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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救命
第三十八章
梁夫人向前一步,脸上满是倨傲,眼中那份轻蔑肆意膨发,显然完全不将二人放在眼中。
“侯夫人这句话我就不太明白了,这事啊如何处置,说来也是我梁家的家事。怎就与夫人有关了?更莫说是事关夫人的性命了。”
说完余光还别具深意地扫向身旁的梁家人,唇角微弯,“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梁家怎么了夫人您呢。”
梁仙凝也适时插话,“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去,那……”
一脸担忧不安,眉眼间全是惶恐,其中意味也已道尽。
毕竟眼前这位的光辉事迹,那是不想知道都难啊。京中权贵遇见这位主儿,莫说是得不得罪得起,就是自家也不想惹得一身骚啊。
就连当今皇帝的亲侄女和圣宠正盛贵妃的侄子都不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们。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武靖侯府,一无实权、二无官身、三人口稀薄;自然也不用去想那些个权衡利弊、锦绣前程的事。
尤其是面前这位,更甚!
“侯夫人莫不是以为前几日陛下未处罚你,你便可以在这梁京城能肆意妄为了。今日竟敢到我梁家撒野来了。”一旁的梁老爷子闻言,心中本就燃烧的怒火瞬间犹如腾起的雄狮,张嘴就是厉声呵斥道。
“今天我这老头子就把话放在这儿,这安丫头今天非死不可!这事就算是闹到陛下跟前儿也是我梁家的家事,容不得旁人置喙。”
虽年事已高,但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尤其是那上位者的架势摆得满满的。
已看清这所谓家人的嘴脸的梁佑安面对这翻话心头依旧震颤,那迷茫中透着苍凉的双眼静静地扫过对此默不作声的梁家人。
眼眶一股酸涩涌起,胸腔内尽是一片空旷,她似乎感知不到心口那颗跳动的心了。
这——就是她的家人,她多么的可笑、可悲啊。
叶惊棠抿嘴一笑并未将人放在眼中,轻声道:“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就乖乖在一旁待着。”
话语轻柔如春风,但面上那阴阳怪气之色毫不掩饰。
“你……你个不知礼数的疯丫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你叶家就是这样的家教,连最基本的尊老爱幼都不知道。”
“哎,瞧你这话说的,年纪比我大就是我长辈了,我家侯爷也比我大,那我俩这是啥,乱.伦啊?”
不知为何一听到‘乱.伦’二字,梁家兄妹心头一颤,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叶惊棠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我还比你小呢,怎就不见你爱幼啊。门口的叫花子还和你一样大,不见你儿子上赶着叫爹给人养老。尊老爱幼该是双方互敬互爱,你我二人谈不上这些。”
一旁原本面色平淡的路宴清眼底被喜色填满,嘴角微扬,心底反复咀嚼着那句‘我家侯爷’。
心底那颗名为爱的心芽又再次向心口生长了一寸。
梁老爷子被她这一歪理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最终颤着声怒骂着,“你…你,活该你周家死绝。”
叶惊棠虽与外祖一家相处不多,但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们对她也是真心的疼爱,与他们之间的情感也是真的。母亲接到宫中消息的那一幕,如今依旧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里。
因怀她之时母亲感染风寒不敢用药从而导致头疾,生产之后头疾加重,时常的疼痛加上叶家后院那些破事导致她情绪时常不稳定,结果被谣传为疯症,还越传越邪乎。
这病情也是在她五岁那年才渐渐稳定下来。
叶惊棠也曾想过让母亲和离,毕竟家世摆在那儿,外祖父这般疼爱自然也会支持的。但偏生母亲对叶怀梁还有情,她便只能默不作声。
闻听此言,少女眸光一暗,面上神色冷凝下来,死死盯着梁老爷子,冷声道:“这,就是你梁家的家教?”
梁家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深知是老爷子过分了。
她睥睨眼前默不作声的梁家人,嘲讽道:“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父母不认亲女、兄妹乱.伦、以权压人、强抢强.奸民女、草菅人命。如果这才算家教的话,莫说我叶家了,想必放眼全天下都比不上你梁家吧,怕是陛下也该自愧不如吧。”
叶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梁家就是了吗?都是手上握权的人,有几个是真的干净的,二世祖又有几个是省心的。
都不用特意去打听,随便找个人都能道出一二。
梁老爷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梁修文:“叶惊棠,你莫要以为周路两家为国捐躯,你便可以借此胡作非为。”
梁夫人:“你这样简直是愧对周将军,让他死后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侯夫人,家父虽言语有失,但也是被夫人那翻言语所致。再者尔等未下拜帖、未被邀请便硬闯我梁府,即便是告到陛下那儿本将军也是并无过错。”一旁一直未说话的梁峰见状终于开了口。
虽言语平缓礼节到位,但毕竟是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人,身上那股肃杀威严之气叫满院的梁家人不敢吭声。
反观与之对立的侯府几人毫无反应,并未受其震慑。
“你梁家是听不懂人话吗?本夫人不是说了吗,来此是为了本夫人这条小命。”她不厌其烦的再次解释。
梁峰问出了心中疑惑,“我等实属不知,这与夫人何干,又怎的关乎夫人性命。”
叶惊棠:“若是没错的话,你梁家是打算让梁佑安以死证清白,为你梁家博个好名声?”
“她做出如此伤风败俗、有辱门楣之事,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她不该死吗!”梁老爷子抢过话头,怒道,“她若是不死,我梁家在京中如何自处,我梁家其他子女前程姻缘该当如何?”
“夫人应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受家族供养就该当在家族需要之时做出牺牲,天下皆如此,非我梁家独有。”梁峰一副正义凌然地说道。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梁二姑娘年初才回到梁家的吧?”
梁峰:“……”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死寂。
“再者,你们要她死,不就是要我也死咯。”她也不理会众人的神情,继续道。停顿片刻,抬眸眼神犀利地看向梁家人,神情冷漠严肃了起来,“那怎就与我无关了?”
梁峰收起脸上的尴尬之色,咬牙切齿道:“如何处置她,是我梁家的事,同样,我梁家自然也奈何不了武靖侯夫人,如何又谈得上要夫人也死之事。”
她迈开步子穿过众人向身后的梁佑安走去,俯身将人扶起,那单薄瘦弱的身子轻轻一拉便被拉起。
处在游离悲伤中的梁佑安胳膊被一双温暖的手拉起,待站立后她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眼神转向挡在身前的人,放空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耳边传来女子清冽有力的声音。
“呵,现在这整个梁京城都在传本夫人同你家二姑娘被人污了身子,你梁家不去制止这些流言蜚语、处置那些造谣传谣的人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叫人以死证清白。”
“她这一死,世人哪里还管她是以死证清白还是忍受不了屈辱,死了你梁家倒是一了百了,可这还活着的本夫人,怎么办?”
“嗯?怎么办?”最后那疑问的语气微扬,意味深长。
在场的梁家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众人都觉得这叶惊棠胡搅蛮缠,但这一细想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自然如方才所言这与他梁家无关,叶惊棠生与死,自然也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且不说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但这人言可畏,届时又该有人想替本夫人去死了,什么我要是她早就没脸活了之类的,估摸着得天天回荡在耳边。”
说罢叶惊棠低垂下眉眼,姿态转为柔弱可欺,抬手抹了抹眼角并未存在的泪珠。
语气轻柔,哽咽道:“我这单薄瘦弱的身躯如何承受得了这些流言蜚语。众口铄金,若是梁姑娘死了,我便成了众矢之地,届时不死也得死啊。我死了倒不要紧,只可怜我家侯爷,新婚没多久便成了鳏夫,也不知会不会背上克妻的污名。”
恰到好处转头望向路宴清,眼眶泛红,眉眼间全是悲伤不舍之情,哀戚道:“呜呜…侯爷,妾身舍不得你啊,妾身只是想好好陪在侯爷身边,怎就这么难啊,妾身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侯爷,妾身走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姑娘便娶了吧,妾身私心自想侯爷身心只属我一人。可……就当是代我了。”
说完已是泪眼婆娑,最后几字说得那叫一个痛苦决绝,俨然一副被迫害、被迫分离的模样。
梁家众人:这是演哪一出啊?
原本还沉浸在方才那细微喜悦中的路宴清将这字字句句收入耳中,脸上那淡淡的好颜色不由得被肃冷取代。
他知道,也明白这只是在演戏,可也清楚她口中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也是会发生的。
回想起当初因为溪山那事,她自责内疚的模样,他便心疼如绞。
路宴清脑海里开始浮现叶惊棠承受不住一切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画面。
他太熟悉这一切了,双手缓缓收紧,衣袖下手腕上的疤痕历历在目。
这一切,完全不由己。
那感觉如深陷梦魇,神志被迷惑,灵魂被撕碎,肉.体根本无法承受,唯有一死解之。
不!不要!
他不能容许这一切的发生!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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