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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伤心
迪尤尔手上的任务越来越多,都是些琐碎的脏活累活。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排挤了,也知道跟那次斗殴有关,
或许是鲍罗的安排,或许是其他觊觎格维斯特的家伙想赶他走,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看不惯......
是什么都无所谓,当有一只虫这么做时,就会有一群虫这样效仿。
虫就是这样,黑暗中腐肉的味道越扩散,就越能吸引大量的虫饮血食肉,直致将猎物分食殆尽。
虫性如此。
迪尤尔依旧常常挤时间,偷偷去替格维斯特上药,
无论格维斯特对他多么冷淡都没关系,是他想要对殿下好,是他擅自喜欢殿下。
是的,他喜欢。
只是格维斯特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这次,格维斯特看着迪尤尔替他擦药的手有些出神,
上面各种细小的划伤层层叠叠,皮肤皴裂,甚至有些泛白,
一看就是在水里浸了很久,做了很多重活导致的。
“他们在报复你是吗?”
“什么?”迪尤尔没听清。
格维斯特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话,迪尤尔觉得自己或许是幻听。
格维斯特又不说话了,慢慢将视线转向一边,不再看迪尤尔。
迪尤尔待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上完药就急匆匆地走了。
格维斯特只有在对方给与他背影的时候,才能无所顾忌地打量这个小看守,一遍遍描摹对方的影子。
......
鲍罗回到星际监狱的时候,距离上次被打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他甚至是上次那伙虫里最早出院的,可见迪尤尔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迪尤尔被调离水牢的事情并不是秘密,鲍罗甚至不必打听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他没想到,再次见到迪尤尔,会是在他新分配管辖的65号牢房里。
此时的迪尤尔正跟在清理机器人身后,将清洁剂喷洒在机器人无法处理到的细小缝隙处。
墙面上各种脏乱血迹,混合着各种来源不明,令人作恶的液体,都在迪尤尔的耐心处理下恢复光洁。
迪尤尔清理完一块墙面,刚回身,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鲍罗,
并没有预想中的惊讶表情,迪尤尔神色如常道:“麻烦让一下,我需要清理你身后的区域。”
鲍罗尴尬地向边上退了一步,生怕打扰到迪尤尔,他挠了挠头发,有些别扭道:
“你不是,被安排到押运部了吗?”
迪尤尔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纠正道:“是押运部的辅助工作组。”
“他们在难为你是吗?辅助工作也不需要来清理牢房。”
迪尤尔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专心地跟一块污渍作斗争。
“迪尤尔,我没想弄成这样,我看不惯你那么讨好他,”
“你对那个蝶奴那么上心,我以为你就是想上他,只是抹不开面子,所以我才答应他们,其实是......”
砰——
面前的水桶被踢翻在地,里面的清洁剂撒了出来。
迪尤尔揪住了鲍罗的领子,将他拉近自己。
“如果不是有监控,我不介意在这里再打你一顿,闭上你的嘴,他不是你可以随意侮辱的,滚开!”
迪尤尔松开了他的领子,
鲍罗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眼底一片受伤之色,终是转身出了牢门,
但想到自己早上听到的话,鲍罗犹豫再三还是停下脚步,开了口:
“巡航组的昨天来过了,听说进行了审讯,上了电击刑罚,把格维斯特弄晕过去了,”
“从审讯室运回去的途中有个雄虫见色起意,偷偷把他运到了监控盲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晕倒的格维斯特就突然醒了过来,直接把那只趴在他身上的雄虫掐死了,格维斯特想逃跑,但被抓了回来,”
“死去的雄虫身上检测出了蝶族残存的能量值,把监狱长都给惊动了,于是又重新剔除了一遍能量值,”
“各种刑罚接连不断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你要是担心,就去看看吧。”
鲍罗说完就走了出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迪尤尔攥紧了掌心,连指甲刺入皮肉都感觉不到疼痛,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一个月后,
克里亚星四年一度的教堂祷告日来临。
所有贵族都能够来到圣弗伦教堂,接受主的庇佑与恩赐。
沐浴在祷言之下,不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能够增强自身的能量值。
星际监狱所有高阶的狱卒,都拥有祷告日假期,而剩下的,则散发出比囚犯还大的怨气。
“哎,真是倒霉,都到祷告日了还要值班,真是羡慕你,能去参加。”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就半天假还是调来的,该羡慕的是A级,有整整三天假呢,走了,明天见。”
迪尤尔等在安全室门外,直到休假的虫离开,才在门禁上录入自己的警卫编号,申请访问。
通过后,安全室大门自动敞开。
迪尤尔带着清理机器人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只亚雌蝉虫在值班。
“你有什么事吗?”亚雌蝉虫看着迪尤尔,还有他身旁跟着的清理机器人,皱起了眉头。
“我需要去打扫72号牢房,但智能屏上的钥匙代码出现了错乱,打不开牢门,需要重新录入。”
亚雌蝉虫撇了撇嘴,不耐烦地站起身:“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给虫添麻烦,祷告日也不让虫消停。”
输入密码和指纹后,录存钥匙原始代码的中控屏,在他们面前亮了起来。
亚雌蝉虫烦躁地叹了口气:“你负责清理哪一间牢房?”
“72号。”迪尤尔重复了一遍,将手伸到清理机器人身后,握住了钢制的撒水管。
“哦,72号啊。”
亚雌蝉虫在中控屏上搜寻了一会,随即皱紧了眉头,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72号不是水牢吗?水牢打扫要申请手续的,而且里面关押的是重型罪犯,等会儿,不对,是谁让你......”
砰——
亚雌蝉虫刚要转过身来,就被钢制的撒水管一棒子敲在了头上,昏了过去。
......
水牢。
埋伏在卫生间,将放水的看守敲晕后,迪尤尔打开了水牢的大门。
束缚格维斯特的铁链又多了很多条。
走进后才看清,格维斯特浑身是伤,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耷拉着脑袋,看样子像是昏了过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了。
格维斯特消瘦了许多,连金发的色泽都暗淡了。
迪尤尔心疼极了,他伸手抚上格维斯特的脸,轻声唤他:“殿下,醒醒。”
格维斯特缓缓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不清晰,他迷糊道:“迪尤尔?”
“是我。”
迪尤尔右手搂住格维斯特,左手智能屏对准铁链上的智能锁芯。
哗啦——
铁链打开,体力不支的格维斯特立刻倒在了他的怀里。
“迪尤尔,你在做什么?”格维斯特完全清醒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救你出去。”
迪尤尔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坚定道。
“不行,别做这种事情,我不会领你情的,快把我绑回去。”
格维斯特说着费力从迪尤尔怀里站起来,伸手去够铁链,但身上的伤让他的手不住发抖。
迪尤尔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回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一言不发地淌过水域,迈向牢门外。
“迪尤尔,你疯了吗?我说过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我不需要你的好意。”
格维斯特在他怀里挣扎着,但彻底失去能量值、还身负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撼动迪尤尔分毫。
“无论我做什么,殿下都不必有内疚感,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与殿下无关。”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他们有想从我这儿知道的东西,
不会真的杀我,但是你不一样,你会死的!”
格维斯特攥紧了迪尤尔的衣服,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迪尤尔轻笑了一声,浑不在意道:
“没关系的殿下,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没有人会为我的离去而失落伤心。”
格维斯特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简直要贯穿他的五脏六腑,他哑着嗓子道:
“我会。”
“什么?”迪尤尔侧目看他。
“我说我会,迪尤尔,我会伤心。”
格维斯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抬起身子吻住了迪尤尔的唇。
迪尤尔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感受着唇上的柔软,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也足够让他心神俱荡。
格维斯特满意地看着迪尤尔脸渐渐红起来,他的小兔子一直都这么不经逗。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一起逃出去,然后举行婚礼,我来做你的家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
“婚礼?”迪尤尔被这两个字冲击得无法思考。
“对,你不愿意吗?”
“殿下,您不需要为了报答我而这么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迪尤尔说着,打开清理机器人的后盖,将格维斯特藏了进去。
机器人内部的电板、零件已经全部被拆卸掉,这样才有足够的藏匿空间。
但唯一的不足就是,失去动能,只能靠推着走。
“迪尤尔,我不是......”
“嘘,殿下,我们先出去好吗?出去之后,我们再谈这些,现在救您出去这件事更为重要。”
格维斯特安静了下来,像是暂时同意了他的话。
迪尤尔松了口气,将储藏箱的盖子盖上。
格维斯特的话如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上,
婚礼吗?他这么卑贱的虫怎么配得上殿下,站在殿下身边的虫应当拥有维纳斯般的美貌,高贵的出身,以及完美的品性。
况且,迪尤尔伸手抚上自己的后颈,
皮肉下坚实的触感,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不配,也不该有那样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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