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我是你白月光

　　“季桑娘叫徐青莲，是安州青楼里逃到这里的，村里杠房的老板年龄大了却娶不上亲，便收留了季桑娘，生下了季桑，村里人本来就对季桑娘颇有微词，不曾想季桑三岁时，季桑父亲便患了不治之症死去，这下村里都传是季桑娘克死了季桑父亲，对季桑娘是指指点点，杠房生意做不下去，季桑娘为了抚养季桑便带着季桑挖野菜，哭丧混口饭吃，谁想，季桑四岁时又得了热症，需要钱治病，季桑娘可没钱治病，而且一时之间也凑不齐那么多钱，季桑娘为了季桑，便……”

　　上官挽情听得胸口发闷，屋内也是静得让人窒息。

　　呦呦不死心地问道：“便怎么样……”

　　项青天闭上眼，似是不远面对起来，沉声道：“算是干起老本行，对那时徐娘子来说，那是唯一就他儿子命的法子了……自此，村里男人是又骂徐娘子，却又骚扰，男人们这样，家里的妻子定然是不愿，男人管不住，便只能将怒火撒在徐娘子身上，哪怕徐娘子在季桑病好之后是不愿那样了的……”

　　“季桑知道她母亲……”

　　呦呦嘴里喃喃自语。

　　上官挽情手不自觉蜷缩在一起，不问而知，季桑定是知道的，就算徐娘子隐瞒，也架不住村里人的谩骂和流言蜚语。

　　尹竹喧喉结上下动了动，沙哑道：“然后呢？那刀和血是怎么一回事？”

　　项青天停下手中的羽扇，冷笑一声，道：“相邻的妇人说，两年前季桑考的安州明正司后，是常见马择来找徐娘子，可徐娘子都是不见，但季桑去搬去明正司的两三天前晚上，她带孩子回娘家，听到了徐娘子和马择苟且的动静，她说，徐青莲就那副做派，勾着人家马夫子，等她后天回来时，季桑和她母亲就收拾好东西搬去安州了，也就听到了马夫子上吊的事，一定是徐青莲辜负了人家，才如此……”

　　“本公子知道的说完了，诸位自己评吧。”

　　呦呦率先说道：“天工坊的假身记录，还有这刀和血，还有那腐尸体，妇人的所闻，现下都指向是季桑……”

　　“我会把这些送去仵作核对，要想一切连起来，还缺一个季桑痛下杀手的原因……”尹竹喧看一眼呦呦，眼神认可，语气叹惋，拿过呦呦手里那大因为久远而颜色褪去的深浅不一的黄纸，“季桑母亲现在如何了，是不是……”

　　徐春涧目光注视那黄纸道：“这种纸是人死去当晚，亲人烧下用来超度至亲亡灵所用。”

　　“莫非！”呦呦听徐春涧所说，一下瞪大眼睛，“季桑母亲死了？！是马择！所以季桑才杀、”

　　“出来！”

　　呦呦推测着，上官挽情察觉到不同的气息，突然拔剑而出，厉声指向门外。

　　屋外一妙龄女子捂着脸摔倒在地，身体哆嗦不堪，低着头对上官挽情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季大哥不会杀人的……”

　　应该是和季桑同村的人，似乎是少有地向着季桑的人。

　　呦呦过去连忙扶起女子。

　　尹竹喧与上官挽情对视一眼，对女子试探性问道：“为何说季桑不会杀人？”

　　女子依旧用手遮着脸颊，没有回答，而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不是讨债的人……对吧？”

　　“哦？”项青天摸摸鼻尖，微躬身子，打量女子的脸反问，“小姑娘是觉得我们太善，不像讨债的？”

　　面对项青天的端详，女子将头埋得更低，快要缩进胸口，声音坚定道：“季大哥不会借钱不还！其实他根本不会借钱！”

　　上官挽情眉尾轻轻一挑，轻声问道：“你……很了解季桑？你和他很熟？还有，我刚刚没有伤到你的脸吧？”

　　“没有，没有，”女子瞥一眼上官挽情，连连摇头，“我和季大哥，不、不熟……”

　　“哦？”女子彻底引起项青天兴趣，在女子面前走来走去，“你对季桑不熟，倒是如此坚定？”

　　“项青天！”上官挽情见项青天毫不遮掩的目光弄得女子不自在，叫一声，一把将项青天扯到自己身后，“安生些！”

　　尹竹喧也是白一眼项青天，随后对女子柔声道：“我们确实不是讨债之人，季桑确实也没有欠债，我们前来只是因为季桑的案卷丢失，我们来他之前的户籍处补正罢了。”

　　“真得吗？”女子一下抬起头，眼中含光，“季大哥他还好吗？我好久都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

　　尹竹喧眸光微微错开女子，“他……好着呢。”

　　女子还是将尹竹喧那丝异常看了去，忽得沉下声音，双手抓住尹竹喧胳膊，激动道：“季大哥是不会杀人的，他很好的，我只是给他过几次饼子，他去了安州之后便寄来钱给我爷爷治病，他怎么会杀人！一定是诬陷！村里人都不喜欢他，一定是别人呢所为嫁祸给季大哥！”

　　上官挽情将女子所说都听在耳里，也终于知道女子为何堵着自己的脸，原来是女子下巴处又块红色胎记。

　　想来，女子应该因为这块胎记备受指点，所以才会这般在意，她懂女子心境，便尽力装作没有看到，毫无波澜。

　　尹竹喧也是立马收回目光，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可以给我们说说，你眼里的季桑是什么样的吗？”

　　女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笑了笑，道：“我叫季笑，季大哥他……很少说话，也很少出他的屋子，因为他……会被村里的孩子排挤，说些难听的话，他从来不反驳，就只是听着，但他会在别人说我是丑八怪，剪我头发的时候保护我，从那以后我就偷偷跟着季大哥，他家日子难过，我便偷偷给他塞饼子，徐娘子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她是村里唯一夸我好看的人，我很喜欢他们，但……村里那些人开始传，我和季大哥天生一对，对我也更加排挤，甚至连带着我病重的爷爷，自那以后，季大哥便不让我跟着他，爷爷也是骂我，不让我找季大哥玩，我便和季大哥疏远了……但是！季大哥居然在去安州当证师之后寄来信和钱给我！让我去治爷爷的病！他在安州过得很好，还有一家寿材铺并且要娶妻，怎么会欠钱，我不信，所以这才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娶妻？”

　　“寿材铺？”

　　尹竹喧眉间不可思议地说道，眉间皱得能夹死飞过的蝇虫。

　　季笑的前半段话让上官挽情感慨，但听到后面时，也是震惊之情大过一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季桑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呦呦想起与季桑同住之人所言，难以置信道：“还真是……有相好啊……”

　　项青天八万手中羽扇道：“这季桑还真是……”

　　徐春涧神情复杂，眼底情绪晦暗不明，道：“姑娘可知季桑要娶的人为何名？”

　　季笑遥遥头，“信中没有说，只是说他遇一良人，今年会结亲。”

　　尹竹喧若有所思，对季笑说道：“那季桑可有说他的寿材铺叫何名？在何处？”

　　季笑回忆道：“是叫……不归……堂，对，不归堂。”

　　“不归堂？”

　　呦呦和项青天异口同声道。

　　上官挽情看向俩人，“怎么了？”

　　“没什么，”呦呦看看项青天，干笑一声，“那是安州唯一的寿材铺，也是晦明间的寿材铺……”

　　又是晦明间。

　　上官挽情审视项青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季桑开寿材铺的事？”

　　“天地良心，”项青天一手四指并抡，一手摸着胸口，“本公子也是此时此刻才知道季桑是不归堂理事！”

　　尹竹喧本来就不支持晦明间的存在，这连连指向晦明间，现是对晦明间彻底厌恶，“我想是该合议，商讨一下晦明间是否存在了，简直是胡闹！”

　　项青天少有地不辩驳，而是神情凝重的想着什么，显然是没听尹竹喧说了什么。

　　哟呦自知没什么站住脚的，底气弱弱道：“意外，意外嘛……”

　　徐春涧叹一声，“先说正事吧。”

　　上官挽情总觉得徐春涧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尹竹喧转向一脸担忧的季笑，温声道：“多谢季姑娘能告诉我们关于季桑的事。”

　　季笑能懂尹竹喧的言外之意，垂下头，捏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虫，道：“我……我知道的都说完了，季大哥他真的不是坏人……求求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上官挽情看着她下巴那块胎记，心中五味杂陈，知道季桑已经死的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季笑。

　　“季姑娘……季桑他、”

　　尹竹喧拽住呦呦，打断她说出真相，对季笑放缓语气道：“季姑娘，我们定会尽力查明真相，你……先回家吧，照顾好你爷爷。”

　　季笑咬着唇点点头，又深深望了一眼季桑破败的旧屋，这才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她走远，院子里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上官挽情回想这几日所发现的，道：“这下全都回到了季桑身上。”

　　徐春涧道：“先清马择之事吧。”

　　尹竹喧一脸愁容道：“对，一步一步来吧，我们这就拿这里发现的回明正司。”

　　项青天羽扇一拍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道：“对！一定得弄清楚季桑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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