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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8.16)论道
殿内沉寂寂的。
地砖融在无声无息的暖黄日光中,陆银华缓缓自低垂伏地姿态转而为平视前方。
太后裴宣悯正朝她望来。
那股审视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最终如利刃般的落在她脖颈前。
一瞬间,脖颈处竟骤生了一层寒栗。
裴宣悯的身影藏在窗槛漏进的虚光中,模糊的金芒缀在她的衣袖间,她整个人宛若在金殿卧坐的神佛。
被太后的视线攫住,陆银华虽面上波澜不惊,但仍止不住地扇动着眼睫,有意无意地避着她审视的眼神,藏匿着眸底漏出的惊怖。
殿内的滴漏一滴一滴地敲在铜盆中。
陆银华一直就这么被太后瞧着,似是一节骨头一寸肌肤地打量着,瞧得她背脊都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寒栗,交握在身前的手不自觉绞着衣襟,骨节处用着力,泛着寒白。
应是不惧的,不应露出怯意的。
可她偏就是怕的,怕这宫中的万事万物。
尤其是手握皇权的人。
只怕稍不留神,无上皇权便可一声令下。
转瞬间,举家覆灭。
自迈入这兴庆宫的那一刻起,头顶便似有一把悬剑,将落不落。
求生的本能在心底深处无时无刻催促叫嚣着,“离开,离开这里,离开……”
然,未有榻上人发话,她便离不开。
她只能静待。
自弘元五年后太后就开始潜心礼佛,不再过问朝堂中事。曾经的二圣临朝时的狠厉手段似已成经年往事……
她记得,传旨的内侍于陆府宣唱弘元帝册封她为郡主旨意时就告诉她,她能得受封宸王义女华嘉郡主乃是太后的授意,她才有此等殊荣,这可是旁人数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
陆银华不懂,为什么偏偏是宸王。
宸王地位太高,太特殊了。
难道只是因为宸王膝下早夭的孩子也是郡主,她让太后想起了那个早逝的孩子,弥补那份遗憾?
“别跪着了,起来吧。”太后道。
语气温和,入耳那刻,陆银华好似听见家中祖母搂着自己叫着她“乖乖”时的温言细语。
陆银华强迫着自己松了因紧攥衣襟而发僵的手指,敛眸,再拜,平声道:“谢太后。”
欲起身时,她才发觉膝盖骨已是麻木到毫无知觉,不免趔趄地向前扑了半步,而后立于原地,低眸。
“走近些,让哀家瞧瞧。”
得言,陆银华挪动酸胀的双膝,碎着步子至榻前三步内,强迫着自己放轻呼吸,怕稍不注意呼吸声重了一份,让人拖出去杖责。
殿内寂静得只听得见袍角浮动而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瞧着透亮的地砖映着的倒影,斜卧在软塌上的裴宣悯接过燕嬷嬷递来的茶盏,指尖摩挲着盏沿,又弹了弹凝在指尖的茶水。
半晌后,一道柔声响起。
“身子养的怎么样?”
闻言,陆银华一愣而后明了,侧身垂首躬身道:“多谢太后关怀,得圣上皇后庇佑,臣女身子已好了许多。”
言毕,继续垂首,躲着那束企图把自己看透的眸光。
“知道哀家为什么独叫你来兴庆宫吗?”裴宣悯嗓音柔和道。
陆银华摇头垂首,双手不自觉地绞在身前,道:“臣女愚钝。”
“哀家喜欢你写的诗,这三十多份诗作,只有你的诗写得正合吾意。”裴宣悯笑言,探身捻起身侧檀木小几上的一张宣纸递给燕嬷嬷,“来,坐下,念给哀家听听。”接着她依靠在绫罗缠裹的凭椅上,闲适自在地闭眸。
话音放落时,陆银华迈着细碎步躬身上前,宛如茭白细腻的十指捧接过宣纸,眸光在文稿上流动。
太后的说辞陆银华自是不信的。
诗作赋文虽说于她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可到底崇文馆中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学问自然都是不差的。
又怎会仅有她作的诗合太后心意?
心中有再多疑虑,她也不可问出。
待宫娥搬来了一圈椅置在软塌左侧,陆银华拜后端坐住。
她深吸一口气后,不自觉地蠕动双唇,一字一句吟诵道:“春雨润紫宸,夏苗深青畴。甘澍千斛粟,丰稔九年储。蓬莱增寿算,闾阎歌南风。愿得三祝颂,年日永升平。”
小心翼翼地吟完,陆银华将稿纸平铺于膝上。
只是攥着处的纸张边缘洇湿了一片。
分明兴庆宫内殿四周皆放着解暑的冰鉴,该是冷沁沁的。
可只是半盏茶的功夫,陆银华额角仍凝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清癯的脸庞滑落,啪嗒滴在宣纸上。
她急忙用拇指摩挲着纸上的湿痕。
胸腔里是喧嚣杂乱的心跳,皮肤上是冷气激起的寒栗。
冷热交加,惹得她面生出潮热。
不可失态,不可失态。
心中反复念叨着,她极尽全力克制住心底的悚然。
“如松间泉水潺潺,清冽动人,多好听的声音。”
“可是热着了?”裴宣悯关切问道。
随后抬手示意,宫娥持着团扇在一旁扇动着,阵阵凉意送来,陆银华反倒受不住打了个冷颤。
陆银华双手叠握,躬身道:“劳太后费心,臣女没有热着,只是,只有有些……”
“怕我?”裴宣悯夹着笑意道。
“没有!”陆银华骤然一抖,瑟缩跪地,望着太后似笑非笑的眼眸,神情慌乱间只道,“臣女久闻太后圣名,知太后于战场上持长枪杀敌;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平定内忧,于大雍朝乃是第一的巾帼英雄,英杰之冠。臣女初见圣颜,心中惶恐万分,怕……殿前失仪,冒犯太后圣体,故而过分小心。臣女对太后心中是有畏,但更多的是发自肺腑的钦佩与敬重。”
瞧着跪地轻颤的可怜人儿,裴宣悯轻叹一声,探身握起陆银华绞在身前的手,缓声笑道:“怎么,在哀家面前倒没半分救下皇后时的英勇?哀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瞧这小可怜样。起来吧,别总跪着,手都凉了,自个儿还说着好了许多。”一面说着,一面引着陆银华坐起。
恰时,燕嬷嬷递来一杯温热的茶盏放在裴宣悯手中,转而裴宣悯将递到陆银华手中,道:“这是姜枣桂圆汤,对你这体寒之症有益。”
重新坐下的陆银华双手捧过茶盏应是,熟悉的辛辣生姜味入鼻。
这味道相当不合时宜地勾起了前些时候被李旌祐“强绑”在登云楼时腹里生出的绞痛。
一时间,陆银华也不知是真的腹痛了,还是紧张得出现了幻觉。
盯着甜汤几息,随后决然地仰头将甜汤饮尽,意图盖过那份藏在身体深处得绞痛。
一盏辛辣甜汤下肚,人倒真是暖了许多。
转息间,额角的细汗散尽。
见人渐好,裴宣悯探身用着玉制书杖翻动着紫檀小几上摊开的佛经,漫不经心道:“给吾谈谈,何为民生?”
翻页的动作一顿,侧目瞥了一眼,又道,“就同你从前在书院中论道一般。这只是你与哀家的闭门闲聊,自在些。”
这一说倒让陆银华瞬时冷静不少,心中有了落地的实感。
太后这是要考问她的学问。
乐昌说过,太后最喜过问皇子公主们的才学。只要召见,不免都会问上几番。先前乐昌还因此常常锁在留芳殿苦学,又因这曝书会愁眉苦脸好一阵,还望着自己能帮她写应制诗,应付掉这次的考核。
既是论道的话……
陆银华起身福礼,脸色带着些潮红,双手交握于身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回太后,臣女私以为,民生所指当是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之事。衣食住行,识字读书,看病吃药皆是。即是幼有所长、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住有所居、老有所终。”
“民生为何如此之重?”这是下一个问题。
“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生者失天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民为家之本,家为国之本,国为民之依。治国有常,利民为本。若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百姓心中便会生出怨怼,想要活下去的本性会促使他们不再顾及廉耻,易子而食,烧杀抢掠,无所不及,奸邪纵生,攘夺不止,民患突起,国生危难,乱世始。”
裴宣悯呷了一口茶,随手置茶盏在小几上,眸光落在茶盏里浮起的茶叶,转头看向陆银华,语气和煦地又抛出一个问题。
“华嘉觉得百姓们最在乎的是什么?”
“生存,活下去,安稳地活下去。”
陆银华躬身,道:“洪范八政,食为政首。《汉书》中提及,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天下黎民最朴素的祈愿不过是能吃饱,不受寒,无灾无乱,安稳度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温饱无虞后,百姓就会想要活得公平不受欺压,活得自在,不用割肉以饲养其上。待活得公平自在后,百姓便会对生活有期待,有盼头。不再只会想只是吃饱穿暖,更会想甘其食,美其服,想要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深,读书识字,观山海,望星宿。但百姓并不是贪得无厌,欲壑难填,而是人心向善向美的本性追求。民生安定,富足安稳,货足税增,兵壮国强。”
“因此,治国者需重视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
“那既是食为首,那谁执政谁当政都可了?”
“非也。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明君圣主当是‘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只有做到了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就如同家族中需要长辈为小辈指点迷津,世族中需有家主为家族谋划,国家中更需要有明君圣主治国理政。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此为亡国之君所为。”
裴宣悯捏着茶盏欲饮不饮,掀眸,将正色恭敬站着的,单薄清瘦的人打量一番。
她眼眸清明,干净纯粹,秀外慧中,形容不卑不亢,从容自信,已不似方才入殿时的畏缩。
接着,裴宣悯抛出下一个问题:“大雍如何?”
“政通人和。幼有所长,老有所依,病有所养。水利俱备,仓廪富足,百姓安居乐业。”
“既然政通人和,何故有这大祭刺杀?”饮毕,空杯捏在手中,裴宣悯嘴角上扬,缓缓道,“华嘉怎么看?”
陆银华心下一紧,瞬时扑通跪下,惶恐俯卧在地,却避而不谈。
只俯首道:“臣女不知。”
“说说,为什么?”语气仍是不急不缓,只是多了份不容置疑的强硬。
裴宣悯直起身,用着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盏,脆响回荡,饶有耐心地瞧着伏地瑟缩的姑娘。
“臣女常年深居内宅中,见识短浅,鼠目寸光,方才所言皆是前人先知的学说,臣女仅知纸上谈兵,岂敢妄议朝政!”陆银华颤声道,背脊止不住地瑟缩发抖。
“吾听闻你曾师从白鹅书院现任院长,自小喜编书校书,想来阅书如浩海。若连白鹅书院教出的学生都见识短浅,恐是滑天下之大稽。换句话说,朝中重臣十中有三皆是出自白鹅书院,那他们皆是废材,华嘉可认为是对的?”
上头那人话语不再慈爱仁善,不再遮掩的威压之意压得陆银华喘不过气,她知方才失言,忙叩首跪拜:“臣女不敢。”
“华嘉,你这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语气中的杀伐之意悄无声息地落在耳中。
陆银华霎时脸色煞白,心惊胆战,磕头再拜,嗓音颤抖欲泣声道:“臣女绝无半分欺君之意。”
骤然,一声浅笑在头顶响起,威压散尽,翻书声窸窣。
“殿内无旁人,哀家说了,哀家不是吃人的老虎,吾爱伶俐秀敏的姑娘。”
一页翻过,话落了地。
“答。”
不可再惶惶退却,高卧于榻上之人不会因她惶恐放过她,太后要的是答,而不是不敢答。
她必须答。
陆银华直了直脊背,抬袖行礼拜过:“大祭刺杀乃是祸国者所为,不是民之所望。臣女不懂他们的动因,或许为了谋权篡位,或为了个人私怨,利益熏心,做出引狼入室,勾结外族谋害人主此等天地不容之事。他们行刺杀之实是为损害大雍安稳,制造内乱,伺机夺权。然百姓们无不赞颂高祖皇帝和太后丰功伟绩,当今圣上兴水利,富民生之举更是惠及黎民,在富足安稳的大雍做出此等荒唐自私行径的祸国者实在是跳梁小丑。”
是否要继续说下去?她该怎么说,太后才会相信,如儿时一般如实相告吗?
可那只是流言……她耳闻时已是流放的第三个月。
“回太后。臣女私以为,祸国者动机不明,藏在暗处,防不胜防,恐以流言扰动蚕食国家安稳。古时便有以流言挑拨君臣信任,谋害忠臣良将,致使国不将国。流言止于智者,兴于愚者,起于谋者。然愚者乃其中最不可控者,百姓不知真假,难辨虚实,偏听偏信,愚众盲从。流言便如野火燎原,火光冲天。然流言亦可破,只需明察速断,教化万民,使人读书明理,更需有智者正言,可如晨钟暮鼓,醒世,以敌乌合之众。”
“臣女妄言,还望太后恕罪。”头重重磕在地砖上,闷声钝响。
稍寂后,一声浅笑响起,衣袖摩挲,人影压下。
“华嘉,你怕皇权吗?”
陆银华抿了抿唇,沉思片刻后,颤音道:“臣女怕。”
裴宣悯不禁失笑,叹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语气是那么的宠溺温柔,仿佛方才的威压并不存在。
然这份自在的笑意解了陆银华心中忐忑,气息顿松。
这一关她是过了。
说来荒谬,她方才竟觉得她要命绝于此。
她如今也总算是懂了,为何乐昌如此惧怕太后考问学识。
遂即,她被人搂着臂膀扶起,沉水香的清苦味扑面而来,夹着暖意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擦了擦额前磕红的印迹。
只是手放下时,太后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脖颈处,悄无声息地勾了勾那颗石榴石。
它无意地在锁骨上晃动着,似亲吻着莹白的肌肤。
“华嘉过来,坐在皇祖母身侧。”
陆银华低眸,顺从地由着裴宣悯拉着同坐在榻上。
裴宣悯见她仍是不安局促,握着清润如凉玉般的手掌,温声细语道:“瞧瞧,答得多好。哀家喜欢你,喜欢你读书论道的样子,以后常入宫陪哀家吧。”
沉吟一会儿,侧首看向燕嬷嬷,道:“兴庆宫有处闲置的宫室,命人收拾出来,以后便作华嘉于宫中的住处。”
燕嬷嬷领命后便退出殿,着手去办了。
见陆银华手渐暖,裴宣悯问道:“你今日答得好,华嘉想要什么?”
又是问她想要什么?
她不想要,什么皇家给的她都不想要,她要离开,她要一家平安。
可他们偏偏要将自己囚于这处黄金做的牢笼中,过着这般剑悬于顶的日子。
她也不懂为什么一个两个皇室中人个个俱是笑面虎,各自心里打着数百个主意。
顿时,窗外的风声呼啸,云蔽了日光。
陆银华低地地瞧着自己被人团在掌中的双手,眼睫轻颤,沉思许久。
乐昌也问过她想要什么。那时她说了什么?
是的,那是她最想要的。
“回太后,我想要执笔文书,观日升月落。”眸光澄澈,清明自由地撞入裴宣悯满是笑意的眼中。
“让吾想想。”裴宣悯抿唇思索片刻,眉目舒展轻拍着放在膝上的细指,道,“会有的。”
陆银华起身福礼,跪拜:“谢太后恩典。”
而后殿内寂寂的,渐渐昏黄的日光斜照入室,室内摇曳的烛光渐亮。
“时候不早了,曝书会想来也要散了,再喝盏热汤,就去寻你父亲归家吧。”
闻言可离去,陆银华双手接过宫娥送来的碗盏,急切切地饮下。
裴宣悯见她去意急切,也不多言,只遣人备好书箱,装好些许书册,就将人送去集贤书院。
瞧着渐行渐远,步履趔趄的清瘦水蓝色身影,裴宣悯眸光收回,捧着茶盏站在殿门,呷了一口茶,道:“遣个内侍送些安神汤去陆家,怕是今夜这孩子睡不安稳了。”
饮毕,随手搁在宫娥捧着的木托盘上,转身间,似自言自语道:“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
“多年轻啊。”步履踏在空荡荡的宫室里回荡,眸光落在那静止在案上的两壶甜汤上,对着折返回来的燕嬷嬷道:“褚燕,把那壶茶倒掉吧。”
那孩子自己救了自己。
“喔,对了,查一下近日来各地流窜的流言。”
*
暮色四合,鼓声阵响。
宫门处各家官员车驾第次排开,三五成群的官员执手寒暄道别,登车后仍依依不舍掀帘挥手。
待各家小厮驾车向云京各处散去,嘈杂声才渐行渐远。
其中,数名同僚欲邀陆时敏同往沁水游船上畅饮。陆时敏以哀恸大祭中逝去的同僚为由,劝解他们依礼也不可大肆宴饮,有悖曾共事之谊,且家中夫人已备好饭菜,而长女身子还未将养好,仍是孱弱,于曝书会上劳累一天定是疲惫。为人夫,为人父,更不应弃妻女而独自享乐。
话里话外都是相拒之意,却字字真切。
随后他更拿出古之圣贤所言对他们敦敦劝导,道“哀民生之多艰”,若有此闲钱宴饮,不如多多接济贫苦百姓,也是食君之禄的为官之人应尽的职责。
旁人一众笑脸皆应和,道“是该如此,是该如此,贤兄所言极是。”而后又寒暄几句,便四散开了。
只是,离去的车驾中隐隐漏出些许悻悻之言……
“一老古板生了一小古板,千金买一幅字画,蠢人吧……”
“人可聪敏着呢,顺着陛下的心意,用着陛下的金银为陛下谋民生,自己倒好分毫没出,既得了圣意,又显臣子为君分忧之心。若圣上以后再开口要我等筹募银两,你还能攥紧银钱袋,舍不得给出去?”
“陆大人和我们可不一样,人可是忠臣直臣,养出来的女儿也是忠孝两全的。哪像我们,皆是庸臣,尸位素餐……”
“哎,我只求这湘水疫病早早结束,省得圣上老拿此事做文章折腾。”
“别说了,都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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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好难写,好难写,怪不得我之前一直不想写这块内容

磨了好几天,总算磨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写一天的事情,我写了整整12章,震惊!这一天的最后一章写好了写好了!(好难写,好难写啊,头都秃了)
曝书会:28-39章(无男女主互动),男主章37章。
天啦,我写的还是言情故事吗?
(流汗,目移,幸好我没啥读者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该高兴的吗?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