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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一梦(完)
符琢抓住暑假的尾巴邀约夏明桥去海边玩耍,为了让自己的意图不要那么明显,还提议带其他朋友一起。
夏明桥怕热怕晒,白天只肯在遮阳伞下面活动,要等太阳落山,天光还亮着的时候才愿意下水游一圈。
其余人则疯狂撒欢,打水仗、沙滩排球、游泳比赛……轮番上阵,就连向来喜静的许闰檐和蒲理都热情高涨。
“小桥小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符琢捡了一把贝壳,兴冲冲地捧回来给夏明桥,故作神秘地拢在掌心,又倏然散开手指,嘴里配着展示音效,“噔噔噔噔!漂亮吧?”
“很漂亮。”夏明桥挥舞着大号蒲扇帮他降温,“可以拿回去做成项链。”
“贝壳项链!”符琢眼睛更亮,“我也想要,可以给我做一条吗?”
“当然。你提供原材料,我负责加工。”
“那我再去多捡一些。”
“哎哎哎别走别走!”祁钺托着两碗绵绵冰走过来,一碗给符琢,一碗给夏明桥,“休息会儿先把这个吃了。”
绵密冰沙垒砌成山,夏明桥的冰山被掏空了一半,不复巍峨,顶部的装饰牌摇摇欲坠,这么一个交接的动作就彻底栽倒。
祁钺毫不犹豫地出卖好友,“麒麟吃了两口。”
夏明桥捻起装饰牌,面露微笑,“两口?他属河马的吗?”
祁钺两指点眉,利落地一划,“我去帮你问问,不用谢。”
符琢盘腿落座,眸光粼粼地举着冰碗,“小桥,你吃我的。”
夏明桥拿过他的勺子,从自己即将坍塌的冰山背面挖了一勺,伸手喂到他嘴边。
符琢满脸通红,乖乖张嘴接受投喂,磕磕绊绊道:“谢、谢谢。”
夏明桥一勺接一勺,冰山完全塌陷下去,能挖到里面混着蓝莓果酱的牛奶冰淇淋,“你的脸好红,晒伤了吗?”
“……”
“符琢!吃完冰来打沙排啊,小桥帮忙计分。”祁钺去而复返,手里也捧了一碗绵绵冰,不忘替兄弟俩传话,“哦对了,麒麟说他和你一样属黑芝麻汤圆的。”
“好!”符琢心虚地大声应答,又趁机转移话题,“为什么是黑芝麻汤圆?”
祁钺随便挑了张折叠椅就坐,“这你得问本人。”
买完冷饮的大部队落后他几步回到休息区,已经开始商量排球赛的队伍分配。
夏明桥把勺子放回去,小虎牙冒出一点尖来,轻声回答符琢的疑问,“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吃黑芝麻汤圆。”
“我也喜欢。”符琢深信不疑,捏住温热的勺柄,闷头吃冰。
日落西山,玩闹了一整天的少年们精疲力尽,回酒店享受晚餐,吃饱喝足后又恢复部分能量,准备打游戏和看电影。
夏明桥私戳符琢的聊天框,[去捡贝壳吗?]
符琢秒回:[去!]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场,拎上手提灯和装贝壳的编织篮,沿着海岸线漫步。夜幕缓缓降临,星星变得清晰起来,织成一张细密的网,闪烁着光亮。
符琢兴高采烈,一路上跑来跑去地认真寻找贝壳,放到灯光下精挑细选,对夏明桥亲手制作的贝壳项链心心念念。
夏明桥注视着他,内心柔软得不可思议。这份如此热烈、赤诚的情感,再冷硬的冰山也会融化。
夏明桥一直将父母作为榜样,早早计划过自己的人生,在未来和心仪的女孩步入婚姻殿堂,共同养育爱情的结晶。
可符琢突然出现,好似一只贸然闯入人类庄园的小狐狸,天真又莽撞,没什么攻击性,时而在草地里打滚,时而到处转悠嗅一嗅花,或者跳进湖泊里游来游去,一刻也不消停。他还挑了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搭窝,准备在这里安家。
夏明桥隐在暗处,不动声色地观察,从一开始容许他不请自来,又逐渐容许他肆意玩闹,到了现在,自然也容许他安营扎寨。
“足够了。”夏明桥告诉自己。
专心挑选贝壳的符琢抬起眼睛,“嗯?”
夏明桥便笑起来,或许其实一直在笑着,“这些贝壳够做两条项链了,我们回去吧。”
“好!”
时间不算太晚,其他人还聚集在蒲理的房间打游戏。符琢经过门口,碰上从里面出来的林书敬,视线掠过对方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又淡定移开,笑着打了声招呼。
林书敬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吃完饭就不见人影,约会去了?”
符琢不自觉挺直腰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问心无愧,“没,和小桥去散了会儿步,消消食。”
林书敬带上门,隔绝房间内一惊一乍的吵闹声,语气中的疑问几近于无,已是笃定,“你喜欢夏明桥。”
冷不防被戳破心思,符琢慌张地屏住呼吸,飞快眨着眼睛,心跳像密集的鼓点,思绪在坦诚和否认之间摇摆,“我……”
林书敬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他这种家庭,以后一定会结婚生子。随便玩一玩还好,可别痴心妄想,奢求有什么好结果。”
符琢倏然就平静下来,冷淡地直视他,“这是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抱歉,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自讨苦吃。”林书敬点了点头,笑容里不仅没有歉意,还带着几分讥诮,“夏明桥的性取向我不太清楚,但你看起来不像他会喜欢的类型。”
虽然夏明桥和林书敬貌似不怎么亲近,但毕竟是相识多年的朋友,还处于同一个社交圈,地位肯定比自己要高。如果他去夏明桥那里乱说些什么,符琢不敢保证夏明桥对自己的看法会不会发生改变。
符琢攥紧手心,说不清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还是安慰自己不要难过,“我喜欢他,已经从他身上获得了很多,不求什么结果。”
林书敬神色淡淡,朝反方向走开,脚步不疾不徐,“你的表情可没有什么说服力。”
新学期开始,符琢到国际院用餐的次数大幅减少,也不会像之前专门凑上去和夏明桥一起吃饭,只远远地窥视。
线上联系也少了几分热络,他不主动分享什么的话,就只剩寥寥几句闲聊。
符琢茫然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夏明桥的关系。林书敬说的没错,符琢那句违心的自证,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享受过程,也渴望结果,假如不去追求那个结果,过程也变得没那么快乐。
夏明桥:[符琢,贝壳项链做好了。]
符琢又轻易地开心起来:[肯定很漂亮,我下午去拿!]
夏明桥:[我中午给你送过去,顺便吃个午饭,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
后面跟着一个小猫微笑的表情包,让符琢联想到夏明桥微笑的样子。
他们也一起吃过很多顿饭了,符琢已经把夏明桥的口味摸得七七八八,快速发送了一长串的菜名供对方挑选。
旁边的许闰檐停下了笔,静静地看他一会儿,出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符琢不假思索,“小桥中午要过来吃饭。”
“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也很少去国际院吃饭,我还以为你们俩闹矛盾了。”
“没有,他忙着准备升学资料,我怕打扰到他。”
不知对面的夏明桥又发了什么,只见符琢抱着手机傻笑。
许闰檐抠着中性笔上的胶套,“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喜欢他?”
符琢身体僵住,瞪圆的眼睛转来转去,警惕地环顾周围。他放下手机,用脚勾着椅腿往许闰檐的方向挪,小声道:“你,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么明显吗?”
许闰檐无语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符琢音量更低,充满了不确定,“你觉得奇怪吗?男生和男生。”
许闰檐移开视线,语气发冷,“不奇怪。”
符琢松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苦恼,“那你说,小桥他知不知道?”
“这种事应该去问你的小桥。”许闰檐嘴角紧绷,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坐回去,挡着我写题了。”
夏明桥中午是一个人过来的,贝壳项链打包好装在礼物袋里,连同刚买的甜品一起交给符琢。
符琢强忍着立刻拆开戴上的冲动,先带他去吃饭。夏明桥容貌出众,又身穿国际院校服,一路上十分惹人注目。
到了食堂,符琢找好位置让夏明桥占着位置,自己去排队买饭菜,端着回去的时候看到夏明桥乖乖地坐在那里等他,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托盘都险些拿不稳当。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吃完饭,他和夏明桥散步至银桂广场,坐在银桂树下的长椅上乘凉,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桂花香气,但符琢依然能闻到夏明桥身上略带几分凌冽的清香。
符琢捧着贝壳项链,爱不释手地夸赞,夏明桥把自己的那条也带了过来,如果符琢喜欢,也可以都给他。
“我要一条就够了。”符琢仔细地收起来,如暗流一般隐秘又汹涌的喜悦让他头昏脑涨,忍不住去表达自己的渴望。
“小桥,我有个朋友。”
欲盖弥彰的开头,符琢不确定夏明桥有没有看破,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让我帮忙问一问,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夏明桥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垂眸思索片刻,又定定地望向他,“可爱的,脸皮很薄,容易害羞,但有时候又很勇敢。喜欢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很好懂,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我。”
他每说一个特征,符琢的脸色就白一分,自认完全不符合他的标准。而且夏明桥说得这么具象,显然是已经有了特定的人。
夏明桥腼腆地笑了笑,耳廓染让一层薄红,“你那个朋友是女生吗?拜托你回复她,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可爱、容易害羞、眼睛亮晶晶的……男生。符琢脸发白,连向来红润的嘴唇都失去血色,眼球钝钝地转动两下,像挪开一块沉重的石头,被堵住的水流缓慢渗出,“你……喜欢蒲理?”
夏明桥一怔,困惑地皱起眉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不是吗?”
“不是。”
夏明桥伸出手,想擦一擦他的眼泪,半道又往下移,落在他紧攥着衣摆的手上,“你再好好想想。”
“我想不出来。”符琢难过又委屈,任性地选择逃避,“我不要想。”
夏明桥叹了口气,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又把自己的手指嵌进去,紧密交叉,彼此都汗湿的掌心像捉住了一团日光,“笨蛋符琢。”
他的语气很轻,如簌簌掉落的桂花,芬芳、甜蜜,“我喜欢的人是你。”
符琢睁着湿漉漉的红眼睛,呆滞地反应了好半晌,低头紧盯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眼底熄灭的光亮慢慢复苏,“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夏明桥试着抽回手,发现不仅挣不开,符琢还连忙用另一只手把乱动的手指包回去,急急地说:“我听清了!你说喜欢我,你喜欢我,夏明桥,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收不回去了。”
符琢不敢看他的眼睛,屏气凝神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到夏明桥在笑,连小虎牙都明晃晃地露在外面。
心头的阴霾顷刻间散尽,符琢不由自主地绽开笑容,雨过天晴,不计其数的粉红泡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快点,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夏明桥用指尖沿着他上翘的眼尾描线,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要不要和我谈恋爱?符琢。”
符琢本能地闭上那只眼睛,“要,我要!我也喜欢你,小桥,我……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
夏明桥忍俊不禁,“看出来了,一直盯着我看。”
一大早被赵麒泽的来电吵醒,他那会儿还犯着困,随后瞌睡虫就被符琢盯跑了。
“还问我的名字,有没有偷偷去校园墙搜索?嗯?”
“我没有。”符琢红着脸,狡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搜了公众号。”
他眼神乱飘,终于注意到夏明桥泛红的耳朵,顿时多了一些底气,“主动才有结果,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正午的阳光太烈,广场上少有学生走动,穿过树荫的微风染上几丝凉意,零星碎光在符琢身上游动,一小簇桂花落下来,斜擦过他的嘴角。
夏明桥的目光随之压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喉结轻轻滑动。
符琢无知无觉,升至云端的心情变得缥缈起来,“我没有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
夏明桥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把上面的挂坠拆下来给他,笑道:“定情信物。”
六片不同形状的雪花,工艺精湛,正中都镶嵌一颗宝石,即便符琢不太懂奢侈品,也看得出来这个挂坠必定价值不菲。
“这个一看就很贵,我不能要。”
“我自己做的小玩意,现在把它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你,心意要比物品更珍贵,确定不要吗?”
夏明桥作势要拿回来,符琢立刻收拢了五指,郑重其事道:“要,我会好好珍藏的。”
他也拆自己的挂坠,是一座木质的风车城堡,风车可以转动,城堡门窗也可以开合,里面装着小灯,拧一下屋顶就会亮起来。
“那你也要收下我的。”
“好。”
两人互换了挂件,却默契地都没挂上去,而是买了一对情侣挂件来用。
部分人群在恋爱初期会陷入短暂的尴尬阶段,与对方相处时比暗恋期还要拘谨。符琢虽然没有这种烦恼,但他太容易害羞,光是索要一个拥抱都酝酿了好些天,临到阵前也支支吾吾,脸烫得好像快要把自己烧熟。
好可爱。夏明桥笑眯眯的,张开双手示意他过来。
符琢不敢把胳膊收太紧,夏明桥便转移身体重心倚靠着他,让他迫于压力抱得更紧。
符琢心满意足,稳稳地抱住他,悄悄闻他的味道,晕晕乎乎地表白,“小桥,我好喜欢你。”
“嗯,我也很喜欢你。”
夏明桥退出了摄影部,无需参加社团活动,闲暇时就成了符琢的私人摄影师。符琢也会给他拍,还有一些中规中矩的合照,镜头里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单手揽着腰或肩膀。
赵麒泽与夏明桥朝夕相处,又是至亲兄弟,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经一番跟踪调查,发现真相的他自闭了好些天,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捡那串钥匙,害得宝贝弟弟被一个傻小子拐跑了。
“小桥,你喜欢他什么啊?”赵麒泽不讨厌符琢,某些方面还算得上欣赏,但他就是难以接受。
夏明桥一本正经,“很多,你确定要听吗?”
“……算了,你当我没问。家里怎么办?爷爷肯定不同意。”
“他会同意的。”
赵麒泽紧拧的眉头渐渐松开,“也是,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支持你,光他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夏明桥扬眉,“你也支持我?”
“那你喜欢啊,我当然支持你。”赵麒泽双手环胸,手指头在胳膊上弹琴,挑剔道:“符琢,也勉勉强强吧。”
赵麒泽向勉勉强强的符琢发出生日会邀请,还特别提醒他打扮打扮,做好心理准备。
符琢紧张道:“什么心理准备?”
赵麒泽笑容神秘,“我不能说太多,你可以去问小桥。”
符琢便去跟夏明桥撒娇,理直气壮地抱着人不撒手,脸埋在颈窝里拱,“求求你了,不然我睡不着觉,你忍心看我变成熊猫吗?”
夏明桥哑然失笑,“熊猫很可爱啊。”
“求求你。”
“提前知道的话,你估计更睡不着觉。”
符琢纠结起来。
夏明桥抚他的眉心,“不用穿得太正式,以休闲舒适为主,实在拿不准的话,拍个全身照给我。”
临近生日会,夏明桥每天下午都找符琢打球,运动强度极大,让符琢都没精力紧张,沾枕即睡。
偶尔陪着双打的赵麒泽和祁钺也累得不轻,一致认为夏明桥是体力怪物。
生日会当天是周日,天气很冷,符琢一进门就被塞了一杯暖乎乎的热茶,礼物和外套都被夏明桥顺手接过,找地方放好。
符琢的眼神黏在夏明桥身上,趁没人注意勾了勾他的法式衬衫袖口,悄声说:“你今天真好看。”
“谢谢。”夏明桥轻捏他的指尖,分一条手链给他戴。
“小桥。”有人在不远处呼唤,“阿湘她们到了。”
夏明桥应了一声,对符琢说:“我去接待朋友,你先找祁钺他们玩。”
符琢点点头,目送他走向刚到场的几名同龄女孩,礼物拥了满怀,脸上是他不常见到的笑。
林书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穿紫色裙子的女生,和明桥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以后会结婚。”
符琢和夏明桥的关系在好友圈里不是秘密,事到如今,他想不明白林书敬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他摩挲着腕部的手链,冷静道:“小桥喜欢我。”
林书敬说:“嗯,他现在的确喜欢你,但以后可未必。家族企业的准继承人,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你觉得他家里人会欣然接受吗?”
符琢有点生气,“你总是说这些刺激我,是在嫉妒我吗?”
林书敬脸色阴沉,“你什么意思?”
符琢针锋相对,不客气道:“赵麒泽不可能喜欢你。”
偌大的空间热闹非凡,这一处角落的空气却仿佛凝滞。
两只手分别搭上符琢和林书敬的肩膀,他们齐齐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回头看。
温文尔雅的男人微笑道:“两位在这里聊什么呢?不妨让我也听一听。”
林书敬浑身僵硬,后颈皮肤渗出一层冷汗,“林风叔叔。”
夏林风笑着嗯一声,目光转向符琢,温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夏林风,小桥的舅舅,符琢同学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林书敬:“……”
符琢呆呆地眨了眨眼,都来不及疑惑他为什么认识自己,嘴比脑子快,“舅舅好。”
夏林风笑容更深,“小桥说的没错,你真的很可爱。”
他手臂发力,不容置喙地推着两人加入集体活动,“干站着也太无聊了,小孩子要活泼一点,去玩游戏吧。”
夜幕低垂,生日会也临近尾声,宾客陆续散去。
符琢也准备回家,离开前被夏明桥带去楼上拿外套。
夏明桥在电梯里牵住他的手,举起来,拉低一截衣袖,欣赏手腕上的同款手链。
符琢心有所感,“这是情侣款吗?”
“嗯。”夏明桥有点累了,懒洋洋地重复,“情侣款。”
他把符琢带进起居室,符琢的外套就放在沙发上,茶几上堆着一些礼物,符琢的也在里面。
夏明桥没有立即放人离开,抱住了他,低声说:“让我充会儿电。”
符琢搂着他的腰背,对初次露出这一面的恋人感到新奇,强烈的幸福感也随之而来,“好。”
没一会儿,夏明桥就从他怀里直起身,目不转睛地看他。
符琢吞了吞口水,“怎么了?”
夏明桥语气很轻,“可以亲你吗?”
确认关系快两个月,他们还没有接过吻,顶多也就亲一亲手指和脸颊。
符琢嘴唇微张,心率一瞬间爆表,紧张到发不出声音,只能无措又急切地点头。
夏明桥握紧他的手,缓缓倾身凑近,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或许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他微皱起眉,要求道:“你也亲亲我。”
心跳太快了,符琢有点头晕,生搬硬套地亲他。
两人面红耳赤的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嘴唇又碰到一起,青涩地互相探索。
窗外下雪了。
符琢脸热得厉害,贴了贴夏明桥的,发现温度是一样的,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应该是在楼下等他一道回家的朋友发消息催促。
“我得回家了。”他捧着夏明桥的脸,痴迷地吻过眉眼、鼻梁和嘴唇,“小桥,明天见。”
“嗯。”夏明桥很乖,“明天见。”
时针悄然跨了两步,躺在床上的符琢依旧睡不着,脸红红地回味和夏明桥的吻。林书敬那些话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小刺,疼痛时有时无,长久不理会的话,终究会疼得无法忍受。
符琢不怀疑夏明桥的感情,也坚信时间自会证明一切,可对于这个年纪的他而言,未来太过遥远,难免心生不安与迷茫。他不畏惧道路前方荆棘丛生,只怕那片荆棘会将彼此刺伤。
静谧的独立自习室里,符琢坐在夏明桥身边,写完了两套理综卷,思维又一次发散开来。他单手撑住脑袋,盯着夏明桥出神。
“符星星。”自从知道符琢的小名之后,夏明桥经常这么叫他。
符琢猛然回神,捉住夏明桥轻点自己眉心的手指,低头亲了亲,又贴在脸上蹭。
夏明桥任由他动作,淡声下定论,“你有心事。”
“没有。”符琢下意识否认,抓着他的手趴在桌子上,研究掌纹。
“嗯,看来还是关于我的。”
“……”
夏明桥合拢掌心不给他看,听到符琢嘟囔了一句小气鬼,又执着地掰他的手指。
他勉强忍住笑,问道:“你还记得我哥邀请你参加生日会的时候,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的事吗?”
“记得。”符琢抬起头,注意力被转移,“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
夏明桥说:“想知道吗?用你的心事来换。”
符琢有些犹豫。
夏明桥循循善诱,“和我交换的话,你既能知道一个秘密,又能解决自己的烦恼,稳赚不亏。”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符琢点头同意,“那你先说。”
“我做的亏本买卖,你好歹拿出点诚意来。”
“……”
符琢又抓夏明桥的手,这次没受到什么阻碍,想捏就捏,想掰就掰。他的心情好了几分,于是十分大度地不跟夏明桥计较,“我最近在想,你以后会不会结婚生小孩。”
夏明桥微怔,继而又疑惑,他们两个男性怎么生得出孩子,“为什么这么想?”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你的筹码不够。”
“总要有前提吧。”夏明桥指着他卷子上的一道题,遮住一些已知条件,“这样你能解吗?”
符琢:“……”
符琢被堵得心梗,冷哼道:“因为有人告诉我,你和阿湘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你们俩以后会结婚,劝我趁早死心,别妄想能跟你有什么好结果。”
夏明桥的脸色明显冷下来。
委屈、焦躁、烦闷、醋意……混乱的情绪逼得符琢眼眶发红,话说出口他又后悔,不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冲着夏明桥发脾气。
明明享受当下就好了,他们才十几岁,在许多家长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只是青春期的好奇心而已,何必过早忧虑未来。
可一旦想到会失去,想到夏明桥有可能松开手,去别人身边,符琢就感觉呼吸不畅,好似在湍急的河流中逆流而上。
“对不起,我……”
“没关系,不用道歉。”夏明桥抱住他,手掌轻抚着后脑勺,“我和阿湘只是好朋友,不会发展别的关系,以后除了我,无论谁跟你说类似的话,都不要相信。”
“嗯,嗯。”这个肯定的答复已经足够了,符琢用力地回抱他,闷闷道:“对不起,我刚才冲你乱发脾气。”
夏明桥心脏发软,“没事,我没有生你的气,怪我步步紧逼,是我的错。”
符琢很不好意思,在他的肩膀上蹭掉眼泪,“你的秘密呢?快告诉我。”
“我家里人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
除了赵定北和赵麒泽略有微词,其他人都接受得很快。赵庭榕在听到符琢的名字时,又露出夏明桥小时候不喜欢的样子——神情恍惚,好似在回忆着什么。
等夏明桥问起,赵庭榕却只是笑一笑,感慨道:“小桥也长大了。”
生日会上夏林风贸然接触符琢,还被夏宛澄说了一顿,担心吓到他,让他不自在。
符琢的脸红透了,喜悦染上眼角眉梢,像春风里纷纷冒出头的嫩芽,“他们,真的……真的都接受吗?”
“当然。”夏明桥弯了弯眼睛,“要不要现在打个电话给我妈妈?她肯定很乐意见到你。”
“不行,不行。”符琢按住他的手,“我还没准备好。”
他看着夏明桥含笑的眼睛,语带歉意,“我爸妈还不知道我的性取向,但你放心,我会尽快跟他们说的。而且你未免也太快了吧,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
“被我哥知道的事,左右都瞒不住,不如由我自己来说,符琢。”夏明桥心里清楚,过于漫长的期待给不了符琢安全感,言语远不及行动有分量,但倘若符琢感觉前路迷茫,那么自己有必要为他指明方向。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符琢急忙捂住他的嘴,严肃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夏明桥吻他的掌心,看他触电似的缩回手,诧异又羞赧地睁圆了眼睛,“我、我说正事呢,你不要打岔。”
“抱歉,情不自禁,你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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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因为觉得希望渺茫,追小桥的人很少,符琢也会自卑,但勇敢更多。
如果没有遇到小桥,符琢的恋爱历程会很不顺利,但他一定会遇到小桥的。


赵麒泽以为小桥是1。
只有林书敬一个人拿着豪门世家爱而不得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