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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38
晚上,姜倪孜换了睡袍,又跑到陆启樾房间。
陆启樾刚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找了充电器,蹲床头柜边给姜倪孜手机充电。
她动作这么自然,引得他发笑,眼睛黑而沉,全是纵容,“姜倪孜。”
姜倪孜掀开被子,拿起自己以往睡的那个枕头拍了拍,理所当然躺上去。
陆启樾盯着姜倪孜。
一秒。
两秒。
他上了床。
她已经把衣服脱了,裸的,全身滑溜溜,胸型浑圆,修长双腿交叠着,在深色床单上白得像牛奶,正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他。
陆启樾几乎是沾到姜倪孜就硬,他无奈笑笑,抱住她,拇指拨了拨她锁骨;再低头看,姜倪孜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她不化妆时,脸上一点瑕疵没有,睫毛卷翘,侧脸轮廓特别美。
这是他的蝉鸣。
这是他的夏天。
一种疯狂念头在滋长,他想跟她结婚。现在。
她之后,他不会再爱任何人。他很确定。
姜倪孜忽然睁眼,蹭他两下,“不睡?我骑你了啊。”
陆启樾劲儿足,手臂箍紧,她怎么也动不了。
“抱痛我了。”
“嗯。”
这人总是逆来顺受。姜倪孜心软,开始亲陆启樾,专挑他喉结,他这地方敏感,一亲就喘。
关灯。俩人继续接吻。
半个多小时过去,意犹未尽。
欲望泄闸。
想□□。
好想好想。
陆启樾深呼吸,忍住了。
姜倪孜摸到陆启樾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鼻息交互。
“阿樾。”
“嗯。”
“好喜欢你。”她回答了他之前那个问题。
少女眼里亮晶晶,带情欲。
陆启樾没说话,笑容在黑暗中放大。
姜倪孜知道他在暗爽,让他得瑟。
她的表达欲增强了。好事。
认识陆启樾后,她开始睡好觉,也不用再吃褪黑素,夜夜无梦。
“吱——”
树底有蝉叫了一声,衰衰弱弱的。
角落里,蚊香燃着,一圈圈烧烬。
-
那年的重庆连晴高温,天天四十度,全城热化了。
教育部下发通知,延迟开学半个月。
消息一出,各学校的新生和老生沸腾了,连夜打电话到学校确认。
姜倪孜倒无所谓,开不开学,她都在家做卷子打发时间,每次都嫌难度一般,出题人不够努力。陆启樾看她每天病恹恹的,被热得打不起精神,订了两张去大理的机票,那边每天的最高气温也才二十度。
民航招飞即将在十月初正式启动,范声抓着陆启樾忙注册的事,耳提面命告诉他,十一月就预选初检了,少整幺蛾子,作息要规律,别耍夜。
陆启樾头皮发麻,装听不懂,问他幺蛾子是什么。
范声拿着烧烤铁签,熟练地串玉米粒,作势要扎死他。他又不是没年轻过,知道十七八岁的男孩有女朋友后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陆启樾仅限于想,他用手用嘴,不再动真格,姜倪孜还小,哪怕他们都成年了,他上她也像在犯罪。有过一次就够,他还是那么想。姜倪孜每天使出浑身解数勾他,落他眼里很可爱。
有晚他背着她,拨了一个电话号码。那边直接挂断了。
他想跟霍林惠谈谈,不能让姜倪孜一个人面对。
谢斯泓已经回了北京,跟杜康一碰面,聊起这桩事,都觉不可思议,陆启樾一个连笑都很少的冷面酷哥,对着姜倪孜,说他是纯种舔狗都保守了,那就是野狼,嗷地一声就贴上去了。
至于怎么舔,详细过程只有姜倪孜清楚,她每晚踢着双腿哭诉到抽搐,陆启樾就深深吻她,恶狠狠抽动手指,说她口是心非,骂她小骗子,明明很喜欢,都让他喝饱了。
九月是一道分界线,悬而未决的事都有了结果。
陈维舟闹出的烂摊子,陈踊跃出面摆平了。
世界就这样,有钱的怕有权的,当官的怕当管的。年轻人无惧无畏,仗剑走天涯,真惹了麻烦,才知道家里有人撑腰的好处。
经纪公司原来以为陈维舟就是背景单纯的穷学生,压着欺负,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态度陡转,诚意满满地商谈,表示赔偿金好商量。摸清了陈家的背景,老板亲自上场,给陈维舟制定了新的人设和营销方案,表示这次一定力捧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看轻他,现在重视他。陈维舟觉得没意思透了,有点儿恶心,想也没想,当场拒绝,拿到结果的时候,他反而不要了。他傻过这次,不再撞南墙,也失去了南羌。
南羌这段时间很安静,分手后一次朋友圈也没发,以前发了又删,删了又发,说白了就是想陈维舟来哄。她这次没有,去剪了头发,不再闹腾。
姜倪孜知道这姑娘是下定决心了。听陆启樾说,陈维舟找她复合过好几次,她没答应。女孩比男孩成熟,陪着疯闹到一定时候,在男孩身上看不到希望和未来,再痛也会抽身而去。南羌的父母是大学老师,他们开明,并没有反对她谈恋爱,但不喜欢陈维舟这种不靠谱的,南羌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现在终于撑不下去了。
几天后,南羌告诉姜倪孜,她要去澳洲了,家里一直想她出国,她成绩一般,实在考不上国内的大学,父母也不想逼她,他们替她攒了很多年的教育基金,想她避开国内高度的内卷,希望她快乐。大事大关当前,父母永远是给儿女兜底的那个人。
南羌办好签证,给姜倪孜打电话的时候,只冷静地说:“阿婵。陈维舟这人挺好的,没坏心思,对我好,掏心掏肺的好,他是真喜欢我,我也真喜欢他,但单凭喜欢,我们渡不了河,谁也不能。你说他搞音乐,这种纯靠老天爷赏饭的职业,他自己对未来都没个数,能赚几个钱啊。谁也不能有情饮水饱。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改。你说他喜欢一个东西,也不是错,是不是?可是,他真的很幼稚,很多想法太简单了,一点也没想着他父母,陈叔叔上次都住院了。陈维舟他没有责任心,不考虑别人。我好累,真的好累......”
姜倪孜忽然听见南羌在那头大哭,嚎啕大哭。她明白这种感觉,想逃跑,还爱着,放不下。
陈维舟不再打扰南羌,没有抽烟喝酒,有改邪归正的意思。清醒了。
南羌出发去悉尼的凌晨,陈维舟在朋友圈发了新填的一篇词,叫《枪》。
人,成长,没有部首偏旁/
赤道留过雪花,蝉鸣时就是盛夏/
命运不说话,烧我的妄,拆我的墙/
送你自由,送你一支枪/
旷野尽头有渡舟,回我心里的路,你别忘/
这不是陈维舟第一次给南羌写歌。
南羌在候机厅哭着看完,她大气,竟截图转发了,一如既往让她认识的人支持陈维舟,进安检后,她悄悄回头。她知道陈维舟来送她了。
他渡了她,她要去彼岸了。
-
姜倪孜不擅安慰,找陆启樾要了陈维舟的银行卡号,她卡里还有钱,还能转几万过去。
陆启樾没给,“当我面儿就想给别的男人打钱?”
姜倪孜白他一眼,“这不是你朋友,我会管?”
她话越冷,心越热。
陆启樾知道姜倪孜心肠好,想给陈维舟转账,以前他也经常赞助陈维舟的乐队。
陆启樾:“不用了。”
姜倪孜:“为什么?”
陆启樾:“你钱要是用不出去,可以包养我。”
姜倪孜:“想得美。”
陆启樾不逗她了,说了实话。
砸了吉他的创作者,等于自废了武功,陈维舟身高够,身上有男儿血性,被陈踊跃扔到部队里,在这个秋天当了兵。
南羌出国后,陈维舟收拾好行李,坐绿皮车去了新疆。
山高路远,各有各的人生旅程,他们可能没有再见的那天,又或许再见,身旁都有了人。
男孩都是通过女孩变得成熟,用更好的状态去爱下一个。女孩却会沉溺于上一段感情,走不出去,最终用婚姻来终结青春。
年轻时谈爱容易。容易在一起,容易错过。
-
周章是最顺风顺水那个,早早去了学校报道,成了法学专业的大一新生,朋友圈里晒的是食堂,还没有住人的寝室,深夜图书馆。他准备考研,也准备好了熬夜和掉头发。高山在成为高山之前,会被人当作溪流。
-
陆启樾领着姜倪孜去大理待了几天,俩人关了手机,风花雪月,买东西用现金。
霍林惠按兵不动,姜倪孜受够了被摆布,决定主动出击。
她问过苏羽了,霍大编剧最近在北京长住,一个影视项目刚落地,她每天在家烘焙,专心当阔太。
响了三声,电话接通。
姜倪孜把想好的话,慢慢说出来。
“妈妈,这段时间我在调整我自己的情绪,我听你的话,把情绪戒掉了,要是继续懦弱的话,不配当你的女儿,是不是?一直没解释,我跟陆启樾不是那种关系,你之前是不是深夜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被一个男孩接了。的确是陆启樾接的,那天我去巴厘岛参加爸爸的婚礼,心情很差,手机不知道放哪儿了,第二天才拿回来。是姜渐还是姜朗跟你说我跟陆启樾在一起了?你知道他们最喜欢给我造黄谣了,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他们还说我在图书馆跟男孩发生关系,学校调查清楚后,不是也还我清白了吗。这次的事爸爸都没信,难道你相信了?妈妈,我想清楚了,听你的话,去国外读书。你说哪天走,我就哪天走,我在国内待烦了,真的很烦,想换个环境,也许对我的情绪有帮助,你安排我走吧。”
霍林惠不喜欢姜倪孜叫她“您”,有距离感,女儿态度不那么叛逆,她稍微恻隐,“真的?”
“嗯。”姜倪孜垂眼看手机,锁屏是陆启樾,他穿着灰白色的CK内裤站在浴室镜前刷牙,头发凌乱,高高大大的骨架,劲腰翘臀,背上是她抓的指甲印,肌骨线条流畅,爆棚的荷尔蒙,这是他们事后的那天,她躺床上拍的,截了构图最好的那幕,把照片换成黑白,暗底衬得他轮廓更深邃。她想保护他。她碰上陆启樾就完蛋。她好爱他。谁伤害他都不行。要是谁说他半句不好,那个人就得死。
她知道霍林惠的痛点在哪里。姜家的子孙,霍林惠比她还要憎恶;以及,霍林惠永远会跟姜荆诚攀比,什么都比,包括对她的付出和信任。
抛完话钩,姜倪孜转眼盯着洱海,笃定地说:“妈妈,你真的误会了。娱乐圈那套无事生非,你还不了解吗。我和陆启樾见面就吵架。我真的不喜欢陆启樾。他的未来怎么样,与我无关。”
见面就接吻,拥抱,做尽艳情事。
不止喜欢,是爱。
出什么国,我要留下来高考。
他一定会出现在我的未来。
姜倪孜说完谎,手颤抖,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就是要引出霍林惠说——
霍林惠是老江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姜倪孜的想法,她一清二楚。她轻轻叹气,过了片刻才说:“阿婵,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你俩没关系,什么也没有。妈妈也要告诉你,你要是犯傻,真跟他在一起,我就让他考不上飞行员,你不听我的话,尽管试试。他过不了政审,或者录取途中出点儿什么岔子,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你说现在这个社会,他拿着高中文凭能去干什么。你可别害他。”
有那一句关键的就行。姜倪孜静静听完,挂掉手机,也关了录音。她得留一个证据。她不希望用上。她在乎陆启樾,可,她也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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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航班回重庆,早上在洱海边看日出,姜倪孜扯着面包喂海鸥,“不想开学,最近的假期在中秋节了。”
陆启樾回忆起某些细节,“不喜欢过节?”
“不喜欢。”
“一个都没有?”
“圣诞。我喜欢树,圣诞树。”
陆启樾记下了,“说说,之前怎么要去伦敦?”
又问。他还那么偏执。姜倪孜试图蒙混过关:“不是给你说过吗。”
陆启樾:“七月斩钉截铁说要考海洋大学的是谁啊,九月份就变了。”
姜倪孜扬眉,“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吧。”
陆启樾一下连想到了前因后果,“你妈让你去的?因为我?”
“多大脸,为你?”姜倪孜嘲讽地笑,眼神顿了,“我问过了,一个读研的学姐给我说,留国内,大学四年能出海的次数屈指可数。我要是出去,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是实话。
陆启樾:“去伦敦就行?”
姜倪孜“唔”了一声。
“那你现在选什么专业?还是以前那个?”陆启樾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啧。陆启樾,有点烦了啊。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帅哥都很高冷的。”
陆启樾冷脸不说话。
渔船从晨雾中穿过。
湖泊旁是树。树会变老,但不会旧,每个季节都抽新绿。
姜倪孜逗陆启樾,“哟,真生气了?”
陆启樾把外套拉高,转过头,委屈。
姜倪孜笑了下,吹着风,被时间慢慢地经过,“那你气着吧,唔......”
陆启樾捏着姜倪孜的脸粗鲁咬上去,舌头压实了,拖着她舌根吸,一口一口把她吃掉。
骚男人。
“我会留下来高考,开心了没有?”
她思路很清晰。最初被霍林惠威胁,手足无措,她有点慌;现在找到了对抗的方法,她想留下来陪他。她不喜欢伦敦,不喜欢被安排人生。
送她出国是霍林惠的执念。
她的执念,是陆启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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