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吃完饭刚出饭店正好赶上了许阿姨说的游行，路的中间用围栏将行人隔开，城墙之上的灯霎时变成红色，绵延千里，就好像十里红妆的绸带，步撵慢慢地出现在人们视野，虽然有珠帘的遮挡，但是人们隐约之间也能看到男子俊俏的模样。
　　随着步撵缓缓行进，旅客也是如影随形，终于等到了进入皇宫旧址，一位女子身着红色龙袍喜服，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男子下了步撵之后，他的衣着才清晰可见。头戴金色红玉发冠，身着红色喜袍，喜袍的广袖上为凤凰翅羽的构图。
　　“今墨都女王霜钰翎与将军夜秋月喜结连理，从今日起……”扮演礼部的人在宣读誓词，穿越了时代洪流，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恢宏。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致辞结束之后跟着帝后二人跨进城门，进入了史书记载当时洞房的殿堂，新婚夫妇坐在床边，行合卺礼，一个宫女将两人的头发剪下一截放入一个香囊内，然后留下新婚夫妇，众人退出了房间。
　　“宝宝，送我香囊的时候就是别有所图？”周敬之想着后视镜挂着的香囊感觉放在那里有点随意，那么美好的东西就应该学学古人，随身携带或者仔细存放才好。
　　沈檀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最近自己看了很久之前的霜月传，就是根据这段历史改编的古代言情，它完美还原了两人的成婚场面，现在M城也是因此成了情侣的旅游胜地。
　　“我回去就买个保险箱把它藏起来，如果小桀问起原因，我就说……”周敬之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檀捂了嘴巴。
　　想想就感觉太难为情了，自己当初先是勉强说试试但是心里偷偷想着有关两人的未来，因为自己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就是这个香囊，这件事本来只有自己知道，现在某个人知道了，这就是一种无形的自投罗网，某个人又要洋洋得意了。
　　“不许说。”沈檀小声威胁，“说实话就分手。”
　　“好啊，分手就分手。”周敬之握住沈檀的手吻了一下，“不谈恋爱了，直接结婚吧。”
　　“嗯？”沈檀一时语塞，这句话拒绝不了，答应得太快也显得有些不矜持，可是自己和矜持这个词挂钩吗？但是自己一点也不想让他得逞。
　　“不愿意？”周敬之又吻了一下，“你不是挺喜欢小桀的，再考虑考虑我？我挣得钱都交给你好吗？嗯？”
　　再次出场的韩桀熙，让旁边的人忍不住侧目，眼里都带有一些惊讶，第一个，这个男人那么年轻就结婚了。第二个，这个男人离婚带着孩子，第三个，这个女孩就是看上了男孩的钱连孩子都无所谓了。
　　“你瞎说什么？”沈檀笑了，“你别闹了听见没？”
　　“答应我？”周敬之继续说着，“小桀若不是遇见你，我这个做舅舅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你，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这样的转折让旁边的人明白了什么，第一个，原来女孩帮助了误入歧途的不良少年，第二个是男孩一直追女孩，第三个，两人之间还是一见钟情。
　　“嫁给他！”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随着一人吹响号角，众人也不甘示弱。
　　城楼上的大鼓敲响，旁白的声音从广播里面出来。
　　“欢迎大家参加M城的霜月游行，按照每一次惯例，帝后会抛下红色绣球将幸福传递下去，接到绣球的必须是情侣或夫妻身份，可以选择在城楼上进行一次成婚，全程vlog免费送，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个绣球从楼上抛了下来，周敬之本来只是闹着玩的，还担心人群挤到沈檀，刚准备离开的时候，绣球从天而降。
　　“这位先生旁边那位小姐是你的妻子或女朋友吗？”工作人员递上话筒。
　　周敬之接过：“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
　　“怎么证明？”工作人员问道。
　　“我们证明，刚刚他向女孩求婚的！”不远处的女孩喊到，“帅哥，加油啊！”
　　“是的，是的，我也听到了。”
　　“对，我也听到了。”
　　“没错，他们肯定是情侣关系。”
　　本来只是工作人员的一句例行公事，可是夹不住热心观众的帮忙，这一个环节比平时慢了一下。
　　“姐姐，你愿意嫁给帅哥吗？”刚刚的女孩又问，“如果不愿意，麻烦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愿意！”
　　众人听了笑了起来，也有人为这个勇敢的女孩鼓掌。
　　“不好意思了，妹妹，他只能是姐姐的。”沈檀捧着周敬之的脸，踮起脚亲了上去。
　　旁边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小姑娘可能是吃醋了。
　　周敬之弯下腰，伸手搂住沈檀的腰，让她不那么吃力。
　　“祝你们幸福！”在女孩的带动下，众人也纷纷送上祝福。
　　直到两人进入化妆间才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檀宝？”周敬之从旁边的化妆室走了出来，因为他的头发一直偏长，所以假发在他身上并没有给他的外貌造成太大的影响，总结一下就是四个字，发非常合适。
　　女生的整体妆造可比男生负责许多，沈檀不能立刻回头，只能看着镜子里他的模样，想着今天又多了一个周敬之犯错时自己原谅他的理由。
　　周敬之从袖子里面拿出了自己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奶茶，一手自己的，一手沈檀的，当碰到沈檀有些冷的手指时，他把奶茶塞到她的手里，自己又转身离开，过了三分钟又出现了。手上拿着他刚买的暖宝宝，蹲下身把暖宝宝撕开贴在她的脚腕处，手上还拎着剩余的等沈檀准备好了再给她贴。
　　“小姐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化妆师再给沈檀的假发做造型，插发簪，看见周敬之不停地忙进忙出忍不住打趣道。
　　“麻烦等一下好吗？”周敬之看见化妆师手上的头发弄好之后问道。
　　化妆师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周敬之又开始在沈檀的后腰、手腕、肚子，脖颈处贴暖宝宝，等贴完之后周敬之才满意地坐下来，继续看着沈檀为自己穿上红装。
　　“等等，能让我给她描眉吗？”周敬之接过化妆师手里的眉笔然后把人拉到自己的面前一点点画起。
　　简单的几笔勾勒对周敬之并不难，时常拿起画笔创造艺术的手比平常更加小心翼翼了些。
　　“敬之，帮我梳一下头发。”沈檀看着他，化妆师将木梳递了过去，透过镜子沈檀看见周敬之手上的动作轻轻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檀宝，剩下的今年我一定都给你。”周敬之看着沈檀的眼睛，温柔地再次郑重承诺。
　　“好。”沈檀抚上他的脸，终于给了他答案。
　　“好累啊。”沈檀脸上的妆造还没有完全洗干净，抱着周敬之的手臂将自己半个身子挂了过去。
　　周敬之只好捏捏她的脸蹲下去：“我背你，上来吧。”
　　“我只是撒个娇，让你语言上面心疼我一下。”沈檀伸手想要把人拉起来。
　　今天一直都是自己在休息，周敬之在开车，说不累肯定是假的，怎么可能让他真正把自己背回去呢。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把自己每一句话都当真的感觉真好。
　　“你不要我背吗？”周敬之再确认了沈檀注意以后，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伸到她的腿弯，原地抱了起来，“不喜欢背着，那就抱着吧，也挺好的，省的得背在身后看不见你。”
　　沈檀下意识得搂紧他的脖子，等心里完全得到安全感后才轻轻锤在他的肩上，周敬之也不甘示弱，将人往空中轻轻一抛，动作十分轻盈但给足了震慑力。
　　“不要乱动哦。”他的语气十分温柔，但是显然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威胁。
　　沈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反正受累的也不是我。”
　　周敬之笑了笑，低头吻了她的额头。
　　冬夜微凉，印在雪上的脚印深深成行，一点一点从当下走向远方。
　　没有小狗小猫需要照顾，也没有十八岁的少年添堵，这是第一次两人睡到自然醒的经历，只不过先醒来的换了一个人而已。
　　沈檀记得昨夜自己洗了澡，洗了头，下巴搭在周敬之的肩上，伴随着吹风机可以忽略的声音意识渐渐模糊，进入梦乡。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发现已经十点了，但是身边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他的作风，这不是一个自律自觉的人会出现的情况，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不对劲，装的。
　　“敬之，醒了吗？”沈檀伏在他的耳边，浅浅的气息撩拨着他，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皮，她的眼里有了得逞的喜悦，看看他到底多能装，沈檀的姿势又压低了些，她的手慢慢深入搂上他的脖颈，“哥哥，敬之哥哥，醒来陪陪我嘛。”
　　就在沈檀的声音之下，周敬之知道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别闹。”他的声音微哑，抬手理了理沈檀脸上的碎发，“早，檀宝。”
　　“早。”沈檀感觉到他的动作，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当然此时的自己也不敢再乱动了。
　　“宝宝，你先去洗漱，我一会儿就来陪你。”周敬之无奈地说道，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只能看其逃之夭夭，心里记下了一笔，以后总有结账的时候。
　　沈檀乖乖起床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周敬之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整理床铺，与其说整理不如说故意等着自己。
　　周敬之有一点点小小的乐趣，沈檀也是最近发现的，比如说喜欢看自己没有睡醒的样子，没有洗漱邋遢的样子，没有心情丧气的样子……总之，就是那些不是很美好但是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见到的模样。
　　“故意的吧。”沈檀直接把自己的睡衣丢在床上，自己坐在他的面前，把好不容易铺平没有褶皱的床单有了印子。
　　周敬之捞起她的睡衣挂在衣架上：“也不知道谁是故意的？”
　　某人意有所指，但又指向不明。
　　“皆有。”沈檀承认了早上所有的行径。
　　虽然有点坏坏的，但是也是一种可爱。
　　她这种表现，只有自己看得见。
　　刚刚的某人暗暗的得到了一种满足。
　　上扬的嘴角，让沈檀知道了他的暗自窃喜。
　　“檀宝，你可要记清楚了，到时候可别赖账。”
　　周敬之倾下身子，让沈檀误以为他想要亲吻自己，当他贴在自己耳边时，她又因为自己的想法开始感到羞愧，还没有等她缓过神来，周敬之又进行了一波语言上的简短强攻。
　　“方式不限，直到有了小小檀或者小小之为止。”
　　“赶紧去洗漱，准备下楼吃饭了。”沈檀推开他先下了楼，这个房间她待不下去了。
　　看着她逃之夭夭的身影，周敬之无奈地笑了笑，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妙 要不是她的慌张，自己的异样恐怕就要显形了。
　　他摸了摸鼻头，自己确实有些不争气。
　　周敬之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沈檀坐在休闲区抱着吉他，弹奏着自己熟悉的旋律，认真的样子十分动人，仿佛舞台上的那束光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里。
　　“美女，你是做音乐的吗？”沙发另一端的男人拿出一张明信片递了过去，“我是谷桑音乐工作室的彗星，如果没有合作的，可以考虑一下。”
　　“谷桑？今年前十的音乐工作室，受到邀请是我的荣幸，更何况您是圈内著名经纪人彗星老师。”沈檀摇摇头没有接，“但是不好意思，没有兴趣，感谢您的厚爱。”
　　“接着吧，万一以后有机会呢。”彗星没有放弃，继续劝说，这个女孩的感觉、声音和归零太像了，他问过Vicky，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归零现实中的消息。
　　“谢谢您的认可，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的男朋友来了。”沈檀站了起来将吉他放在沙发上。
　　彗星略有不甘，他承认听见归零解约的消息，他是兴奋的，他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和他合作，可是现实很快告诉她这一程困难重重，归零除了偶尔上线的新歌，几乎销声匿迹了，他找不到这个人：“能告诉我，你是归零吗？”
　　“现在的我不是全部的归零。”沈檀笑着说道，“彗星老师，我骗不了您，也不想辜负一个音乐人的期望，Vicky姐和我说过您对我的欣赏，但是很抱歉我现在不想继续成为从前的归零，至少现在我不想。”
　　“是他吗？”彗星记得Vicky说过，归零单身，爱情有时候让人感觉到盲目，以爱情之名放弃天赋的女唱作人不在少数，这里面包括Vicky。
　　沈檀摇摇头：“不是，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彗星老师，其实音乐只是我的宣泄口，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热爱，这可能是对你们行业的一种亵渎，但是我因为真正的尊重我说了出来，希望你们能理解。”
　　“好吧。”彗星没有再说什么，在名利圈摸爬滚打太久身上难免有些铜、虚假，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那么纯粹的人，但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样两端争议的环境下做自己的东西。
　　“彗星老师，我希望这次偶遇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谢谢您。”
　　沈檀说完就离开了，其实自己刚刚说谎了，是因为周敬之，因为他自己才催生了新的音乐，他是她的爱人，是她从前状态的终点，是她新生活的起点。
　　归零，她在他的身上终于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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