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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
关山越又一次留宿,成了宫里常客。
那方明黄圣旨被他叠成小块塞进衣襟,准备带回珍藏。
汤泉宫内,文柳在池子里,关山越站在榻边和系统又吵起来。
“宿主!”系统看见那方象征权力威严的布料,惊了,“你这又是哪来的?”
关山越实话实说:“陛下赏的。”
系统:“……”
哪个皇帝会给臣子赏一张空白圣旨?
系统开始怀疑自己,它是个反派系统,不是妖妃固宠系统对吧?
电子显示的脸上,它那双黑豆眼睛变成了转圈符号:“……我在思考。”
“真是陛下赏的。”
上面的液体湿了又干,看不出异样,系统还是那副将信将疑的呆样,关山越说:“你就当是婚书吧。”
婚书?
系统瞪大眼睛嘴巴,它不就又进了一次小黑屋吗?怎么都进行到婚书这一步了。
话说,每次它一进小黑屋,这两人之间的进展就飞快,系统问:“你又色//诱皇帝啦?”
“算是。”
系统说:“哦哦,恭喜啊。”
“嗯?”关山越惊讶得刚刚好,反问,“你怎么知道陛下不仅在见我的时候点了鹅梨帐中香叫我梓童还牵我的手摸我的脖子和脸?”
系统:“……”
它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分析不出关山越不问自答说这些话的情绪目的,只捕捉到了一些一闪而过的炫耀以及淡淡鄙视,系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乱七八糟地继续恭喜。
越恭喜关山越的嘴角崩得越紧,大概是想起些什么美好回忆,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偷笑出来。
殿里伺候的人被关山越全赶了出去,文柳没得选,出水后自己胡乱披了件外袍,绕过纱帐就看见关大人一个人在那不知道乐什么。
“你又怎么了?”
关山越连忙拿着布巾抢了侍女的活,冲上去为文柳假意拭干发丝,实则半点不隐晦地明示:“陛下,喜欢我取的字吗?”
“嗯。”文柳连叫阿牛阿鹏阿壮的准备都做好了,现下得了个芃,这句喜欢倒是说得真心实意。
“那我是不是也该取字了?”
“你想让朕给你取?”
“不是。”关山越说,“我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就去取,和他说有什么用。
文柳疑惑得太明显,关山越说:“你能不能说这个字是你取的?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我得了圣上赐字,乃是无上殊荣。”
他提要求没半点不好意思,文柳问:“不是给了你圣旨吗?”
上面什么都没写,他要什么不能自己填?
“我有别的用处。”
“行。你想了个什么字,说来听听。”
“卿卿。”
文柳:“?”
“少卖乖,说正经的。”
关山越确实一本正经:“我想叫关卿卿。”
他想叫关卿卿,还想由文柳本人亲自赐字叫卿卿,真是,“想得挺美。”
关山越放下假意擦拭头发的手,矮身将自己埋进文柳颈窝,“我不管。”
他不瘦弱不矮小,偏要撒娇卖俏,像一只完全不知道自己体型的虎,明明一爪就能拍扁马车,讨起东西来还当自己是只小猫,巴巴地凑过去,蹭得人仰马翻。
关山越霸道地圈住对方的腰,一副不答应就不能走的模样,“我就要叫卿卿,而且不能是我自己取,要你给赐下的。”
文柳心中五味杂陈。
卿卿这么个甜腻称呼,他们私下里蜜里调油叫两句就罢,现在对方还要昭告天下似的,恨不得将这么个爱称宣传至六合。
连系统都又一次被关山越的厚脸皮震惊:“我说宿主,你也是真敢说啊,什么要求都提。”
这和一个现代人叫关宝宝有什么区别?
系统突然心疼起皇帝来,需要应付时不时抽起风来就不管不顾的宿主,勤勤恳恳君臣相和近十年,关山越居然还身居高位活得惬意,多么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然而这份情居然稳固到了这个地步,只听得文柳说:“你若是喜欢,未尝不可。”
他听得出关山越虽有试探的意味,却跃跃欲试,很是心动。
一个字而已,改就改吧。
-
关卿卿当夜兴奋到丑时才睡,迷糊入眠后一直半梦半醒,睡眠质量堪忧,起身时文柳早已去了书房,勤勉得令人心安。
用过早膳无所事事,他干脆去御书房骚扰文柳,准备用过午膳后道别。
想法美好,如果小安子没有在门口等着他的话。
“大人,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让奴才在这等着跟您提前交代,宁亲王在书房和圣上正聊着呢,您若是想见,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看来他看不惯这位亲王是人尽皆知的事。
关山越问:“一早就来了?”
“是,还在门口候了一炷香。”
关山越鄙薄:“候一炷香?苦肉计做给谁看。”
“我懒得进去。”他说,“什么时候他走了,你来报一声。”
小安子连声应着,恭敬目送。
关山越没等来报信的小安子,等来了他要见的人。
文柳在前,李公公托着一个长木匣在后。
东西可能挺沉,李全小心地将它放在桌面上,旁边立即有人端着茶盏送茶。
文柳拨弄着开口处,还没介绍,关山越率先猜到:“轩辕弓?”
文柳了然:“又见到皇叔了?”
“没有,去书房时他们说里面有客,我不想见,干脆回来。”
“倒是没想到,朕这位皇叔如此果决,第二天就将此神兵交了上来,是害怕了在投诚?”
“您觉得可能吗。”
文柳不语,当然知道不可能。
他给宁亲王下令寻轩辕弓,还有一分激将的意味在里面,明明白白告诉他,朕知道你的小动作,更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如今点出对方刺杀大计里最重要的一件兵刃,也是希望对方情急之下将刺杀提前。
既已提前知晓天宝四十五年有天灾人祸,何不想办法一一解决。
天灾乃是地动,无计可解。
人祸倒是可以想办法恐吓一番,不要与天灾撞在一起。
文柳原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大概是那天关山越的血溅得太高,烫而亮眼,让他没办法再一次有勇气面对这件事,生平第一次升起了迂回的想法。
——不要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让不幸再次降临。
他连带着盒子把轩辕弓往前推了推,“送你,喜欢吗?”
“当然,不过……”关山越故意顿了顿,矫揉造作地说完了后半句,“更喜欢的还是陛下这份想着念着我的心。”
哪一个都不冷落的标准回答,果真将文柳哄得露出几分笑,原定下赐字的旨意也一并下了。
关卿卿心满意足,带着两道圣旨回了府。
他又一次闭门谢客,在空白圣旨上大肆挥洒他的文采,将其渲染为一份浪漫爱情可歌可泣的婚书。
系统不忍直视,从不偷看。
日子一天天地过,除了关山越和文柳走得愈发近,近到了最近两年的元日宴这姓关的顶着卿卿这个名字次次都爬到皇后的席位上坐,百官才蓦地反应过来,这君臣之间,是不是太如鱼得水鱼//水之欢了点?
但他们一不能阻拦这位杀神卿卿受宠,二不能豁出性命跟这个一遇上关山越的事就像个昏君的皇帝死谏,干脆不约而同当作没看见这出格事。
近一年陛下除了频繁召见钦天监监正,其他各方面都堪称民之表率,政务上如此努力,私下里和大臣不清不楚怎么了?又没欺男霸女到每一个臣子身上,他们还有什么不满。
言官闭了嘴对此事绝口不提,武官扭过头当作全然不知,暗地里对关卿卿的风评一变再变,险些成了狐狸精的代称。
然而他们的心照不宣没有用,在某一天,文柳和关山越的共同担忧中,那场预料之中的地动发生了。
起先没有人将它视为天罚或神的警告,这是明摆着的,如果这点事就算天罚,那先帝在世时早该天倾地陷,海水倒灌,星辰陨落。
可时间一天天地过,地动仍在持续,虽不强烈,却足够骇人。
平日里温良可亲的黄土地,就这么反复陆续地变成一头控不住的野兽,山石滚落,田间地头有时跪满了哭泣的人,男女老少,求饶泣泪之声不绝于耳。
渐渐地,有人说这是因为皇帝不仁,臣子不忠,有违阴阳,悖于人伦,故而上天降下神劫。
按理说前几世的这个时候,地动应该停了才对,不像这一世持续多日,引得民怨沸腾。
区别在于前几世的现在,被议论的只有文柳一个人,他不在意,坦然下过罪己诏便顺了民意前往神山祭祀。
而现在关山越和他一起被恶意揣度,文柳迟迟未下祭祀的令。
系统劝道:“宿主,不按剧情走是会天灾停不下来,再这样下去后面还会有大旱大涝,紧接着就是疫病。亲,你要不劝劝皇帝吧。”
劝对方去祭祀,然后再一次于路途中被刺杀而死?
关山越才不,别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文柳不主动提出想去,他不会多劝半个字。
而且,也用不着他去劝。
文柳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猜到这出天灾和所谓的剧情有关,他爱民如子,想来不会放任不管。
三天之内,神山祭祀势在必行。
关山越看不惯系统这副看见别人去死就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故意说:“不劝,什么剧情什么刺杀,全滚蛋去,就这么死了拉上天下人作陪葬也挺好。”
系统惊于对方的蛮横,急得快哭了,“不行啊亲,这真的不行,再这样下去,别说天下百姓,到时候连小世界都要一起玩完的。”
“哇。”和整个世界一起覆灭,关山越满足地说,“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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