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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放学别走
周六下午,暮柏在花园里,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一个透明盒子看。盒子里面是褐色浑浊的溶液,里面还有一些铁片和螺丝。
暮柏拿着木棍往里面挑了挑。
铁是不是放多了?浓度高一点应该没事吧,我看看白醋比例应该放多少......
暮柏把他旁边一个小本子翻开了。在和海安盛再三确认要学柿染后,海安盛教他了一些自己总结的经验,并且拿出来了之前柿染过的布料给暮柏试绣。
因为衣服太硬了,线总是修好又往外翻,因此暮柏在一次次试验中已经浪费了很多布料了。
这件不行,晒了5+8天,温度均23°,揉了三次,媒染剂的铁与水是1:2.5。
他就这样慢慢记录,海安盛因为之前没见过这种要把硬度控制到方便刺绣,帮不了暮柏太多,只是教了他怎么用媒染剂染出各种各样的颜色。
暮柏白天在学校时,朝一会教他功课,有时下午有美术课,他也是尽量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学国画,晚上放学只要花店不忙,也会去朝一家里看一眼布料。
暮柏弄完之后把衣服浸染挂起来晾着,他回到房子内,在工作室里。
朝一在用电脑查阅资料,暮柏在他旁边拿了一件柿染布,在揉擦,准备把布料变软一点。
“等下再弄,过来看看。”
暮柏听见朝一的呼唤后,把手上的布料放好,拿了手帕擦了擦手,还抹了一点风油精挡一挡身上的味道。
“哦,来了。”
暮柏往朝一那靠过去,他看着电脑屏幕里有一件假两件设计的衬衫。
他头歪了歪,然后问朝一:“这是什么?还有这种设计?”
“嗯,最近比较流行的衣服款式,不妨碍单件衣感,增加美观。”
“这衣服怎么了吗?”
朝一听见后打开了ps软件,把一件棉纱整合到了一件衣服里。
“你不是说柿染的布料穿着不舒服比较硬吗?你有没有想过在里面加一层薄一点的内件,慢慢再优化。”
暮柏呆住了,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在脑海里试想了一下,下一秒他像是茅塞顿开。
“朝一!牛!还是你牛!”
这人脑子转的也太快了,他能文理双全我服了,心服口服!
朝一往暮柏身后的布料看了一眼,揉擦的旁边有一块绣花,上面绣了一朵玉兰花,但中间有几块地方没绣好,有线头突出来了。
“跟老师学的?”
暮柏往朝一看着的的地方望去,他点了点头。
“嗯!浸柿漆和晾衣的空隙学的,反正也闲,学了一周。”
“他教的是什么绣,看着一层一层铺上去的,只不过中间那块没有绣好。”
“嗯...他看了我画的画开始教我的,他说我适合这种,叫汉绣。”
暮柏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他说这是他朋友之前教他的,也是一种非遗,听说我们这边挺流行的。”
“嗯,下次历史可以及格吗?”
“我尽量!”
说起来还有两个星期多就到月底了,这几天都在忙画画和绣花还有找布料,有时候还要去一趟花店。
好累啊~不过这些忙完之后应该会轻松不少,看来这次考试得临时抱佛脚了。
“朝一,你运动会报名了什么?”
“接力差一个,让我补了,4×100的,我第三棒。”
“行,到时候我偷溜出来给你喊加油!”
“好。”
暮柏笑了笑,然后回到了座位上,拿起刚刚的布料揉了起来。
运动会那天,学校操场上。
广播声音嘈杂,外面阳光很大,操场很多人都穿着短袖。
“2014年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暮柏,运动会开始了,不过画室里就我们两个人。”
操场的广播声从画室的窗户透进来,画室离操场有点远,传来的声音并不洪亮,但能听清楚几个字。
“亲爱同学们...”
暮柏手中的画笔停顿了一下。
是朝一的声音,他现在在主席台上。
“嗯,赶紧想思路吧,我们俩要联合画一幅关于环境保护的画。”
溪杨耸着肩,他把椅子拉到暮柏身边,指着前面的一块画板说:“1.7m×2m的画板,我才175,架起来垫脚都不够,对了,你多高啊?”
“嗯...不知道,可能一米八几吧,没量过,我初三毕业的时候是174。”
溪杨听见后看着旁边桌台上面的皮尺
他起身拿过来后,递到暮柏面前。
“要不?来量量?”
“行。”
溪杨拿了一块小板凳,他站在上面,把皮尺的一端递给暮柏。
“踩着,我帮你看看啊!”
溪杨把手压在暮柏的头发上,然后把皮尺对着上面。
“呃,刚好180,不算鞋子应该是178到179,可以啊,应该还会长的。”
没有,180......
他想起之前桃月跟他吐槽的话。
[暮柏,你以后要长到180啊!男生不长到180根本没有灵魂,女孩子是不会追你的~]
此时180变成标签砸在暮柏的头上,他憋着气问溪杨:“男生没有180等于没有灵魂么?”
溪杨听见后或许想到了和暮柏相同的遭遇,他装着一副语重心长老成持重的样子回答到:“暮柏,你看着我,好好听我说。”
溪杨依然站在板凳上,暮柏抬头望着他,他与暮柏的眼睛对角刚好形成30°。
“什么?”
溪杨的双手搭在了暮柏的肩膀上。
“这种话,都是,狗屁!”
暮柏的眼神突然低下来一点,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你能不能,从凳子上下来。”
“哦!好。”
溪杨从凳子上下来了,暮柏才感觉平衡一点了。
“为什么都是狗屁?”
“首先!说这种话的人大多都是女孩子,她们根本不懂我们男生;其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基因的问题吧;最后!因为我也没有180...”
暮柏听开头觉得狠狠共情了,但是听见结尾之后,他才发觉重点是什么。
“......”
有180谁会在意身高。
暮柏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后把铅笔递给溪杨。
“别玩了,打草稿了!”
“我有个思路,问问你的意见?”
“你说吧。”
“今年长江那不是颁布好多保护环境告示吗?我们还能画几只江豚!也算是吉祥物了。”
“好吧,画抽象一点应该能过,开始吧。”
他们俩在一张A4纸上共同修改完成了一个稿子,再看时钟时已经是十点了。
“我去把稿图拿给美术老师修改一下。”
“嗯。”
溪杨说完就跑去办公室了,他回来的时候草稿上有几个地方修改了一下。
“这里修改了一点点,你看看行不行,OK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开始吧。”
溪杨分点画布的位置,暮柏坐在旁边,他看了一眼窗外,只能看见主席台上飘扬的红旗。
朝一的比赛是下午三点,一上午他都
主席台上念开场词和加油稿。
暮柏又转头看了一眼画室的空调,吹的旁边的窗帘晃来晃去。
外面那么热,也不知道朝一累不累......
“暮柏?”
暮柏立马回神过来。
“啊?”
“我分点好了,你按草稿先把颜色铺好吧,我比例和色彩学的没你好。”
“好,画刷给我。”
溪杨趁暮柏铺色时出去了一趟,画室就暮柏一个人,他时不时听一听传来的广播声。
怎么没有朝一的声音了?
暮柏的笔刷往下移了一点点,混色了,但他没有发现。
“在赛道的起点眺望......”
是朝一的声音!原来是还没到他。
画室的门开了,溪杨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两根冰棍。
“暮柏,给,我刚刚去买的,明桐说过你喜欢吃凤梨味的。”
“谢了。”
暮柏接过冰棍,咬了一大口,他铺色也快完成了,这次他们有三天时间,所以不用赶的太紧。
“等等!暮柏,你这有一块怎么混色了?趁没干赶紧把它刮掉吧。”
“啊?哪里?”
暮柏顺着溪杨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拿着刮刀在刮。
我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刚刚...好像在找朝一的声音,好像,听不见他的声音,我就,担忧......
这是为什么。
不行!以后画画绝对不能再想别人,跟自己约法三章,第一,画画专心;第二,专心画画;第三...
“有请高二6班的运动员们......”
暮柏此时的思绪随着那细小断续的广播声带的一片空白。
第三!第三...第三,第三。
广播声停止了,画室变得安静,除了刮刀掉落到地上发出的摩擦声。
我在干嘛?
“怎么了?”
“没事!手滑了。”
暮柏把刮刀捡起来放好,把混色的地方填补了。
他一口把手上那半根冰棍吃了,心里被冰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上午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把稿图粗略地画清楚。”
暮柏看了看时钟,快到午饭时间了,他意识到广播没有继续传来朝一的声音了。
应该还没到他说话吧......
“暮柏。”
听见这一声,暮柏能感受自己心脏传来嘭的一声,他猛的抬头朝门口看去。
是朝一。
“诶!大神你怎么来了,也对,快吃饭了。”
“我跟暮柏约了中午吃饭。”
“哦,是这样啊,那我先去找明桐啦!等下食堂汇合。”
“嗯。”
溪杨走了之后画室恢复了安静,只有朝一跟暮柏两个人,暮柏突然感觉不自然。
“你那边搞完了吗?还没到吃饭的时间。”
而且画室到操场挺远的。
“提前出来的,你脸上有颜料。”
“哦!”
暮柏拿起毛巾,往脸上擦了擦,他把手也放进水桶里仔细洗了洗。
“还有吗?”
“干净了,走吧,吃饭。”
“噢。”
暮柏跟着朝一出了画室,他跟朝一不是并着走的,暮柏的位置在朝一后面一点,他看着朝一。
他长的很好看,睫毛好长,手...也好看,他一米八几来着。
朝一眼珠往后移了一点,能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他也礼貌地没有戳破,继续把目光移在前面,迎接着吹过来的冷风。
暮柏小心翼翼地,生怕朝一察觉到了,他之前跟朝一独处从来没有这么紧张。
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想看他,而且不敢和他说话。
直到和溪杨他们在食堂碰见后,暮柏心中的紧绷才渐渐松懈。
下午一点多,暮柏跟溪杨在画室休息,暮柏背靠着窗户,坐在瓷砖上。
他望着五号实验楼的方向。
朝一这会睡着了吗?
“暮柏,晚上我们去吃什么?我们晚上要待到九点才能走。”
下午放学我应该送朝一到路口,得看着他上车,刚好可以帮溪杨带。
“下午放学你吃什么?我给你带。”
“真的吗?还是你好!我要吃煎饼果子。”
“行,午睡吧!”
下午快三点了,朝一站在他站的跑道上,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在环视,像在找什么东西。
“朝!一!”
朝一往旁边的围栏望去,暮柏扒在那,探出小脑袋在那望,手里还拿着一瓶水,举过头顶晃了晃。
怎么在那儿?像只小猫一样。
朝一对着暮柏摆了摆手,还笑了笑。
嘭–随着枪声打响,第一棒接力已经开始,跑道上有五个班,第一棒位于第三名,接下来第二棒接了,但也只能保持第三名,第一名已经领先一半了,如果第三棒能缩短距离,那么反超的概率很大。
朝一接到棒子了,在接到的一瞬间,远处的围栏传来声音。
“朝!一!加!油!”
那声音停顿几秒后又响起来了。
“我!相!信!你!”
朝一捏紧了棒子,他的步子迈的很大,他快的像一阵风,暮柏旁边站着的女孩子们都被他吸引着。
“哇!那个是十五班的吧,还挺帅的,跑的好快啊!快超过第二名了诶!”
“诶!超了超了,跟第一名就差一点点了。”
“马上快接四棒了,他们班四棒怎么样?”
“听说跑的很快,初中是个体育生,应该可以超过。”
“哇,四棒接了,跟第一名只差两米了,居然,超了!”
“天呐,四棒跑的也太快了吧,赢了,十五班赢了!四棒太牛了!”
暮柏把头扭过去看那些欢呼雀跃的人。
哼!第四棒怎么了,没有第三棒根本拿不了第一。明明第三棒跑的最快!
“诶,第三棒怎么过来了,好帅啊!”
朝一跑到暮柏的跟前,暮柏把水和纸巾递给他。
“好厉害!多亏你,拿下冠军了!”
朝一擦汗的手突然停了停,他略带喘气的声音回复道:“我递棒的时候是第二名。”
“我知道。”
在我心里,你就是冠军!这场比赛没有你都不能是第一名。
朝一愣了愣,接着暮柏就把水拧开递给朝一。
“快喝点,我马上要回去了,你休息一会吧,对了!放学别走啊,班里等我!”
“好!”
暮柏回到了画室,溪杨还在画天空。
“暮柏,你刚刚去哪里了,搞得头上都是汗,快去空调那凉快凉快。
“去...去看了外面的接力比赛,我们班第一。”
“哇,真的啊,对了,我听说大神在第三棒呢!他跑的快吗?”
“快。”
他是跑的最快的。
“好了,快过来接班了,我累死了,休息会。”
“嗯。”
落日余晖从窗台照射到画布上,空荡荡的画室只有两个人。
“我去开灯。”
暮柏走到门边,门突然被打开了,他和朝一对上眼,手已经摸到灯开关了。
对上朝一的眼神后,暮柏瞬间大脑空白,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呆滞机械,只听见一声咔的开关声,灯亮了。
放学不是还有几分钟吗?
“你,来了。”
“嗯,你说放学别走。”
我也说了在班里等我啊!
溪杨往暮柏那瞄了一眼直到看见朝一,随后开口道:“暮柏我饿了,记得加肉松跟火腿啊,快去快去买。”
“哦...好。”
“走吧。”
朝一跟暮柏出了画室,从操场一路走到了校门口,花店门口,路口。
朝一一如既往地在路口等车,暮柏在旁边站着,直到朝一离开,看一眼车牌号之后他才走。
为什么朝一离开的时候我感觉空荡荡的,但是他在的时候我又感觉很紧张。
“老板,要两个煎饼果子,一个不要放葱,加火腿肉松。”
“好嘞!”
暮柏提着煎饼果子回来了,他递给溪杨,坐在了画室的椅子上,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溪杨靠了过来,他察觉到了什么。
“暮柏,怎么了,你看着心不在焉的。”
“没事。”
暮柏咬了一大口煎饼果子,他看着瓷砖上的黑线,眼睛无神。
我这是怎么了,溪杨会知道吗?要不?算了,还是不要说了。
“好吧。”
“不!有事。”
“啊?”
暮柏望着溪杨,他抿着嘴唇,后来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说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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