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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我回来的这几天里，每天都要见很多人，甚尔一开始还呆在家里，后来估计是觉得小鬼太多有些烦，就去做他自己的事了。
最先知道我回来的除了健身房的几人自然就是我们的邻居三谷隆，不知为何，回家在家门口遇到他的那一刻，我稍微有些心虚。
“回来了?”
“嗯。”
我以为三谷会拉着我逼问我这段时间的去处，问我这段时间都做什么去了，但意料之外的是，三谷什么也没说，只是跟我打了招呼，说让我们一家先团聚，他回头再来拜访。
大概是因为这次我消失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因此即使我回来了惠和津美纪还是没什么安全感，所以第一天的时候，我们呆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去，只是陪着他们，第二天时才出门请健身房的大家一起吃了饭，算是感谢大家最近对惠和津美纪的照顾，于是晚上回家的路上，津美纪问我:“我们不用感谢三谷前辈吗？”
“嗯?为什么要感谢三谷?”我有些疑惑。
“姑姑不在的时候，三谷前辈也经常来看望我们。”惠回答道。
我们最近不在家这件事三谷是知道的，我确实也告诉过他我把两个孩子送去了健身房，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特意跑去看他们……
三谷妈妈他……真是感人肺腑的隔辈亲……
小小的在心里感动了一下，我还是打算之后再单独感谢三谷，首先还是要去见真一郎，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在我逃亡期间见过我的人。
夜里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我只身一人去了摩托车店，摩托车店的门窗紧闭，屋内一点光也没有，想来真一郎应该是回了佐野家陪弟弟妹妹们去了。
于是我又改道去了佐野家，佐野家的宅子里静悄悄的，几个房间倒是各自亮着灯，除了已经早早休息的爷爷，几个年轻人估计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呆着。
我按照之前的记忆找到了真一郎的房间，在他的屋外敲了敲他的窗，他看见我时明显愣了一下，但也不至于被窗外冒出的人吓出声。
他开窗将我放了进去，我们没有在他的房间里说话，而是选择去了一楼的客厅。
他在睡衣外披了一件厚外套走出房间，最近白天的温度虽然已经开始接近春天了，但晚上依旧寒凉。
月光的辉映下，房间泛着莹白，在夜的岑寂之中，所有的声响都显得格外明显，包括夜里春风拂过庭院中树夜发出的沙沙声和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声。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真一郎的缘分似乎总与夜晚脱不开联系，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这样，我救了他，他又捡到了我，然后我又救了他。
佐野真一郎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突然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我和祈的缘分还真是奇怪。”
“总和夜晚相关?”
“嗯。”他应了一声，让我在沙发上坐下后去给我倒了一杯水，遂又问我，“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嗯，我老师还有学长他们帮忙解决的，甚尔也帮了点忙，总之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了，不然我不会来找你。”
“也是，不过你那天突然消失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警察来前我还找了你好久。”事情说到了这里，佐野真一郎又提了一句，“对了，稀咲铁太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警方调查到了他枪支的来源，现在已经被判了，因为涉黑和持枪伤人，要被关很久。”
“那是他罪有应得，这下Mikey应该放心了吧，伊佐那最近和Mikey关系怎么样?”
佐野真一郎无奈的笑了笑:“和你上次来的时候看到的样子也没什么变化，不过前几天两个人打了一架。”
“打架?为什么?”
“争论稀咲铁太会袭击我是谁的错。”说到这件事，佐野真一郎看起来相当头疼，他很能理解弟弟们因为他差点出事而产生的慌乱情绪，但是两人最终打在一起也还是他出面调解，“刚打完架的前两天，谁也不服谁，最后是Mikey先给伊佐那递了个台阶，伊佐那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没再为难Mikey，艾玛看完还说两个人都长大了。”
我听着他的叙述也笑了笑，佐野家现在还真是相当热闹呢。
说完这些事，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月光银灿灿的泄满房间，四下十分安静，柔和的月光让眼前青年的模样也变得更温柔了，我见他眼眸低垂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重新望向我，我喝了一口温吞吞的白开水，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祈春季学期结束就毕业了吧？”
“嗯，怎么了吗？”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等你上了高中之后，我们……”
他话未说完，门口传来的的声响打断了我们。
裹着小毯子的Mikey拉开了一楼客厅的推拉门，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然后去到厨房里，打开冰箱门拿了一盒果汁出来，转身看到我们时吓了一跳，果汁也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们大晚上的不开灯，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做贼心虚的Mikey裹紧了自己的小毯子，抱紧了果汁。
真一郎有些无语:“Mikey才是吧？鬼鬼祟祟的，我说过了吧？现在天气还不热，晚上不要喝这么凉的果汁。”
少年心虚的移开了眼神:“我只是想看看它过期没有。”
“你不用看也可以。”
佐野真一郎起身没收了那盒冰凉的果汁，重新拿了一盒牛奶出来替自己弟弟加热，我看着他们的互动也忍不住笑了笑。
“对了，祈怎么在这里?”
“过来找真一郎说点事。”我说道。
“诶？那你们说完了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真一郎，朝Mikey点了点头:“嗯。”
佐野真一郎听到这个回答，动作顿了一下。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从佐野家的客厅离开，离开前忘了和真一郎说再见。
听到少女离开的动静，佐野真一郎突然有些恍惚，似乎总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们的缘分与夜晚息息相关，却也像是夜里的月亮一样，总是不完整的，第一次他被意外救下时，他想问禅院祈的名字的时，那家伙就消失得无影无形，他第一次对少女说等到高中时就在一起时，那家伙也没有等他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还有前段时间的不辞而别和今夜未说完的话……
他们的缘分是不完整的，或许犹豫也是造成这不完整的一个因素吧？
“哥！大哥！真一郎！”身边的Mikey多叫了自己大哥几声才终于让人回过神来，少年不满的抱怨了一句，“干嘛不理我?我叫了你好多声。”
“怎么了吗？”
“给我的牛奶加糖。”
“……臭小子自己热牛奶吧。”小锅里的牛奶咕嘟嘟冒泡了，佐野真一郎没去拿糖罐，而是抛下炉上锅里热着的牛奶，独自走开回了房间。
Mikey有些无辜的望着自己大哥离开的身影，小声吐槽了一句:“干嘛突然生气啊，更年期到了吗？”
……
回家前见到三谷隆的房间灯还亮着，我没什么犹豫的翻到了他的窗外敲了敲他的窗子，和尚头少年看到我时有些无奈，打开窗子和我说话:“正门已经容不下你了吗？你来我家还要翻窗?”
“露娜和玛娜，还有阿姨应该都已经睡了吧？我不想打扰她们。”
三谷隆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侧开身子把我放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过来?”
“嗯，看你房间灯亮着，就过来烦一下你。”
三谷隆笑了笑，又坐回了他的书桌前。
书桌上散落着他的设计稿，刚才应该也是在画这些东西，我好像确实打扰到了他。
“这些是我打算用来参加之后的设计大赛的时装设计，不过还没有完善就是了。”三谷隆见我一直在往桌面上看，就解释了一句。
我点点头收回视线，对他说:“三谷这么厉害，肯定没有问题的。”
“谢谢你夸我。”
说到这里，我才语调缓慢的开口说了一句:“看惠和津美纪的事真的谢谢，你能去看他们让他们很安心，我本来没想麻烦你的，但没想到还是麻烦到你了。”
“是我自己要去看他们的，津美纪呀，那天打电话过来给我，说自己很担心你，她说姑姑肯定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我看她那么难过，就去见了他们，想着或许能让他们安心一点。”
我眸子微垂，虽然小惠和津美纪都知道三谷的电话，但我也没想到这两人原来亲近到了这种程度:“津美纪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吗？”
“小孩子也是要倾诉的。”三谷隆揉了揉我的脑袋，随后稍微有些严肃的说了一句，“而且，我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细数我以往的黑历史，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比如，津美纪告诉过我，弟弟和姑姑都能看见咒灵但是她看不见，弟弟有咒术，但是她没有。
她告诉我姑姑晚上经常出门，这让她很担心，而且受伤的话会更让人担心。她说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姑姑去咒术高专，她其实只想让姑姑呆在她和弟弟身边。”
我无言的望向三谷隆，对方反问我:“还想知道她还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孩子不是已经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正当我以为三谷隆对这些已经十分清楚明了时，他突然问我:“虽然我听她说了这些，但什么咒灵、咒术、高专，我还是不太清楚，我一开始听她说时以为你们是在玩游戏，后来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果然还是高估了小孩子的表示能力。
我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向他坦白。咒术界并没有硬性规定过要向家人隐瞒相关的事情，一般只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进行大范围传播引起公众恐慌也就没什么问题。在我眼里，三谷隆早已成为我可以坦白的那类人了。
看得出来我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三谷隆赶在我理清繁杂的思绪之前开了口:“你可以先跟我解释你这次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完整听懂这件事是需要门槛的。”我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没事，你说就好了。”
于是我大致介绍了一下盘星教的情况。
“一个民间邪教组织，信奉的是咒术界最长寿的咒术师天元大人，存在了好几百年了。”
“诶？这么久?那那位天元大人的年龄是?”
“嗯，几百岁了。”
三谷隆倒吸一口凉气，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表情。
于是我向他解释了同化和星浆体的概念，他看起来有些似懂非懂。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这个组织一到同化日就会出来捣乱，我意外得知了下一次同化日他们会雇佣甚尔去破坏同化。”
“你哥?”
“嗯。”
“……这有什么影响吗？”
“下次同化日护送星浆体的会是我的两位学长，两位都是特级咒术师，其中一位是当世最强的咒术师，如果甚尔和他们对上，可能会死。”
说到这三谷隆便明白了，他的这位邻居少女，平日里虽然怎么看自己哥哥都不顺眼，但事实上还是很在乎这个唯一的哥哥的。
“所以……你去提前破坏这件事了?”
“嗯，我去刺杀盘星教教主了。”
三谷隆一时不知道是该问禅院祈有没有成功还是该怀疑杀人这件事本身的正确性，最后只说出来个:“那你没事吧？”
“那个教主本身也是一个实力很强的诅咒师，我第一次对上的时候，我就被他摆了一道，还背锅得罪了诅咒师集团，过了好几天被追杀的生活。”
“追杀?！”
“他们把我挂上悬赏令，任务赏金一度是那段时间最高的。”我看三谷隆几乎有些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很不可思议吧？甚尔和我老师还在悬赏令上看到了我，甚尔一个人端掉了大半追杀我的诅咒师，老师派了两个学长来接我，最后甚尔生擒了那个教主，我被带回高专处理，虽然盘星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因为这次事件卷入了不少普通人，所以有关我的判决第一次开会讨论的结果是死刑，第二次开会由于甚尔、学长还有老师的介入，变成了死缓，被关了一个月禁闭，写了三万字检讨。”
三谷隆没想到眼前的这家伙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自己暗杀、逃亡、死刑变死缓这几件事，听到最后的一月禁闭和三万字检讨，才心有余悸的说:“三万字都少了。”
我把有关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他听时，不知为何有种松快感，他听我说着那些有关咒术界和禅院家的事情，并没有表达对我的同情，听我说着过去做过危险的事情，既虽有担心，却没有那些何不食肉糜的想法，再到如今一切似乎尘埃落地，他又笑着对我说:“那真是太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
我望着他温煦的笑容，也没有忍住说出那句:“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觉得，能认识三谷，真是太好了。”
三谷隆微微愣了一下，重新对我露出了一个稍浅一些的笑容，没有刚才灿烂，却让我感受到了冬日雪水化开一般的柔情。
我确切的感觉到，春天确实到来了。
暖黄色的灯光映着他那张我无比熟悉的面容十分柔和，夜晚如此岑寂，更衬得我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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