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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晨露刚在寒月宫的窗台上凝出细珠,奚落槿就拽着夜清薇往御书房跑,湖蓝色的裙摆在宫道上扫过,带起一串急促的风。
“再晚一步,陛下该上朝了!”她回头冲夜清薇挤眼睛,团扇在掌心转得飞快,“这次咱们换个说法,就说寒玉总闷在宫里会生锈,得出去透透气。”
夜清薇的流音笛在腰间轻轻晃着,指尖捏着片昨日新摘的玉兰花瓣:“陛下又不傻,哪会信这种说辞。”
话虽如此,脚步却没慢半分——庙会的糖画甜香还没从舌尖散去,那皮影戏里的刀马旦仿佛还在眼前翻跟头,宫里的复刻时光又开始一寸寸缠上来,闷得人想逃。
御书房的门虚掩着,晓镜吟正在听沈毅禀报江南水患的事,朱笔在奏章上悬着,墨滴在纸面晕开个浅痕。
“陛下!”奚落槿没等通传就闯了进去,团扇往案上一拍,“臣女有要事启奏!”
晓镜吟抬眼,眼底还带着处理政务的沉肃,看见是她们,才松了些:“何事?”
“臣女想……”奚落槿刚要开口,就被夜清薇拽了拽袖子。
夜清薇上前一步,流音笛在掌心转了个圈:“是楚峰主,这几日练剑总心不在焉,臣女猜他是想出去走走。”
晓镜吟放下朱笔,指尖摩挲着案上的玉印:“前几日不是刚去过集市?”
“那哪够啊!”奚落槿抢过话头,团扇指着窗外,“宫里的花开花落都跟算好的似的,连风都带着股规矩味儿。寒玉在寒月山时,哪受过这种拘束?再闷下去,清霜剑都要认不出主人了!”
晓镜吟忽然笑了,玄色常服的袖口扫过奏章:“你们想去,便直说。”
他看着两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故意拖长了语调,“只是宫规在前,上月刚破例,总不能日日破吧?”
“陛下!”奚落槿急得往地上跺了跺脚,大红的鞋尖在金砖上磕出轻响,“您看这御膳房的素包子,褶子都比前几日少了三道!再不让我们出去,臣女就要把糖画师傅请进宫里来了!”
“放肆。”晓镜吟的声音沉了沉,眼底却没真生气。
沈毅在一旁低眉顺眼地站着,差点笑出声——谁不知道这两位姑娘是楚峰主的同门师妹,把她们当亲妹妹宠,陛下哪舍得真罚。
夜清薇见好就收,拉着奚落槿往后退了半步:“是臣女失言,扰了陛下政务。”
她指尖的玉兰花瓣轻轻落在案上,“臣女告退。”
两人走出御书房,奚落槿气的团扇都歪了:“什么意思嘛!分明就是看我们好欺负!”
她往寒月宫的方向瞅,“不行,还得找寒玉去!”
夜清薇望着御书房紧闭的门,流音笛的笛孔里漏出点风声:“你没发现吗?陛下刚才提到寒玉时,眼里的笑都藏不住。”
她拽着奚落槿往回走,“这事啊,还得靠寒玉。”
楚寒玉正在练剑,清霜剑划出的冰蓝弧线比前几日灵动了些,晨光落在剑穗上,晃出细碎的金斑。
“寒玉!”奚落槿老远就喊,团扇往他背上一拍,“陛下欺负人!”
楚寒玉收剑回势,额角的薄汗顺着下颌线滑下来:“怎么了?”
夜清薇把方才的事说了遍,流音笛轻轻敲着剑鞘:“陛下明摆着是等你开口。”
楚寒玉的指尖在剑柄上顿了顿,清霜剑的寒气顺着掌心往上爬。
他想起昨日晓镜吟送来的那坛桃花酿,说是江南新贡的,瓶身上还系着根青蓝穗子,是他当年亲手编的样式。
“我去说说。”他转身往御书房走,月白外袍的下摆扫过石阶,带起片玉兰花瓣。
御书房里,晓镜吟正对着那片玉兰花瓣出神。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眼底的温柔漫了出来:“师尊来了。”
“她们想去城郊的梨园听戏。”楚寒玉开门见山,指尖抠着袖口的云纹,“就一日。”
晓镜吟站起身,玄色常服的衣摆擦过案角,带起那片玉兰花瓣。
他走到楚寒玉面前,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呼吸都缠在一起。“师尊都开口了,自然该去。”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楚寒玉的耳垂,那里还带着练剑后的热,“只是……”
楚寒玉皱眉:“只是什么?”
晓镜吟的眼底闪过丝促狭,凑到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师尊亲我一下,别说梨园,就是去江南看桃花,我都准。”
楚寒玉的耳根“腾”地红了,往后退了半步,清霜剑的剑穗都在发抖:“晓镜吟!”
“师尊不肯?”晓镜吟故意叹了口气,转身要回案前,“那就算了,臣……”
“你!”楚寒玉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
窗外传来奚落槿和夜清薇压低的说话声,想来是那两人不放心,又折了回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羞恼都化作了无奈——总不能真让她们天天对着素包子发愁。
他往前一步,拽住晓镜吟的衣襟,踮起脚尖,飞快地往他唇上碰了一下。
那触感软得像云,带着点墨香和桃花酿的甜,刚碰到就弹开,楚寒玉的脸已经红透了,转身就想走:“现在可以了?”
晓镜吟却没放他走,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方才那一下太轻,像羽毛扫过心尖,痒得人想发疯。
“不够。”他低头,鼻尖蹭着楚寒玉的颈窝,声音哑得厉害,“师尊得认真些。”
楚寒玉正要反驳,就听见窗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在了门上。
他猛地推开晓镜吟,往窗外看——只见奚落槿和夜清薇正趴在门上,夜清薇的流音笛掉在了地上。
两人的脸都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看见他望过来,吓得转身就跑,裙角扫过墙角的雏菊,带落了两片花瓣。
“都看见了?”楚寒玉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晓镜吟低低地笑起来,从暗格里取出个鼓鼓囊囊的锦囊,塞到他手里:“给,多带点钱,让她们尽兴。”
他的指尖划过楚寒玉的唇,那里还带着点微肿,“师尊别恼,晚上……臣再向师尊赔罪。”
楚寒玉把锦囊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走到宫道拐角,果然看见奚落槿和夜清薇躲在玉兰树后,看见他过来,夜清薇捡起流音笛,低头抠着笛孔,奚落槿却冲他挤眼睛:“寒玉,看不出来啊……”
“闭嘴!”楚寒玉的声音冷了半分,却没真生气,只是把锦囊往奚落槿手里一塞,“还去不去?”
“去!当然去!”奚落槿立刻笑成了花,打开锦囊一看,里面的银锭子滚出来好几个,还有几张崭新的银票,“陛下也太大方了!这是让我们把梨园包下来啊!”
三人换了身更寻常的衣裳——楚寒玉穿了件灰布长衫,奚落槿是粉色的布裙,夜清薇则套了件蓝布褂子,把流音笛藏在袖袋里,活脱脱三个赶集的寻常百姓。
出了宫门,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比上次更热闹,原来是镇上的集日,卖菜的、说书的、杂耍的挤了满满一条街,连空气里都飘着糖炒栗子的香。
“先去买栗子!”奚落槿拉着夜清薇就往糖炒栗子摊跑,摊主是个老爷爷,正用大铁铲翻炒着栗子,油亮的外壳在砂子里滚得“沙沙”响。“来两斤!要最甜的!”
老爷爷笑着用牛皮纸包了两包,递过来:“刚出锅的,烫手呢!”
奚落槿迫不及待地剥开一个,金黄的栗子肉冒着热气,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吐:“甜!太甜了!比御膳房的栗子糕好吃十倍!”她塞给楚寒玉一个,“你尝尝!”
楚寒玉接过来,慢慢剥开。
栗子的甜香混着烟火气,暖得人舌尖发麻。
他忽然想起晓镜吟昨晚在他宫里剥栗子,明明笨手笨脚的,却非要把剥好的栗子仁都塞进他嘴里,说“师尊练剑辛苦,该补补”。
“发什么呆呢?”夜清薇用流音笛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指着前面,“梨园到了。”
梨园门口挂着红灯笼,写着“今日上演《霸王别姬》”
的木牌在风里晃着。三人刚进去,就有小二来招呼:“三位客官,楼上雅座?”
“不用,就楼下吧。”奚落槿找了个靠前的桌子坐下,团扇往桌上一拍,“先来三碟茴香豆,一碟酱牛肉,再来两壶黄酒!”
楚寒玉看着她熟练的样子,挑眉:“你以前常来?”
“那是!”奚落槿得意地扬下巴,“当年在江南,我跟萧奕凡……”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拿起个栗子塞进嘴里,“反正比宫里好玩就是了。”
戏开场了,虞姬的水袖在台上翻卷,唱腔清越,听得人入迷。
奚落槿一边啃着酱牛肉,一边跟着哼,时不时用团扇拍着桌子叫好。
夜清薇喝着黄酒,流音笛在指尖转着,眼神却落在台上那柄霸王剑上,像是想起了年少时在寒月山练剑的日子。
楚寒玉没怎么看戏,只是慢慢喝着酒,听着身边两人的笑闹声,觉得这黄酒的辛辣里,竟带着点微甜。
中场休息时,奚落槿拉着他们去后台看演员卸妆。
虞姬的扮演者是个年轻姑娘,看见他们,眼睛一亮:“三位是来看戏的?”
“你唱得真好!”奚落槿递过去一包栗子,“这个给你,可甜了。”
姑娘笑着接过去,指着旁边一个正在卸霸王装的老生:“那是我师父,唱了三十年霸王了。”
老生笑着冲他们拱手,脸上的油彩还没卸干净:“姑娘喜欢,下次来,老汉给你们唱段《挑滑车》!”
从梨园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奚落槿的手里多了个泥人,是照着虞姬捏的,眉眼精致得很。
夜清薇则买了把折扇,上面画着梨园春色,扇骨是檀香木的,闻着清心。
楚寒玉的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甜香混着檀香,倒也别致。
“去吃碗馄饨吧?”夜清薇指着街角的馄饨摊,那里飘着白蒙蒙的热气,“我闻着像猪肉荠菜馅的。”
摊主是对老夫妻,老爷爷擀皮,老奶奶包馅,动作快得像跳舞。
“三碗馄饨,多加香菜!”奚落槿找了个小马扎坐下,团扇往腿上一拍,“要热汤的!”
馄饨端上来时,汤里飘着翠绿的香菜,虾皮和紫菜闪着光,馄饨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荠菜馅。
夜清薇吹了吹,舀起一个放进嘴里,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比御膳房的鸡汤面鲜多了。”
“那是!”奚落槿吸溜着馄饨,汤溅到了鼻尖上都没察觉,“宫里的东西哪有这烟火气……”
楚寒玉慢慢喝着汤,看着她们吃得满脸通红,忽然觉得晓镜吟那家伙,或许早就料到他会答应,才故意提那种要求。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再想下去,耳根又该红了。
回到宫里时,夕阳正往宫墙上爬,把朱红的宫墙染成了金红色。
奚落槿和夜清薇刚到寝宫门口,就看见小太监端着食盒在等:“奚姑娘,夜姑娘,御膳房今日换了新厨子,给您二位备了糖醋排骨和松鼠鳜鱼。”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打开食盒一看,糖醋排骨油亮诱人,松鼠鳜鱼身上撒着金黄的松子,香气直冲鼻腔。
“陛下这是……”夜清薇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酸甜的汁裹着肉,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管他呢!”奚落槿已经吃开了,含糊不清地说,“定是看我们帮了寒玉的忙,给的赏赐!”她往寒月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今晚就不去蹭饭了,省得被寒玉瞪。”
夜清薇笑着点头,流音笛在食盒边敲了敲,发出轻快的响。
窗外的玉兰花瓣落在窗台上,比昨日多了好几片,带着点晚风的凉。
而寒月宫这边,楚寒玉刚换下长衫,就听见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晓镜吟走了进来,玄色常服上沾着点夜露,手里提着个食盒:“师尊用晚膳了吗?”
楚寒玉没回头,正用布巾擦着清霜剑:“还没。”
晓镜吟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清蒸鲈鱼、辣椒炒肉,还有一碟楚寒玉爱吃的酱萝卜,最上面摆着碗桂花羹,甜香漫开来,正是傍晚在集市上闻到的那种。
“我让御膳房照着集市的味道做的。”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楚寒玉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师尊今日玩得开心吗?”
楚寒玉的身体僵了僵,却没推开他,只是把清霜剑挂回墙上:“还行。”
晓镜吟低低地笑起来,热气拂过楚寒玉的颈窝:“那师尊亲我的时候,怎么跟被针扎似的?”
“闭嘴!”楚寒玉的耳根又红了,转身想坐回桌前,却被晓镜吟拦腰抱起,往床榻走去。他吓了一跳,伸手去推:“你干什么!”
“赔罪啊。”晓镜吟把他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来,指尖轻轻解开他外袍的系带,“白日里跟师尊开玩笑,是臣的不是。”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师尊若恼了,便罚臣吧。”
楚寒玉看着他眼底的认真,那些羞恼忽然就散了。
他想起年少时,这孩子总爱跟在他身后,闯了祸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说“师尊罚我吧”,那时他总舍不得,如今……还是舍不得。
他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晓镜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眼底爆发出狂喜,却不敢太孟浪,只是慢慢解开他的衣袍,指尖划过他练剑留下的薄茧,划过他颈间的动脉,那里跳得又快又急,像藏着只受惊的小兽。
窗外的月光爬进殿里,落在床榻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晓镜吟的吻轻轻落在楚寒玉的额角、鼻尖、唇上,带着点桃花酿的甜,和他身上独有的墨香。
楚寒玉的睫毛颤了颤,终是抬手,环住了他的腰。
殿外的玉兰花瓣被风吹得轻响,像谁在低声说着情话。
清霜剑在墙上轻轻晃着,剑穗扫过剑鞘,发出细碎的响,混着殿里压抑的呼吸声,竟比集市的喧嚣还要动人。
晓镜吟的手慢慢往下,解开楚寒玉腰间的玉带,月白的外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
他的指尖碰了碰楚寒玉锁骨处的朱砂痣,那里是他年少时不小心用剑尖划到的,如今成了颗小小的红点,像粒被雪藏的朱砂。
“师尊这里……”他的声音哑得厉害,“还是这么好看。”
楚寒玉的脸更红了,却没躲开,只是偏过头,看着窗外的月光。
晓镜吟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吻落在他的朱砂痣上,带着点虔诚的珍重。
楚寒玉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那里还带着点皂角的清香,是他惯用的那种。
夜渐渐深了,殿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映着床榻上交叠的身影。
楚寒玉的呼吸渐渐乱了,眼角泛起点红,像极了当年在遥川峰,被他罚抄剑谱时委屈的模样。
晓镜吟吻去他眼角的湿意,声音轻得像叹息:“师尊……”
“嗯?”楚寒玉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软。
“以后,想去哪里,都告诉臣。”晓镜吟的吻落在他的唇角,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别再让她们来传话,也别……再让臣等太久。”
楚寒玉的睫毛上沾着点湿意,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他没回答,只是把脸埋进晓镜吟的颈窝,那里的皮肤带着点微凉的汗,混着淡淡的龙涎香,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年少时在寒月山,这孩子总爱偷用他的皂角,身上带着点草木的清苦。
如今成了九五之尊,连气息都染上了皇家的矜贵,却还是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梦呓,却清晰地落在晓镜吟的耳里。
晓镜吟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收紧了手臂,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师尊……”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臣等这句话,等了好多年。”
烛火“噼啪”响了一声,映得床榻上的身影愈发缠绵。
楚寒玉的中衣被慢慢褪下,露出清瘦却结实的脊背,那里有几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为了护着晓镜吟,被魔教妖人所伤。
晓镜吟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疤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吻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楚寒玉的身体轻轻发颤。
“别……”楚寒玉的指尖攥紧了锦被,指节泛白,“灯……”
晓镜吟低笑一声,吹灭了烛火。
殿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沉,只有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重新覆上楚寒玉的身体,鼻尖蹭着他的耳廓:“这样,师尊就不用害羞了。”
楚寒玉的耳根又红了,却没再反驳。
黑暗里,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晓镜吟的心跳,有力地撞在他的胸口,和他自己的心跳渐渐合拍。
能闻到他发间的皂角香,混着身上的龙涎香,成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能触到他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练剑留下的,划过他的皮肤时,带着点微痒的麻。
晓镜吟的吻变得愈发深沉,从唇角到颈窝,再到锁骨处的朱砂痣,每一处都带着虔诚的珍重。
楚寒玉的呼吸越来越乱,眼角的湿意晕开,沾湿了鬓角的发丝。
他抬手,紧紧抱住晓镜吟的后背,指尖陷进那片紧实的肌肉里,像是要抓住点什么,又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师尊……”晓镜吟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克制的隐忍,“臣……”
“嗯……”楚寒玉的回应带着点发颤的软,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月光悄悄爬上床榻,照亮了交握的手指,照亮了散落的衣袍,也照亮了楚寒玉眼角那滴滑落的泪,在月光下闪着光,像颗破碎的星。
殿外的玉兰花瓣被风吹落,飘进窗棂,落在床榻边,带着点清冽的香,混着殿里的暧昧气息,成了这漫漫长夜里,最温柔的注脚。
不知过了多久,殿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晓镜吟把楚寒玉搂在怀里,用锦被裹住两人,指尖轻轻梳理着他汗湿的发丝。
楚寒玉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眼皮越来越沉,却舍不得睡——这样的温暖,他等了太久,怕一睁眼,又回到那个日复一日复刻时光的寒月宫。
“睡吧。”晓镜吟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臣在。”
楚寒玉“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寒月山的遥川峰,那时晓镜吟还是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的少年,会在他练剑时递上擦汗的布巾。
会在他看书时偷偷爬上树摘梅子,会在雪夜里钻进他的被窝,说“师尊的床暖和”。
原来有些时光,从未被复刻,只是被藏在了心底最软的地方,等着一个契机,重新发芽。
第二天一早,楚寒玉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锦被上还残留着晓镜吟的体温,床榻边放着叠好的衣袍,是他惯穿的月白色,上面还沾着根玄色的发带,是晓镜吟的。
他坐起身,宿醉般的眩晕感袭来,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却又带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从锁骨到胸口,再到腰侧,每一处都在提醒着昨晚的荒唐,脸颊瞬间红透,却没什么恼意,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
“醒了?”殿门被推开,晓镜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食盒,玄色常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我让御膳房做了莲子羹,醒酒的。”
楚寒玉别过脸,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谁……谁喝了酒。”
晓镜吟低低地笑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把食盒放在床头:“是臣喝了。”
他拿起那根玄色发带,轻轻系在楚寒玉的 wrist上,“这个,给师尊当信物。”
楚寒玉看着手腕上的发带,玄色的,绣着暗纹的龙,是晓镜吟常用的样式。
他的指尖碰了碰那冰凉的丝线,心跳又开始加速:“胡闹。”
“不是胡闹。”晓镜吟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那根发带,“以后,看见它,就像看见臣。”
他的眼底带着认真的温柔,“无论师尊在哪里,臣都能找到。”
楚寒玉的眼眶忽然有点热,抽回手,掀开被子下床:“我去洗漱。”
晓镜吟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漫了出来。
他打开食盒,里面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甜香漫开来,和殿里的玉兰花香混在一起,成了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而另一边的寝宫,奚落槿正趴在窗边,看着寒月宫的方向,团扇在掌心转得飞快:“你说,寒玉今天会不会脸红?”
夜清薇坐在桌前,用流音笛拨弄着碟子里的糖醋排骨,嘴角带着点笑意:“你管那么多。”
她抬头,看着窗外那棵玉兰树,花苞又鼓了些,像是随时都要绽开,“今天的素包子,该不会又少了道褶子吧?”
奚落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团扇往她肩上一拍:“就你想得多!走,去寒月宫蹭早膳去!”
两人走到寒月宫门口时,正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笑语声。
推开门,看见楚寒玉坐在桌前,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晓镜吟正往他碗里舀莲子羹,眼底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桌上还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有桂花糕,有栗子酥,都是昨日在集市上吃过的味道。
“哟,陛下也在啊。”奚落槿冲他们挤眼睛,团扇往桌上一拍,“正好,我们来蹭早膳。”
夜清薇的流音笛轻轻敲了敲她的胳膊,示意她别乱说话,眼睛却落在楚寒玉手腕上的玄色发带上,眼底闪过丝了然的笑。
楚寒玉的脸更红了,拿起一块栗子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吃你的。”
晓镜吟笑着往奚落槿和夜清薇碗里各舀了一勺莲子羹:“尝尝,御膳房新做的,加了点蜂蜜。”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四人身上,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殿外的玉兰花苞在晨光里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这难得的热闹鼓掌。
楚寒玉看着身边笑闹的三人,看着碗里甜香的莲子羹,忽然觉得,那些日复一日的复刻时光,是时候该被打破了。
毕竟,这人间烟火,本就该这样热热闹闹,甜甜蜜蜜,才不算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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