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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迟
蒋离看着沈斯翼,他本应冷漠的狭长眼里却是祈求。她沉默了,想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可以吗?”沈斯翼又追问。
“为什么?”蒋离终于开口,她自认并不是多么优秀或者值得被爱,他没有理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走来,这是言情小说里才会有的桥段。
沈斯翼答:“我觉得是天意。”
蒋离没明白,她等着他进一步解释,沈斯翼却卖起了关子,再一次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三天时间。之后不管你有没有改变主意,我都会告诉你。”
蒋离终于点头。
—
其实全天下的文艺市集无非就那么些东西,这座古镇的也不例外。
蒋离写攻略没有头绪,她不想要读她文字的人远离了城市,还是在千里之外也类京城的咖啡店、文创店或者是灯红酒绿劣质酒的酒吧。于是决定放弃参考社媒上其他的攻略,实地感受。
在当地早集卖野果的老乡的推荐下,蒋离打算去周边山上的古庙‘探险’。沈斯翼只是听着她的计划,无条件支持,并又在第二天一早带来一大捧鲜花。
这几日,每天花的品种都不同。在前一天的花朵见颓势之前,新的总是能及时补上。而蒋离也从推拒,变成了坦然接受。
无声息之间,她又动摇了。三天之后到底要怎么办吗?蒋离不知道。
就像她没有料到去古庙只能走泥巴山路,蜿蜒曲折的山路难度超乎想象,看着忽然遇到的又一个陡且遍布枝桠荆棘的土坡,开始犯难。
沈斯翼一个大跨步先上去,然后转身弯腰伸出了手:“拉我。”
蒋离迟疑地抬起手,沈斯翼不管她的犹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温热有力的手掌拽住了纤柔冰凉的手腕,蒋离用力一蹬,也上了土坡。
再往前走了几步,沈斯翼从地上捡到一根笔直树棍,约一米二长、三厘米粗。他擦了擦其中一端,在地上戳了几下,试了试硬度,然后递给了蒋离。
蒋离不明所以。
沈斯翼解释:“撑着它走吧。”
“哦...”蒋离正接过,又听沈斯翼调笑。
“应该比我好用。”
“......”
蒋离羞恼,瞪了他一眼。
-
爬了一个半小时小时左右,终于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看到了半废弃的古庙。蒋离看着牌匾才知道,原来这是个月老庙。
怪不得小贩看着他俩,赞了句“郎才女貌”,然后没有犹豫地推荐这个地方。
本以为是荒无人烟之地,谁料等走进去才发现,月老雕像前的烛台上摆着新鲜的果子,蜡烛也正燃烧了一小截。
大片的云朵忽然遮住太阳,天一下子变阴了。带着草木香气的微凉风吹进来,烛火摇曳。沈斯翼刹那间想起了许多山村志怪故事,和推荐他们来这的小贩的的奇特微笑,不动声色地挡住斜后方的蒋离。
他在国外长大,对于民俗志怪一直抱有强敬畏心。
“小心。“沈斯翼低声提醒。
蒋离瞅了他一眼,反而高声问:“有人吗?”
门外窸窸窣窣一阵,然后走进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生手上还捧着好几个鲜嫩的野果。
“你好!”女生很爽朗。
沈斯翼有些尴尬,不做声。
难得看他出糗,蒋离忍不住想笑。本顾忌对方的自尊心想要憋着,但还是忍不住闷笑出声。
行吧,她高兴就好。沈斯翼无奈,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月老庙遇到的年轻情侣是当地新婚的青年,听家里老人说,深山里的月老庙能保佑婚姻顺遂,所以便来祈福。
“你们也是来求感情的?”女生问。
蒋离:“不是。”
沈斯翼:“是。”
两人异口同声。
女生目光在两人间游弋,偷笑了下,语气轻快地邀请:“我们明天办酒席,能不能要不要参加?”
“会不会太打扰?”蒋离心动,却又犹豫。
“不打扰不打扰,流水席,人越多越好。”女生又从丈夫那拿了两颗野果,塞给蒋离。
-
婚礼吃的是早午饭,蒋离为了参加婚礼,起了个大早。
没想到沈斯翼起得比她还早,大早上就在院门口等着,手里也攥着一捧花,粉红点缀着蓝白,看着应该是草地里摘来的野花,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晨露。
“怎么来这么早?”蒋离问。
沈斯翼遥指路口那边吓到过蒋离的小黄,信口胡诌,意有所指:“见一个老朋友,不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蒋离瞥了他一眼,不搭腔。
办婚席的村不算近,古镇禁摩,沈斯翼前一天晚上已经租好了小电驴。他去得晚,车行只剩下了粉色。
沈斯翼骚包地拍了下摩托后座:“请上马。”
婚礼很热闹,是在村口搭起的棚子里办的流水席,人群来来往往,男女老少皆有,大家未必都互相认识,但都在热情的相互打招呼。怪不得新娘一口打包票不会尴尬。
上了礼、给新人敬了酒、参加完婚礼,也才刚过晌午。
“去哪逛逛?时间还早。”沈斯翼大跨步跨上了粉红色青蛙脸的小电驴。
蒋离想了想:“文艺市集?”就差这,她的古镇拼图就集齐了——这是她古镇攻略的创意,通过遗落的拼图搭建古镇游玩全貌。
沈斯翼点头。
拧动油门,加速,风迎面吹来。蒋离坐在后座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记住这个城市的味道。
她这样想着,发现文艺市集的第一家店铺就是家名为“味道”的香水店。
巨大顶到天花板的柜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香水,老板是个留着长直发、打扮很小清新的女生,她介绍道,这些都是她自己调的,每一瓶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孤品。
每一瓶都取了名字,底下一行注释着香料。有常见的例如茉莉花香调、松柏木质等,也有一些蒋离没听说过的草本。
老板解释,这些有的久取自古镇的山林草木之间,是自己萃取成精油后调制的。
蒋离览过这些十分具有当地特色的香水,目光聚焦在了一瓶摆在角落里的透明香水上,这瓶名为“北方的空气”。
只有这瓶没有注释用了什么香料,蒋离鬼使神差拿起“北方的空气”闻了闻,好奇特的味道,她皱起眉。
沈斯翼见状,拿过香水放在鼻尖,也评价:“挺…特别的。”是难闻的委婉说法。
老板听出了言下之意,不好意思地解释:“这是我随手调的,摆上来凑数。”
蒋离却笑:“我就要这个。”
沈斯翼当场没有表现出任何质疑,等出了店才问:“你买这干嘛?挺难闻的。”
“我知道啊。”蒋离答得漫不经心,“就是难闻才买的,这才是京城空气的味道。”
-
沈斯翼陪着蒋离从集市巷头走到巷尾,又骑着小电驴把她送回了院子。
彼时已是傍晚,冬天明明不是古镇的雨季,但窗外忽然电闪雷鸣,暴雨没有征兆的落下,沈斯翼瞬间被淋湿了大半个身子。
蒋离看着雨幕,又看了眼逐小时报的天气预报,出声挽留:“再过半个小时雨就停了,要不坐坐再走?”
不知为什么,沈斯翼却下意识地想拒绝,不自在道:“要不算了吧。”他拔腿想走,仿佛在逃避着什。
蒋离凝视着他,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今天是三日之期,他怕她立刻要拒绝。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坐坐。暴雨骑车太危险了,我闭嘴。”蒋离比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沈斯翼这才答应留下。
两人在密闭的屋内相对而坐太尴尬,蒋离环顾一圈,提议搬两个小凳子去院子的屋檐下坐着。
轰隆雷声和密集雨点中,蒋离还真就开始认真听雨,一言不发。倒是沈斯翼忍不住了。
“你记不记得我找追公交车那次?当时公交车已经要发动,我忽然找你要微信,你伸出二维码照片。”
蒋离被他带入了回忆,忍不住想笑。认识的最初,真是一场乌龙接又一场。
“当时你迟迟没来加我,我还以为就没后续了。”蒋离坦白。
沈斯翼解释:“因为当时图片拍糊了,扫不出来。”
蒋离收敛了笑:“大概是天意。”她当时其实暗暗纳闷过这件事。
沈斯翼点头附和:“天意。我前几天为了打官司整理相册找证据,发现那是一张live(实况照片)。”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最后一帧能看清,所以我来了。我觉得是天意。”
暴雨倾盆,被淋湿的长袖单衣隐隐约约勾勒出沈斯翼的肌肉轮廓。
蒋离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眉眼之间,一如初见,眉眼深深。只不过现在,她似乎能从倒影中看到自己。
“要不要试试?”她忽然问。
“什么试试?”沈斯翼受惊了般。
蒋离微微勾唇,主动倾身,吻了上去。
-
屋内。
沈斯翼单手脱下了半湿的衣服。本来拥吻着的蒋离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目光停留在了他后腰脊椎的手术瘢痕上,暗红色,很大一片,触目惊心。
“这是...?”蒋离轻抚了上去。
沈斯翼伸手遮住她的颜,轻描淡写:“滑雪骨折做的手术。”
蒋离撤开他的手,骤然有些低落:“我好像也从来没走近过你。”
沈斯翼凑上去吻她的颜,含糊说:“现在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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