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性失忆不是借口

　　几人举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晚餐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之久，因为那瓶酒早就被喝的干干净净，中途橘正逸提出不如再去买一点啤酒喝炸鸡之类的小菜。他的话一出，张燎就起身自告奋勇的准备去买，因为只有他开了车。
　　“我跟你一起吧，喝了酒不能开车，你们又都不熟悉这附近的路。”
　　林天穆这话一出，橘正逸立刻表示他也要去，但被余织制止了：“你去干什么，留我一个人多无聊啊！”
　　“可是......”
　　“可是什么，买个东西又要不了多久，你跟我就好好的等着好了。”她用胳膊勾住了橘正逸的脖子，对另外两人喊道：“早去早回啊！”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林天穆如以往一样只创了一件针织衫，他的脚上也只穿着室内的拖鞋。张燎在他斜后方的位置跟着，打量着他身上的这些，不禁皱了皱眉。
　　“你冷吗？”他说。
　　林天穆的双手插在裤兜，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觉得，也许是快春天的缘故。”
　　“我，拿了外套，你穿上吧。”他把刚才出门时自己拿的外套递给林天穆，但对方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不用了，我不冷。”张燎有些尴尬的把拿着衣服的手缩回来。
　　“不过，你的围巾到时候可以给我。”林天穆停下脚步，等张燎走到跟他平行的位置，对他说道。
　　于是，张燎取下了围在自己脖子上的薄围巾递给他，那本就是起装饰作用的。林天穆接过来，手上传来余温，他很随意的把围巾搭在自己的脖子绕了一圈，肩膀上的部分感受到了围巾上的温度。
　　“你把外套穿上，不觉得拿在手里很麻烦吗？”他斜眼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张燎说道。
　　张燎愣了一下，就笑着把外套穿上了。
　　“我还以为你还是很不想见到我。”他说。
　　“我为什么要‘不想见你’呢？”
　　他们并肩走在别墅区的步行道，春天特有的微冷的风迎面吹着，林天穆柔软的头发微动，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朝前走着。
　　“就因为我们有肢体接触？”他语气平静而戏谑的说：“那根本不算什么，你又不是未成年，难不成还要赖着我负责......干脆我大方一点吧，不用你负责。”
　　张燎默默听着他说的话，居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有静静地听着。
　　“......再说，真要说到那种程度，谁对谁负责指不定。”
　　林天穆声音里有些笑意，但他不敢确定，听到他那么自然而然淡定的说着那些事，张燎一个大男人也觉得有些脸颊微热。可恨的是这种时候他的脑海离居然随着对方的话语又浮现了那天晚上林天穆的样子，还有他在自己耳边的呼吸。
　　林天穆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必定会让他不知所措，他觉得这个人就是抱着要负责的态度来的，所以故意戏弄他一番。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朝着张燎，他伸着脖子靠近对方，借着路灯的微光细细的观察了一番他的脸，确认对方被他戏弄了，不但没有即刻停止，还胜过脸去，对着张辽的左边耳朵，小声的说：“你对什么都很容易当真啊。”
　　张燎被这一意料之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凭林天穆靠近自己说那种暧昧的话。他正要说什么，对方却退回了刚才的距离，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说：“有趣。”
　　他是真的不知说什么，结果半天吐出一句：“你高兴就好。”
　　这话在林天穆看来却带着挑衅的意味儿，只见他饶有意味的看着他，转身指着不远处的灯光：“那里就是便利店，啤酒的话应该有。”
　　“嗯。”张燎简短的回答道。
　　于是，他们又陷入久久不语的状态，直到买了啤酒回到别墅，林天穆也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开始第二轮的进餐，几人都不在那么正式的坐在餐桌前，二而是把阵地转移到客厅的地板上。橘正逸盘腿坐在余织身旁，余织则坐在离沙发很近的地上，侧身靠在单人沙发上，张燎还是一本正经的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她想，大抵只要天穆在场他就没办法放松吧。
　　林天穆不怎么喜欢喝啤酒，他仰躺着，面前放着最开始开的那瓶啤酒还剩下一大半，而其他七个人的面前已经有好几个空的易拉罐了。
　　“阿穆，你回国在忙什么啊？听正逸说今天之前你都不在这里。”余织关心的问道。
　　林天穆看着她微红的脸道：“不是什么大事。”
　　余织却一语道破：“你这个人，老是这样，说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什么大事的话，你会一去那么多天？回来还这么故作无视的样子，让人看了真讨厌，这摆明了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她明显有些醉意：“真伤心。”
　　“余织姐，你是不是喝醉了啊？”一旁的橘正逸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酒量可好着，”她定定的看着林天穆：“这个家伙你不往死了里逼问，他就一直把那些破事拦在肚子里，那样他得多痛苦啊！”
　　她说了有拿了自己的就大大喝了一口。
　　林天穆看着她那种非要知道为什么不可的样子，只淡淡地说：“本就无大事。”临了他又补了句:“你装醉的样子真难看。”
　　“哈哈哈哈！”余织突然笑了起来：“被你看出来了，你就不能不说破吗？真是的！”
　　“你的演技没多少进步。”
　　另外两人别他们的对话感到无语，张燎刚才还真的是以为余织喝醉了，结果没有他倒是觉得轻松了些。因为以他的经验，橘正逸反正是差不多了，如果这几个人都醉了那就麻烦了。
　　“其实，”林天穆说：“我只是为了躲开冉瑞那个家伙。”
　　他故作无奈的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你妹妹的，老师？”张燎问道。
　　“对，那个人很烦的。”林天穆面带烦恼的说，没有人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那个人不是挺好的吗？上次还一起郊游来着。”余织接过话茬说道。
　　“诶？你们说的是谁啊？”
　　“就是阿穆妹妹的暂时监护人，应该是个大学的老师吧，人不错哦！”余织向一无所知的橘正逸解释道：“这个别墅就是他的。”
　　橘正逸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啊。”
　　“那学长为什么讨厌他啊，他不是还帮你照顾你妹妹，那应该是你信赖的人才对啊！”
　　“这是另外一回事，”他说：“这家伙爱财如命，为了房租老是烦我，我受不了就打算躲他个几天。你们不是不知道之前办展花了我的积蓄，得到的利益也都给了森川生前的一些项目。所以我先在根本就是穷光蛋一个。”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想，这样的话，冉瑞那个人就回被大家讨厌而且多少就不会那么经常的缠着自己了吧。不过他们几个倒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啊？那个人看起来生活的很好的样子，没想到那么爱钱的吗？”余织有些不相信，但她毕竟跟林天穆一起办展，知道那花了很多钱财。
　　橘正逸没见过冉瑞便没有说什么，只同情的看着林天穆说：“学长，那我决定了！”
　　“什么？”
　　“我决定就住在这里，然后我会按时交房租的。”
　　林天穆听了不禁被逗笑，他忍住笑说：“傻瓜，你住这里的话直子的大房子谁去住啊，再说我哪里会收你的钱呢。”
　　余织赶紧说：“实在不行你搬到我那里住算了，反正都是别墅，也够空间。”
　　她没有提借钱，是因为他知道那可定会让他不爽。可是张燎并不知道这一禁忌，只听他严肃的说道：“他要多少钱？”一边说还一边从大衣的皮夹里拿出支票本。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由于余织和橘正逸都知道这是让林天穆很反感的行为，但他们已来不及阻止，而且他们似乎因为聊得火热，有些忽略在旁一言不发的张燎。
　　林天穆见他此举，揶揄道：“张先生果然出手大方，一看就是大老板啊。”
　　“哈哈，那个，人家有钱你又不是才知道，”余织赶紧打圆场并示意张燎把本收好。
　　从刚才余织问他发生什么事开始，张燎就没有开口，但他见他那副模样，便知道他肯定有事，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不肯透露。见他把话题往其他方向扯，就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不管怎样，他想私下给他是绝对会被置之不理的，不如借他所说之事直接伸出援手好了。
　　“这是借给你。”
　　“借？我何时说我要向你借了？”林天穆语气嘲讽的说：“你应该直接给我。”
　　“！”
　　“！”
　　其他人都很震惊，只有张燎很淡然。
　　他没有说话，等着林天穆开口。
　　“我想，我们都那种关系了，你给我一点零花钱不很正常？难道你一个大老板连这一点条件都满足不了吗？”
　　余织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以为他们和好了，便说：“啊，原来如此。走，正逸，姐姐带你出去继续喝。”说着就要拉着橘正逸往外走。
　　林天穆也没有阻止更没有解释，倒是张燎因为担心两人这么晚了还跑到外面去而说：“你们不要出去，我反正也要走了，你们休息吧！”
　　他说完，还是签了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你不要就扔了吧。”
　　“我走了。”他对已经走到玄关的余织说。
　　“你不能酒驾，难不成走回去。”
　　“小陈会来接我，再说，我明天公司还有早会。”
　　他简单叮嘱了句“少喝点”就推门而出了。尽管陈智还有一些时间才会到来，但他决定站在别墅外面等他，春夜微寒，好在路灯未灭，橘黄色的灯光照着，制造一些虚假的温暖，他也不觉得寒冷。
　　张燎站在林天穆别墅大门的路灯下等着陈智来接自己，风吹过来灌进他的脖子，他才发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哎，围巾还放在林天穆那里。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旋即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城市的天空，那里什么也没有，连月亮也无迹可寻。
　　他想起以前大学时代，自己和当时的女朋友分手后找了李林森去外面的大排档宵夜的事情。那个时候李林森从头到尾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陪着自己吃吃喝喝。再回学校宿舍的路上，也是这样的夜晚，天上什么也没有，一路上只有一排排每个十几米一个的路灯。但是李林森却笑着告诉他，今晚的夜空很美，虽然天气有些冷。
　　他当时因为喝了不少白酒，虽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但精力却难以集中。所以觉得这句话很荒唐，也没有去想过为什么对方会那么说，只顾着笑他胡说八道了。
　　其实他跟那个女友分手也是很莫名其妙，双方都没有过错，只是某一天去宾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兴致了，当然对方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兴致，渐渐地远走越远只是时间的问题，最后和平分手。他找李林森喝酒也只是装模作样吧，因为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一起“借酒消愁”也不过是突然感到寂寞罢了。
　　张燎回想着，慢慢的发现，那个时候的李林森除了画画和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没有见他和哪个人谈恋爱，而实际上，那家伙虽然经常惹得男生讨厌却很受女生欢迎。估计是他那种特殊的气质和行为方式吧。
　　在竞争这之间，异类总算是难以和人打成一片的。这一点，人际交往很熟络的张燎很清楚。他曾提醒过他，结果发现，他也很清楚这个道理，只是懒得放在心上罢了。
　　一道灯管远远的照射过来，张燎知道那是陈智。他正要迈步超车子走过去，身后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
　　“喂。”
　　他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见林天穆那张帅气的微微泛红的脸在朦胧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很暧昧。
　　他侧靠在门柱上，手里拿着自己的薄围巾。
　　“你忘东西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围巾，嘴角上扬的看着张燎说到。
　　张燎走到他面前正要他手里的围巾却被他躲开了。
　　他正要质问他要干什么，林天穆就靠了过来。他动作轻柔缓慢的把围巾缠绕在张燎的脖子上，却只胡乱的打了一个样式。
　　“虽然知道你很有钱，不过，这东西该不会是你故意留下的？”他依旧保持着结束围围巾的姿势，张燎感觉到他略带酒气的气息扑倒自己脸上。
　　对方明知故问的语气，好像看穿了他心里的小心思似的显得有些得意艳洋洋的说道。而张燎真的只是单纯的忘记了，因为刚才的事情氛围不太好，加上他只顾着关心他缺钱的事情，走的也太急。他尽量冷静的向他解释道，不过林天穆根本不管他说的话。
　　他的吻很轻，但撩拨的他心痒难耐却又不会失去理智，两人都喝了些酒，所以掺杂着淡淡酒味。他也认真地回应着，两人就这么仔细的回味这个吻，但是林天穆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让他有些不爽，这使得他赌气一般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是牢牢地搂住他的腰。林天穆看着他，嘴里不禁发出笑声，这让他渐渐变得温柔。
　　“你......”林天穆笑着，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收回去恢复成正常站立的姿势：“只是这样就离不开我了。”
　　他从刚才的那个吻便已经看穿了张燎已经对自己不再是之前那种摇摆不定。即使还是那种替身式的感情，他也已经深深陷了下去。
　　果然，张燎看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曾离开他的脸，只听他把话说完。就在林天穆在想他还会怎么样的时候，他用力把自己拉进他的怀里。
　　“喂，林天穆，”把头抵在他的颈窝，语气带着淡淡的温柔：“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天穆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他没有回应他的拥抱，只是任由他用力的抱着自己：“好啊。”
　　“不过，我可是小有名气，如果被人知道了，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语带笑意的说道。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温柔坚定地声音传到林天穆的左边耳朵：“就算发生了，我会站在前面。”
　　林天穆提到的事情张燎不是没有考虑到过，但他很有信心能凭一己之力保护他。所以他所说的话并不只是随意应付他的承若。
　　怀里的人并没有挣扎，安静的任由自己抱着，长长的静默让他开始觉得有些担忧。
　　“嗯。”
　　许久，林天穆才轻轻吐出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让张燎感到一阵愉快的眩晕，从他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前后短短的时间，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怀疑这是不是仅仅只是自己的幻想。但是抱着林天穆的真实感去告诉他一切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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