的锁灵阵居然在这种地方。”
只见悬挂铜钟的天花板上,画着一道和祖灵洞内一模一样的法阵。
“是啊,所以我们没法轻易封锁此处。”容君楚拿着星女琉璃盘靠近铜钟,“你看,指针动起来了。”
沛君凑近一瞧,果然看见罗盘中的指针剧烈晃动起来:“它在找什么东西?”
容君楚:“不知道,我一拿近就这样子,那远了又不动。”
“让我来试试。”
容君楚便依言递去,沛君接过星女琉璃盘,试图跟随其中指引,但等了半天,指针都没有趋于哪处的迹象。
“我说吧。”容君楚摊手。
但沛君没理会他的话,边继续四下走动,边紧盯着指针,又来回了半晌,最终站定在容君楚身侧,说:“它确实在寻找,这几个点位之下它的反应最强烈。我先前关禁闭时,曾推算出锁灵阵上的灵力强度并非均匀分布,而是集中在某些个节点上的。如今这星盘所指,便是那些节点的位置。”
容君楚听得云里雾里:“锁灵阵的灵力分布不均?那岂不是很容易崩坏吗?”
“寻常法阵确是如此,但锁灵阵不同,它内含的灵力太充沛了。”沛君指尖轻捻,天顶阵纹缓慢铺落,“不过锁灵阵虽稳固,阵基却反而脆弱。之桂便是一时不慎,血滴阵基,以致阵法异变,伤及魂元,我这才向空敬借来魂灯治愈。”
随着阵纹从平面变为立体,星女琉璃盘的指针也慢慢稳定下来。
沛君接着道:“所以我猜,此星女琉璃盘必定与锁灵阵有重大关系,天机书里当真没有有关此物的记载?”
容君楚摇头:“既能出现在祖师的百宝库里,定是有过记载,只怕是被人为毁去了。”
“嗯,想来和锁灵阵一样,被某些人有意抹除了其中的秘密……”
沛君伸手移着星女琉璃盘,凝神观察指针指向。
“你说,如果锁灵阵被分散在十宗内,那这玩意会不会也散落在各处?”
容君楚:“有道理,不过其他八宗不会轻易让我们进去寻宝吧?”
“未必散落在我们这十宗里。锁灵阵最初的作用是封存灵气,方便祖师们寻找灵气充裕的地方建宗立门,而星女琉璃盘似乎是为了指示,估计是在锁灵阵后创造的。既然有人想隐藏秘密,想来要将两者分开,因此很可能散落在凡界地带也说不定。”
“那这搜寻的范围岂不是整个仙凡两界了?”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谁不知你们天机阁神算无双、窥探天机?容掌门道行高深,不如再加把劲儿,总不能……算出一个就不行了吧?”
沛君微侧着脸,露出一道揶揄的笑容。
容君楚被这么一盯,落荒而逃似地避开她的视线:“真的不行,祖师告诫我们一事一卦,若对同一事由反复推求,便是有心逆天而行,可天道无常,天意难违。我当初实在是……听说柳师兄关了祖灵洞,还关了你禁闭,才做出这无奈之举。”
沛君见说不动他,就此作罢道:“好啦,我知道了,天道不告诉我,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容君楚瞥回沛君,抬起手,又默默缩了回去:“南游,不瞒你说,我其实私下里还给你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你的命途与荧惑交汇,是不祥之兆,若继续追查此事,恐怕会遭至劫数。”
他垂下眼帘,语气恳切道:“所以,若往后遇到任何险阻,你务必记着来天机阁寻我。”
“……”
“南游?”
只见沛君目光放空,闻言方回过神道:“啊,刚刚柳师兄传音说快到幺幺上场了,问我跑哪去了。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沛君便收回锁灵阵,御剑飞出:“哦,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容掌门还有什么事就来无涯派的阵地找我吧。”
容君楚半是无奈半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女子飞远。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冲到护栏边,喊道:“等会儿!我的星女琉璃盘——!!”
-
秋风轻转,女子换了一身寻常的凡衣,头戴幕篱,半透纱罗遮脸。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齐肩高的俊雅少年,正颇为好奇地四处张望:“师尊,凡界好热闹呀,只可惜没带松儿师弟下山。”
沛君道:“等松儿进境到金丹期,为师才能放心他下山历练,幺幺这么想的话,平日可要多多督促师弟练功啊。”
白一:“那还是算了吧,他最近仗着师姐闭关,又跑去找天罡宗的人玩了。”
沛君故作板正道:“为师就是没时间管你们,要是换作其他长老师伯师叔做你们师尊,就松儿那股子懒劲儿,早就把他吊起来打开花了。”
白一失笑,温声应道:“可师尊无暇督促,是因为忙着钻研锁灵阵。何况弟子私心以为,修炼之事本就不能急于求成,眼下让我们自行体悟进境,也挺好的。”
“还是你能理解为师,哎,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为师给你买一个尝尝。”
白一顺着沛君手指的方向望去,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却道:“师尊,弟子已经辟谷了……”
沛君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辟谷就辟谷了,不影响尝个味儿嘛,据说凡界的孩子们都挺喜欢这东西的。”
白一满脸写着:其实是师尊想尝吧?但少年招架不住那红串串的诱惑,任由沛君拉着他过去。
沛君一眼便相中最上边的一串,正要伸手去够,忽而从旁伸来一只手,也想拿这串。她立刻收手,见旁边的人也收了手,是个戴着面具的公子。
那人声色低哑而沉闷:“姑娘先请。”
沛君看了眼此人身侧的小丫头,估摸着还没白一看着大,遂说:“无妨,你们先吧。”
对方低下头,问那小丫头:“曦儿,我们换一串如何?”
小曦儿点点头,一错不眨地望着沛君:“好……”
面具公子便从下取出一串,又将先前那串取下来递给沛君,接着拿出两人份的铜钱付给小贩。沛君刚要阻拦,那人则说:“慈安城流通铜钱白银这些俗物,姑娘若直接给灵石,倒还要让人家跑黑水城一躺换成银钱,怪麻烦的。”
“咦,你怎知……?”
“实不相瞒,在下观姑娘气质绝尘,绝非俗人,便猜测是仙家下凡。”那人隔着面具说话,看不到表情,也听不出语气,而后话锋一转,“曦儿,我们回家吧。”
小曦儿咬着糖葫芦,一步三回头地被面具公子牵走。
沛君朝小曦儿回以挥手,便将手中的葫芦串塞给白一,问那小贩道:“小哥,方才那是什么人?”
“仙家有所不知,那是裴家的二公子裴慎如。”
“他为何要戴着面具?”
“因为呀。”小贩压低声音,“裴家不是十二家的嘛,十二家不像十宗,为了争家主之位连手足都能暗算。听人说,那二公子就是被自家兄弟坑害,一把大火烧了院子!逃出来的时候半张脸都烧毁了,瞧着特别骇人!打那儿以后,就只能以面具示人咯。”
“也是个可怜人……”沛君望向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身影,“那小丫头是他女儿吗?”
“嗨哟!当然不是了!二公子那张脸,咳,媒婆们都不好意思说亲。那小丫头是叶家的大小姐——十二家的那个叶家。两家关系比较亲,自那件事情以后,就经常让二公子帮忙带带孩子,也算是给二公子一个慰藉了。”
白一正吃得欢,忽然道:“师尊,容掌门算的那个星盘的位置,不正是在叶家吗?”
“哦?那还真是巧了呢。”沛君目光深远,“天道无常……或许天意这次,是向着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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