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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胡洁死了。原来胡洁来找她是趁着保姆不在跑出来的,她现在已经是抑郁症后期了,整个人神志不清,说的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有过好几次的自残都被救下,而她口中的与岑家的婚事更是没有的事。
平遥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自责是肯定的,她都这样了,自己还和一个病人计较,说她是杀人凶手也不为过。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平遥不知道自己在那坐了多久,这条走廊来了几一波人,她就目睹了几场死亡,她静坐着,直到旁边坐了个人。
她才注意,然后礼貌地点头致意,那意思像是在说你也节哀,默认都有一位刚死去的亲朋好友。
平遥突然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哭?”
不怪她这样问,因为她今天见证太多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家属了。
那人反问,“你又为什么?”
平遥说:“我不一样。”
那人说:“哪里不一样?”
“我是杀人凶手。”
那人看了她很久,大概是没有见识过哪个杀人凶手会自爆,但也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平遥笑着说:“害怕了吧?”
“我是警察。”
平遥开始还不信,只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当陆续有几名穿着警服的人过来找他时,平遥顿时愣住了。
“陆局,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走吧。”
那人站起来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对平遥出示证件,笑说:“杀人凶手,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吧。”
平遥讪讪一笑,报了名字和联系方式。
“陆安阳。”
平遥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陆安阳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等我传唤。”
平遥没放在心上,她感激刹那的停留,不至于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认清了一个事实,就是任何你想逃避的事物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再给你重演一遍,直到你有解决的能力。
这时走廊里又来了一波,手术室的灯不知亮了多少遍,医生不知宣布了多少个抢救无效,平遥觉得此刻面前的不是抢救室,而是太平间,不是医院,而是阎王殿。
她一个人从医院走出来,没有跟阮东升去处理那些后事,想着就不去碍眼了,胡洁生前就不喜欢自己,如今死了就不去惹她不开心了,算了让她也能够入土为安吧。
在某天的半夜里,睡觉的时候听到楼下车的动静,平遥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干脆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静候佳音。
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把手转动的那一刻,平遥猛然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席寞,尽管他被外面的黑暗全部遮住,但她就是认出他。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但平遥很确定此刻自己就是很需要他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平遥竟然哭了出来,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多事情发生了,有他的,也有胡洁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么强烈。
看到平遥还没睡,席寞有些诧异,然后走过去,他看起来和在医院里不一样,脸上的伤都看不出来什么痕迹,想来没什么大碍恢复得很好,在他靠近床边的时候,平遥就抱住他的身体,沉默无声但最是震耳欲聋。
过后慢慢传出微弱的抽泣声,席寞似乎知道她此刻为什么而哭,是啊,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最了解平遥的人,一个皱眉一个嘟嘴一个语气一个眼神,他从来都是摸透了的。
胡洁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虽然平遥表面上对于胡洁的感情表现得很无所谓,甚至是到了埋怨的地步,但是他知道,其实在心底里一直是渴求的,一直都是有胡洁一个位置的,母亲这个角色实在是太重要了,承载了许多无法替代的东西,那是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弥补的。
他知道她心里所有的小别扭,她的委屈,她无法诉说的难言之隐,这些他都理解。平遥恨生而不养她的这个母亲吗?他不知道,或许是有的吧。
胡洁真的讨厌这个女儿吗?在他看来并不完全是,但没有人有资格去替平遥原谅去理解这些年的不闻不问,而胡洁临死之前见的人是生平与她最疏离的女儿就足以说明一切,尽管这期间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语,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打算?
这对母亲不像母亲,女儿不像女儿,犹如陌生人多年的母女就这样谢幕了。
或许这也是平遥如此难过的其中一个因素,她还有气呢,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了,凭什么你有病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要她去谅解一切,别以为最后营造是被平遥的话刺激而寻死这样就能让她痛快,说到底不过是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这么多年的亏欠。
哭累了,平遥连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甚至连席寞回来都觉得是一场梦,所以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人,平遥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去触碰,是有温度的,是不会一触就消失的,在得知不是梦的时候,平遥又在他怀里睡下,听着他心口上跳动的声音,无比地心满意足。
再次醒来是被菊妈的声音吵醒的,席寞也是。
菊妈并不知道男主人已经回来了,所以就和往常一样进屋了,但是看到男主人的时候也很快便退出去了,只说了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房间只剩下两个人,席寞起来穿衣服,平遥则是继续赖床。
席寞说:“快起床,是谁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面的?”
床上的人没动静。
席寞又说:“是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出尔反尔的。”
“不是我。”
床上的人动了动,然后掀开被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气呼呼地看着他然后把枕头砸向他,明显的起床气。
席寞笑着接住了枕头,平遥却注意到他手上带着的戒指,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席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的手....”
“嗯?”
“戒指......”
“不是给我准备的吗?”席寞放下枕头,手指转动着无名指上面的戒指,他的手指修长,尺寸也合适,看着很是养眼,果然她的眼光很好。
见她不说话,席寞佯装要摘下,被平遥阻止了,说:“戴着很好看。”
席寞微微一笑,说:“是不错,正好缺一个无名指的戒指,那就戴着吧。”
平遥想了想又让他摘掉,但席寞却并没有动作。
“怎么想起来要买这个?”
“守财。有人说指缝之间有缝隙会漏财,戴上戒指刚好可以守财。”
席寞看了她很久,然后视线转向戒指,“是吗?”
平遥不敢看他,而是跑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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