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梦

　　“齐雅君？”
　　齐雅君愣愣地回过神:“嗯、嗯？怎么了？”
　　林千雁无奈指了指她的作业本:“别发呆了，你单词抄出行了。”
　　齐雅君低头一看，还真是。
　　“OMG，你修正带借我一下。”
　　“老师昨天说不准用修正带了。”
　　齐雅君:可恶。

　　一转眼就到了久违的月假时间。
　　两个人一起坐车回家的路上，齐雅君因为晕车一直靠在某人的肩上，林千雁只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她枕得更舒服一点。
　　终于到站了。
　　差不多两个人就要分道扬镳往不同的方向走了，齐雅君忽然开口:
　　“林千雁。”
　　林千雁刚回完消息，她收起手机诧异地看向齐雅君。
　　齐雅君拉住她，郑重道:“周末一起出去吧！”
　　林千雁很意外:“这么突然？”
　　“……我想去见我妈妈。”
　　齐雅君低声道。
　　“你能和我一起吗？”
　　林千雁没有犹豫。
　　“好啊。”

　　从这去那边并不用很远，早上坐火车过去，下午就可以坐回来。
　　和林千雁一起去探监的路上，齐雅君特别忐忑。
　　她偷偷给网友发消息:
　　齐雅君:我带她去探监了
　　齐雅君:她会讨厌我吗
　　对方:？
　　对方:她为什么要讨厌你
　　齐雅君:不知道
　　齐雅君:因为我一直瞒着她，我没有告诉她我父母争执是因为我
　　对方:我也有隐瞒的事情，这很正常
　　齐雅君:你好像也和我说过你的家庭情况？
　　对方:我算是被寄养的吧
　　对方:本来应该算是让他们老有所依的存在
　　对方:……不过后来他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对方:但是后来我父母过世了，也没办法送回去了，就一直在这个家里待着了
　　齐雅君:[抱抱]
　　对方:没事，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
　　齐雅君好奇:那他们对你好吗
　　对方:说不上好，但是也不会太坏
　　齐雅君:这样啊……
　　好巧哦，林千雁好像也差不多是过继给她父母的，不过还好她现在的父母对她应该还不错。

　　探监的一切都很顺利。
　　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生疏的关心齐雅君，让她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齐雅君说，你也是。
　　最后妈妈好像觉得有点抱歉，说了很小声的一句:“对不起，是妈妈没用……”
　　齐雅君瞬间想哭。
　　“……谢谢你。”
　　你保护了我。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保护，而是在她不安惶恐的时候，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行替女儿讨回公道。
　　在最后的时候，那个工友还是被处罚了，他看到齐雅君的母亲竟然那么凶悍，也畏缩着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还是闲话抱怨:“怪不得克死老公，什么摔一跤死了，肯定是她设计的……”
　　齐雅君感到无比恶心。
　　她鼓起了勇气，辱骂对方:“你也是个恶心的臭虫，又老又丑又不中用，还是个想对未成年下手的变态！”
　　对方一听想打她，被女警一个眼神制止了。
　　齐雅君躲在这个姐姐身后，但是被温柔提醒了:“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很危险的。”
　　齐雅君:“……我知道了。”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拷走，父亲的尸体被运出去，还有唯一不反感的表姐来把自己接回去。
　　她默默坐在车上哭。
　　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也不出来。

　　齐雅君探监出来看到林千雁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林千雁注意到她的眼圈有点红，就知道她又难受过了。
　　心下不免有些心疼。
　　她刚想拉对方的手，忽然注意到齐雅君顺着掌心有红色血迹滴落。
　　“你的手怎么回事？”她皱了皱眉。

　　齐雅君的手划破了。
　　但是她直到刚刚被提醒才发现。
　　她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
　　“我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林千雁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嗫嚅着把手往后缩。
　　“不用了，我一会儿冲一下消个毒就好。”
　　林千雁:“你确定？”

　　旁边执勤的警察姐姐注意到忍不住惊呼:“这怎么搞的，我们这有医疗包，快来处理一下。”
　　齐雅君这才听话地被林千雁拉着扯过去。
　　警察姐姐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让两个小姑娘自己处理了，林千雁说没问题，她会处理。
　　“手给我。”林千雁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齐雅君不敢说话。

　　经过发现，似乎是铁门那边有一个尖锐的口子，齐雅君可能没注意刮到了。
　　但所幸只是看起来严重，并没有很深，警察姐姐说应该不用去打破伤风，还笑着说你朋友真是关心你。
　　齐雅君抿了抿唇，看了林千雁一眼:“……谢谢。”

　　回去一路上，齐雅君很安静。
　　林千雁知道她心情低落，递了一个耳机:“一起听歌吗？”
　　齐雅君愣了愣:“怎么是有线的？”
　　“蓝牙的充电麻烦。”
　　“……哦。”
　　齐雅君心跳很快。
　　她偷偷看了林千雁一眼，身旁的短发女孩还是一脸淡淡的模样。
　　……也许这样就很好。

　　她们学校出了一件事。
　　高三的一个女生和同学爆出了同性恋的传闻。
　　早恋本来就是禁忌，更别提还是和同性。
　　而另一位女生甚至连家长都来了，要求她退学回家。
　　齐雅君忍不住关注这件事。
　　“你知道那个女生吗？”她犹豫着问林千雁。
　　林千雁点头:“高三三班祁叶，我知道她。”
　　“……她真的喜欢女生吗？”
　　“喜欢也没关系吧，不过，如果是胁迫行为的话……”她欲言又止。
　　齐雅君低落:“是哦……不过她家境好像也特别好，真羡慕啊……”
　　可以做自己。
　　听说她是直接当众出柜的，本来只是另一个女生被发现跟她表白。内情究竟如何，她们这些局外人无从得知，但是齐雅君羡慕这种勇气。
　　而她，还是时常会想到那些人对她异样的、同情的、议论纷纷的眼光。

　　班上有女生在打闹。
　　齐雅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对她而已异常敏感的关键词和语句。
　　“妈呀，你别离我这么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躲什么啊，信不信我真亲你，笑死我了……”
　　“哈哈……你不会也是同性恋吧？”
　　“怎么可能……”

　　当天晚上。
　　齐雅君再次睡不着了。
　　她忍不住翻了个身偷偷在被窝里打字问游戏搭子:你怎么看待同性恋啊
　　上铺林千雁好像也翻了个身。
　　齐雅君决定动静小点避免吵醒对方。
　　游戏搭子:你怎么还不睡
　　齐雅君:和你聊完再睡，快回答我！
　　对方:不怎么看待
　　齐雅君:那你是吗
　　对方:我应该是喜欢女生的
　　齐雅君心底跳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齐雅君:我不知道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了
　　对方冒出一个问号。

　　这边林千雁刚打出“你小时候不是还给男生折过纸星星……”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删掉了。
　　她问:你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齐雅君:小时候应该不算吧，有点跟风的意思
　　林千雁眨眨眼。
　　跟风吗？

　　齐雅君收到对方的回复。
　　对方:那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还是，女生？
　　齐雅君:我不确定
　　齐雅君:也可能是我误会了
　　对方:哦……
　　齐雅君:所以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对方:我的性别很重要吗？
　　齐雅君:嗯哼
　　对方:之后告诉你
　　齐雅君生气了。

　　她盯着对方的头像。
　　普普通通的卡通图案简笔画，id风格也很简洁。
　　给她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她仔细想了想，有点像林千雁。
　　不过林千雁才不会玩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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