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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38章
六月廿
韶院那头已有两日闭门不见。
钱沉光斜斜依靠在凉亭的美人榻上,玉露在一旁为她打扇。
隔壁传来檀儿和钱远净两人争执地声音,他们并未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吵到后来音调越来越大,直至清晰落入隔壁的院子,“进来几日为何你总歇在望山院,都不回自己的方院了!你已十八年纪,还离不来你的母亲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争风吃醋如今还抢到了母亲头上,简直混账,我母亲犯了头病,日日苦不堪言,新派去的奴才不熟练,伺候不好人,我总得留在母亲跟前照顾一二,你就莫要再闹了。”
钱远净说到最后放缓语气,哄着怀里的人。
他最近也纳闷,母亲从前身子健朗,最近一段时间日日头疼不见好转,不让府里下人伺候跟前,反倒是让他留在望山院,也不伺候,只消念书。
思念檀儿甚久,软磨硬泡终得机会来方院看望,怎料檀儿几日不见,是又哭又闹。
“你且告诉我,给我一个准话,你是否会娶我,你说过你会给我个名分!”
“我已向母亲多次求娶,母亲一时半会儿不松口,我也没办法,只得再委屈你一段时日,我在母亲跟前多说些好话,再迎你过门。”
钱远净顿了顿,“明日入夜后,我让母亲早些歇下,我悄悄回方院陪你。”
锦院的凉亭正好临着方院书房的窗户,一墙之下,对面有什么动静在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钱沉光打了个哈欠,对面的话她们都听得门儿清,跟玉露说些体己话,“檀儿倒也是个苦命人,好像跟我一样,做无根的浮萍在飘零在这钱家的高门大院里,只能不断寻个依仗,不光我,这院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跟了谁或是跟谁最亲近,这些都是府里的生存之道,旁人抱团,你不报团就会显得不合群,总有人孤立你。
哪怕报了团,没跟对人,自然也活得战战兢兢,你是娘身边派来的女使,心里应该是向着娘亲的,可怜我在钱家生活了十年,连个跟自己掏心窝子的人都没有。
从前依赖爹娘,从明光阿姐回来后,爹娘也许久未曾来看过我了,女郎整日除了闺阁守着自己的院子,家中拮据,就连上街采买的乐趣都没了,说来也是令人伤心,这个家怎就成了如今这副田地。”
玉露打着扇子,并未第一时间接话,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但大娘子和大郎对女郎你也是极为看重,事事亲力亲为。”
钱沉光说是啊,“现在身边最亲近人也剩玉露你了,只恨我不得自己当家做主,不像阿姐,生来就是好福气。”
“女郎身边还有玉露陪着,并非形单影只。”
“听闻三婶病了,我屋里的货架子上有个青瓷玉瓶,你去取来,随我去探望。”
从锦院到望山院的路不远,出了做隔断的绿萝长廊,跨过池塘小桥,过了弯儿就到了。
叩响望山院的大门。
开门的王婆子上下打量,“沉光女郎这是……”
钱沉光冲她微福身,甜甜笑起来将玉瓶塞到王婆子手里,“听闻三婶犯了头病,我这有刚好有治头病的药,特此送来给三婶。”
玉瓶被转交到陆裳手里。
陆裳捏着白净的玉瓶打量半晌,拔出瓶塞往外倒了倒,里头空无一物。
钱远净余光一直在观察陆裳这边的情况,蹭的站起身,“她钱沉光什么意思!”
陆裳白了他一眼,语气嫌弃,“长这么大也不见你连脑子也长出来,若非我平日拦着你不跟钱沉光往来,早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她叹气郁闷纠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傻儿子,这钱家,从前有个钱沉光已经够烦了,现在又回来个钱明光,两个都是高手,你又是个没脑子的,怎么斗得过她们。”
玉瓶放在桌上,“你退下去书房找你爹看书去,别在这碍眼。”
高门大院的弯弯绕绕,她是不能指望父子两了,等人离开,“将她请进来吧。”
钱沉光料到陆裳会放她进去。
睨了一眼玉露,从始至终都安静地跟在身边,没多问也不说话,甚至不四处乱看,倒像是个谨小慎微的。
进门后让她等在正房的屋外,自己进去。
陆裳的父亲是安州的司法参军,名下的铺子也有收入,炎炎夏日屋内还安置了冰块降温。
进屋丝丝舒爽的凉意扑面而来,更加印证了钱沉光的猜测。
“三婶。”钱沉光行礼。
陆裳打心眼里瞧不上钱沉光,却又不得不提防,人来都来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跟她藏来藏去,“你就说吧,想见我有什么事?”
陆裳没请她坐下,钱沉光也见外,大方地直接坐到了对面的软垫上,说‘今日听到了笑话,想到三婶也爱听’,“在庄园里,地上的山鸡瞧上枝头的凤凰,说来也真是,本是打不着干系的两个物种,凤凰涉世未深,日日守着寸草,如井中蛙观天,瞧山鸡久了,也以为世上山鸡是最好的,被山鸡迷了眼,山鸡说‘凤凰啊凤凰,你是要继续留在枝头飞呢还是跟我在地上走呀’。
凤凰说‘我当然想跟你走一辈子,但我不会走路,这可如何是好’,山鸡也没了招,最后凤凰聪明,想到个点子,他告诉山鸡‘山鸡山鸡,你等我明个儿入夜,来找你学走路,只要我学会了走路,以后啊就能跟你一块走了’,山鸡不乐意了,‘你要跟我一辈子,你可不光学走路你还得教我飞,会飞了,我也能变凤凰!’,就这笑话,三婶你说好不好笑。”
笑话并不好笑。
陆裳自然知道钱沉光话里有话,也不明面上戳穿,摇着扇子长叹一声,“笑话是个好笑话,凤凰和山鸡都走了眼,让隔壁麻雀听了去,引得隔壁麻雀发笑,以为听了个不得了的笑话四处乱说,,凤凰一家确实可笑。”
钱沉光脸色紧了紧,抬眸正好对上陆裳那双温柔含笑却又讽刺的眉眼,顿时没了心思。
陆裳见她坐不住,“我今个儿头又疼起来了。”
钱沉光起身拱手,“那我便不打扰三婶休息先退下了。”
人离开好一会儿。
陆裳才不屑嗤笑,“跟我斗,还嫩了些,想传消息又接机挖苦我,真当来来看笑话了。”
“韶院那边依旧闭门不见?”
王婆子点头,“是,已经两日了。”
“我怎觉得这其中有猫腻,明儿个老夫人为钱明光找好了婆家,听说和对方老太太口头上的婚约已经定下,中午约了在外吃饭,到时不管有没有猫腻,这条地头蛇总得爬出来现行。”
谁知到了第二天中午,钱明光并未如约出现。
对方是个买来南州养马的斜封官,姓郑,官职低微,但家世在洛阳却不俗。
可惜家中大娘子和老太太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互相磋磨,一家人高傲得很。
嫁进门三任媳妇,招架不住老太太和大娘子惯会来事。
第一个两家人闹到县衙上和离走了;第二个说是回娘家,结果回了娘家就不愿再回去,洛阳的大街上都知两家人闹了许久,最后不欢而散也选择和离;第三个选了无权无势的孤女,本以为她无依无靠,没地方去,进了家门会老实些,结果人家直接卷着嫁妆聘礼连夜跑了,想找都没地方去找。
恰逢朝廷的任命书下来,南州军中缺一名看马的马官,便将他调来了此地。
马官对外说出去是养马看马的,可实际上饲养有军中的马夫在操心,需要用马数量将军也直接下达命令,他只管盖章就成,根本用不着他决定,将军官职比他大,带兵打仗人家更有经验,这种官职设立就是为了他们斜封官。
总而言之是一个闲职,接触不到军中要务,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事。
郑家举家初到南州,就被老夫人打听得一清二楚,正好满足她想为钱明光挑选的人家。
有钱,背景也能配得上钱家,但家中不安宁,嫁过去准备好日子。
两家人本已谈妥,只等酒席上见个面,看看钱明光的模样,生不生病不要紧,最主要他们希望将来能把孩子生下来就成。
谁知双方在酒席上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
郑老夫人面色阴沉,眉宇间已是不悦。
老夫人见脸色,也不叫人回去催了,干脆自己回去看看什么情况,“老姐姐,你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郑大娘子跟着一同起身,“老夫人,何须麻烦你多跑几趟,不如咱们一块跟着去钱家,这样哪怕你家大女郎真抱恙在身,也免了一路折腾,有事没事一块全都在家里说定了,聘礼现在都能给你送到家里。”
说完又命小二将今日预定的菜肴全都送到钱家去,顺手把账结了。
回府的路上老夫人本身有些忐忑,只能想着钱明光到时候千万别整些幺蛾子,乖乖听从她的意见嫁过去,那就万事大吉。
叩响韶院的院门,江婆子拿出家主身边管事嬷嬷的气势,就要带人强闯韶院。
陈阿婆带着薛定死死堵着门,不给他们过去,“你们这是作甚!说了不能进就不能进!”
郑大娘子掩唇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夫人,“一个丫头片子,在你们钱家地位可真是不俗,看门的婆子都这么嚣张跋扈,阻挠主子做事,也不知这家里到底是谁在养着这群不知感恩的奴才,老夫人未免过于仁慈,若是纵容下去,日后你们钱家岂不是这去不得,哪去不得,能不能进这院门都要看一个下人的脸色。”
老夫人被她那句谁养着奴才的话刺激到心坎里。
江婆子立马上前一巴掌扇在了陈阿婆脸上,“你个老妇,老夫人是钱家家主,几次三番阻门,今日还耽误了钱家大事,小心打你板子!”
陈阿婆破罐子破摔,反正就是不能让他们进门,“女郎见不得风,你们这么做是要了她的命!”
郑老夫人不屑道:“你们这些腌臜婆子只会夸大其词,我在洛阳多年,可从来没听过见不得风的怪病,若是怪病更不能藏着掖着,我看你们才想谋害主子的命。”
江婆子冲孙管家使眼色,“孙管家你还愣着作甚,赶紧命人把这腌臜婆子拖下去!”
孙管家站在原地半天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他不能为了老夫人得罪大女郎,又不敢违背老夫人的命令。
这可是两个祖宗。
实在进退两难。
没人动弹,江婆子只得亲自带人上去拉扯陈阿婆,陈阿婆死死扒着门框,愣是不放手,“你们不能这样!这是咱们女郎的院子,带着一群外人来闹女郎的院子传出去岂不是招人耻笑!”
“那也是钱家的地盘!”
老夫人拐杖一横,“给我掌嘴!让她尽说些难听的话!”
两名家丁架起陈阿婆,管事的江婆子捋起袖子又两巴掌下去。
几巴掌下去,脸又红又肿。
“江婆子,差不多也该停手了吧。”
沈忘冬和钱同成赶了过来,她身边的宋婆子上前扒拉开了两名家丁的胳膊。
钱同成愤怒地开口质问,“娘啊,你这是作何?”
沈忘冬走到他们的对立面,挡在陈阿婆身前,不客气地将矛头指向最先挑事的人身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怎还轮到外人当家做主了,我们大房没同意与你们郑家的婚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没答应,何来谈婚论嫁一说,这是强抢民女。”
“娘,明光的事你不该擅自做主,也该问过我和忘冬的意见,她病成这样,你们到底要闹什么!”
钱同成甩袖在踱步几圈,“郑家这门婚事我和忘冬不同意!”
钱沉光凑到老夫人身边又想装作公道的样子,“可是爹娘,祖母已应下婚事,反悔是不是不太好。”
钱同成瞪她气急了怒斥,“这没有你的事!”
沈忘冬笑容寒凉,“你这么不想反悔,不如干脆代替你阿姐嫁过去如何?我瞧你也不像跟咱们大房一条心的,倒是跟祖母比跟我们这些当父母的更为亲近,不妨日后当老夫人膝下照看,正好你们二人是远亲,有血缘关系,倒是更加亲近些。”
钱沉光瞬间松开搀扶老夫人的胳膊,走到沈忘冬身边低声认错,“娘,是女儿说错话了,还请娘亲莫要生我的气,不要赶我走。”
“几次认错,几次不改。”
钱明光地声音传来,祝余扶着她从正屋前的抱厦走出,行至众人跟前,“事到如今,我不知阿妹是真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人前搬弄是非,屡战屡败却又越战越勇,承认错误比谁都快。”
她和沈忘冬并排,掩唇咳嗽几声,“郑老夫人和郑大娘子今日怕是白跑一趟了,若真看上我钱家,府里养女阿妹沉光和二妹盈光,一个名声在外,一个活泼可爱,不比我随时要西去的命强些。”
就这咳嗽的功夫,帕子上已沾了血迹。
郑大娘子全都看在眼里,“区区养女,可配不上咱们郑家门第,依你所说,你家二女郎倒是不错。”
“这破婚事我可不嫁,钱明光你个贱人存心把我往火坑里推!”
钱盈光站在后方怒骂,赵允秀死死将她抱在怀里,挣脱不得只得放声破口大骂,将钱家今日的遮羞布亲手扯了下来,“你自己不愿意嫁,你存了什么心就来害我!她家的儿子谁不知道娶了三个媳妇,三个媳妇全都跑了,要我嫁过去,给一个三婚的男人当媳妇,寡妇都不愿意嫁,我黄花大闺女,你做梦呢!”
钱明光望向老夫人,“祖母说的婚事,想必也是为了钱家好,那不就成祖母眼光有问题。”
她虚虚靠在祝余身上,面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郑大娘子和郑老夫人都没把自己当外人,插手管到钱家的事里头,怎么说也该嫁个女郎过去,不然怎么对得起人家伸这么长的手,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钱明光咬破含在嘴里的血丸子,一口血喷了出来,方向对准了郑大娘子和郑老夫人脚跟前。
吐完血虚弱地上前几步,抓住她们二人的衣袖,眼神凄凄,很快眼底燃烧起希望,“横竖我这情况看上去没几日好活,嫁出去说不定能让对方为我冲喜,万一是肺痨也赚了!”
郑老夫人被她的血吓得气血上涌,两眼发黑,本以为普通小病,她们可不想要个肺痨进家门,“好你个秦书,你胆敢骗我,是你说你家大女郎虽然病弱,可都是小伤小病,今日这分明看上去没几日好活,还说是肺痨,你存什么心思!”
钱明光顺势往郑大娘子怀里倒去,“老夫人,我愿意的!为了能填补钱家的窟窿,只要你聘礼给到位,哪怕今晚让我穿上嫁衣,我都行!”
郑大娘子吓得连连后退,碰到钱明光的肩膀又立马缩回去,“唉呀妈呀,你可别忘我这凑了,晦气!”
郑老夫人从话里捕捉到关键,“秦书你个王八蛋,原来是打着送一个活不长的病秧子来我郑家骗聘礼啊,还好今日跟过来瞧瞧,不然就让你给骗了!”
‘病秧子’虚虚跪下,声泪涕下,“郑老夫人,你可千万别怪祖母,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也想在弥留之际,找个归宿全了我成亲的愿望,妹妹们不愿意,我愿意啊,只要你不嫌我没几日好活了,若是嫁进府好吃好喝名贵药材给我供着,我也能多活些天。”
她又猛咳几声,血直接沾在了郑老夫人衣摆上。
郑老夫人将她一把推到地上,离了好几步,“你愿嫁我家还不愿娶!走走走,真是晦气,可别把病气传到咱们身上,回头一家遭殃,走走走,赶紧走!”
两人携手落荒而逃。
宋婆子将钱明光从地上扶起来,她一步一咳走到江婆子跟前。
一巴掌甩在了对方布满皱纹贼母鼠眼的脸上,打完不忘弓着身子装作费尽力气的样子,“我瞧你也是老眼昏花,帮着外人来欺负家里人了,她们姓郑不姓钱,钱家的话你不听,旁人的话听了你上赶来出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郑家婆子,这么喜欢郑家正好我手里有你的卖身契把你送过去得了。”
江婆子捂着脸难以置信,刚想反驳,更大力气的巴掌又落在了脸上,扇得两眼发昏,耳朵嗡鸣,半晌听不清外头在说什么。
只能看到打她的人比她先摔倒在地上,又被人扶起,缓了半天才缓过力气。
不等她缓过劲儿来,眩晕感消失,钱明光的第三个巴掌再次落了下来。
江婆子脑子发懵,被打得原地转了几圈,一头栽到了地上。
意识弥留之际,只听到钱明光指着她道,“你这帮着外人欺负家里人的混账奴才……咳咳今日就该让你分清……咳咳……”
话没说完就躺在了地上,江婆子意识残留之际,看到对面慌乱一片,自己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忘冬命宋婆子和祝余把晕过去的钱明光抬回屋里,找郎中医治,她立在韶院门前,目光扫过今日汇集在此的钱家人,不管他们是看戏也好还是心里有自己的琢磨,她都不管只要别把主意打到他们大房头上,她就不在乎,最后落在老夫人身上。
“娘亲,江婆子已经晕过去,不找人瞧瞧么。”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孙管家立马叫人把江婆子抬下去。
韶院外的动静散去,沈忘冬一行人走到锦院门口,在钱沉光进门之前,叫停了脚步,“你若真心觉得我大房不好,我不介意同你断了这份母女关系,放你离开钱家,自寻生路,或是为你找个婆家,尽快嫁出去免得你整日在家中惦念。”
钱沉光哭着跪在地上,“娘亲,十年下来我早已把钱家当做亲人,求娘亲不要赶我离开!”
她说完见沈忘冬依旧沉着脸不出声,随即转向一旁的钱同成,“爹,求你劝劝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
钱同成哎了一声,终是于心不忍,“实在不行咱们就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再好好教导沉光。”
沈忘冬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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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婆子离开后,韶院最终只剩下自己人。
钱明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坐起身,祝余拿来伤药为陈阿婆上药,一边帮她擦脸一边心疼地掉眼泪,“这个该死的婆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陈阿婆笑盈盈地伸手擦去祝余的眼泪,“这有啥,我瞧那江婆子挨了女郎三巴掌,下场可比我惨多了,女郎打她卯足了劲儿,已为我出气,你怎还哭了起来。”
“若我们若是再晚回来几个时辰,都不知陈阿婆你怎么样了,该死的老妖婆!”
祝余说完发现钱明光并未出声,抽抽搭搭地看过去。
陈阿婆关心另外一件事,“女郎今日打江婆子,可没收住力气,等景福堂那边反应过来,给女郎招来麻烦?”
钱明光起身坐到阿婆身边,握着她的手,笑道:“不麻烦,总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吃了亏,是她动手再先,若有什么麻烦,老夫人也不能拿我怎样,另外此番外出风险虽大,但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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