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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长老,“猫”长老
安肆停下玩笔的那只手,学着宁初动作也趴下来道:“怎么说?”
宁初道:“因为这虎姓,可念作‘虎’,也可念作‘猫’。”
至于何时念‘虎’,何时念‘猫’,在虎长老这可是大有学问的。
一般情况下,这位长老作为师长时,弟子们自然是叫他虎长老的,当然,外出彰显威名时也是念作‘虎’。
至于其他情况,比如同其他长老带小弟子们外出历练时,遇见了危急情况,他就会称自己是‘猫’长老,还会很没皮没脸、可怜兮兮的对另一位带队长老说:“这么危险的事寝寝,你怎么忍心让修为低下的猫猫长老去独自应对呢?”
犹记得刚来太玄宗那会儿,宁初第一次带弟子们外出历练,也是同这位虎长老一起。那次历练大难没有,小祸不断,开头遇见好几次状况都是宁初解决。后边宁初觉着不对,便在下一次状况出现时让虎长老来看看。谁知这猫猫长老左一个腰疼右一个脚崴,大冬天的就是赖在被窝里不挪半步。最后,宁初大方的请这猫猫长老吃了回“硬”,这家伙办事手脚才变得麻利起来。
安肆听他说完,扶在手臂上憋笑了许久,随即道:“难怪,难怪。”
宁初问他:“难怪什么?”
安肆抬起头来笑看着他,本是要说些什么的,临头却改口道:“难怪子潇仙君同小弟子们处得这样好,这样有责任心的仙君,怕是很难不受欢迎的了。”
宁初没好奇他前面改口的话,顺着这话题接着道:“有责任心不是坏事,我也不是在每个人那都受欢迎的。比如……淮南那位戴为熙戴夫子,便同我有些嫌隙,你日后若是有事寻他,最好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提到我。”
安肆眉眼上扬,语气里藏不住趣意的道:“他这人很差劲吗?居然连你都处不来。”
宁初摇了摇头,否认道:“恰恰相反,这位戴夫子品性十分高洁,颇受当地百姓的尊崇。现如今,昭月国的好几位国师,有半数都是这位夫子的学生。”
“那不应该啊,”安肆歪了歪头,靠在撑着桌面的那只手背道,“这般君子,皎皎明月,不说引为知己,同他交好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宁初回想了下,那位戴夫子的的确确是位十分耐心和善的修者,也曾拦住过好几位误入歧途的学子,在当世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了,道:“有缘无份,强求不来。”
突然,安肆话题一转,又问道:“那他朋友多吗?”
对那位戴夫子来说,如果学生算是朋友的话,那自然是多的。但“朋友”二字,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人又的确是没有。
现下,直说对方一个朋友都没有,就太让那位戴夫子难堪了。宁初想了想,便道:“我同戴夫子认识也不过数载,无缘得见他的几位友人,但他阿姊我是见过几次的,是位很活泼的小姑娘,姑且也算是他的朋友吧。”
谁知,安肆听罢立马揭开了这句话的表意,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想来,除去那位阿姊和几位学生,这人是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宁初轻咳一声,道:“……好了,听课吧。”
课业刚结束,便到了用午饭的时辰。
那位叫绍云的阵修弟子很是热情,看“秦有期”、安肆二人是第一次来这边学课,怕他们不识路,邀请他们一同去公厨用饭。当然,肉包包和猪猪自然是跟着一块儿来了。
公厨建在太玄宗半山腰的位置,刚巧是一处平地,窝在山阴,在这大热天里很是凉爽,也很是方便各峰弟子间来往。
刚到公厨门口,另一条路上就传来了一道热情洋溢、感情真挚的声音:
“包弟!”
四人一猪猪向对面望去,便见着昨日那位长相乖巧的医修小弟子张开双臂,笑呵呵的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其面上容情,犹如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
肉包包见了他,也是立马摆出一副激动难耐的神情,声嘶力竭道:“缸头兄!哎呀,哎呀!三秋不见,真是格外想念啊!”
绍云对二人这派做作的相遇都见怪不怪了,提议道:“既然这么巧碰到了,不如缸头兄这回请我们吃顿好的?”
猪猪听罢,双眼一亮,山脚那家好客来酒家和河边那家迎客去酒馆,在脑海中漂浮不定。
随即,缸头兄点头道:“好说,好说。刚巧来了两位新同修,你们随便点,这回我请客!”他话说的大方,左手却是搭在肉包包肩头揽着人往公厨走,完全没有半点要请他们去山脚下馆子的意思。
肉包包压根就没指望过这人能大方一回,翻了个白眼道:“我可告诉你,这位安小公子是子潇仙君那峰的,日后咱们惹事可少不了他照应。秦有期更是厉害得狠,小小年纪就习了以物化形的法术,你小心点自己首席的位置,请大伙吃点好的吧!”
缸头兄笑眯眯道:“安小公子我昨日见过,有期兄倒是头回里见了,的确要请点好的。这样吧,我去点份咱公厨最好的鱼火锅,你们先找地儿坐着,我去去就来。”
相较于其他菜色,鱼火锅的确算是公厨里独具特色的菜品,很受太玄宗众小弟子的欢迎。因其要价过高,一般小弟子们最多也就一月点一次。
故而,这算是缸头兄难得的一次“大方”了。
话落,安肆却是闻“鱼”变色,宁初侧首笑对他道:“我去拿些下锅的豆腐和蔬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从他们去凼家镇到现在,这十多日可谓是每顿饭食都没离开过鱼,哪怕是再喜欢的食物,少年这会儿也该吃腻了。
安肆看向他,神情恹恹的道:“面条。”
宁初道:“好,你先同绍云他们去寻地方坐着,我拿了东西再去。”
公厨的面条师傅手艺很好,不仅面条做得劲道,酱料配得也十分不错,就是许多不吃面条的小弟子,也会特意过来这边打一些酱料带走。
宁初则在三种酱料间犹豫不决,香辣的不错,但里面的生蒜他实在是吃不惯,甜辣的也挺好,但有姜。
正这么想着,一双筷子便伸了过来轻轻敲了敲宁初的碗边,缸头兄道:“仙君,挑食还没改呐?”
对方话是这么说,酱里的姜和蒜却已被他用法术挑得一干二净了,宁初微笑道:“多谢虎长老了。”
虎长老,也就是缸头兄没有否认,他朝肉包包那边看了一眼,道:“放心不下你家小崽崽?还亲自跟过来看着。”
宁初道:“不是,前几日出去玩,打赌输了,就一同过来上上课。”
缸头兄一脸讶色道:“哦哟,你不是十赌十赢?看来遇到了个有能耐的对手。”
宁初选好了酱料,道:“是的,劳烦您多照顾些了。”
他说话时面色很是认真,语气也颇为慎重。
话落,虎长老却是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是他?你找着人了?!真的假的?”
宁初笑着点点头道:“真的,说来也是赶巧。数月前山下肖阿婆随口提了句那年水灾的事,说以前照顾的小孩丢了,许多年来心底都过意不去,我便留意了一下。”
虎长老一脸诧异的看着宁初,道了一声“恭喜”。后又觉得,只“恭喜”二字未免显得太干瘪了,又道:“这是善缘啊,太好了!这还吃什么公厨啊,走走走,去京城吃满汉全席去,我请客!”
宁初笑了笑,忙拉住他,道:“吃什么满汉全席,缸头兄,再夹点凉菜吧。”
缸头兄这才想起他们现在的身份,随即一挥手,道:“多夹点,这回我真请了,大喜事啊!”
宁初端着酱料和面条,微微拱手道:“有劳了,日后我若是有事没在,也劳你们多照看他些。”
缸头兄自是爽快应下。
另一边,安肆、肉包包、绍云、猪猪四人正在围绕这次的鱼火锅做一个赌局。
相较于其他三位,肉包包的面前多了一个白瓷小碟,那是专门用来挑刺的剩碟,他十分笃定的道:“我缸头兄这次点的必定是份草鱼火锅,分量足,味也鲜,最最主要的是——便宜!”
绍云摆手道:“不至于,缸头兄还没那么抠,一份虫鱼头火锅点得起的,草鱼火锅我们吃不完,多浪费啊。”
猪猪趴在桌边上,扒拉着一个汤碗,悻悻然道:“小鲫鱼火锅就不错,喝汤也香。”
见众人都说完,下完了注,安肆道:“那我就赌鸭嘴鱼火锅了。”
话落,其他三人齐齐同情的望向他。
肉包包提醒道:“安小公子,你不会不知道鸭嘴鱼是公厨里最贵的鱼吧。”
安肆托着下巴笑道:“我知道啊。”
绍云更是疑惑道:“那你赌鸭嘴鱼?”
安肆道:“赌局嘛,自然是选不同的东西下注,我看了菜牌,鱼就只有这四类,那便赌你们挑剩下的那个好了。”
闻言,肉包包立马给安肆比了个大拇指,敬佩道:“有魄力!我欣赏!”
半刻钟后,宁初、缸头兄和端着鱼火锅的伙夫一同来到了他们这桌。
待伙夫将锅放到桌上后,猪猪迫不及待的抱着个大木勺捞谜底。
一块块嫩白的鱼肉,咕嘟咕嘟在汤面上翻着片儿。肉包包看了眼,随即狠狠拍了拍缸头兄的肩,道:“不亏是我的好师兄啊!大方,豪气!”
缸头兄笑呵呵的道:“哪里哪里,当不得包弟,这点小鱼哪里入得了你的眼。”
宁初一看他们这架势,就知道这定是在赌些什么了,问道:“这次是哪位赌王赢了?”
闻言,绍云朝安肆一拱手,做出一个十分侠气的江湖儿女手势,道:“新晋赌王在上,受小弟一拜。”
宁初看向安肆,后者很是骄傲的摆了摆手,做了个低调的手势,端的一副“本赌王已金盆洗手,尔等无需多礼”的架势,看起来煞是好笑。
众人吃够了鱼肉,又开始挑大块的软骨吃。
缸头兄夹着一块扁平的鱼嘴就要放进肉包包碗里,面上十分客气道:“来来来,这头彩定是要给我最好的兄弟!”
肉包包见状,赶忙用筷子挡住,谦虚道:“不不不,缸头兄请的客,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我缸头兄用了,小弟怎么好抢您老的头彩。”
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之举很是诚挚,不知情者当真就以为他们是在相互谦让,以显师兄弟之情谊。
见此,宁初只笑着摇了摇头,夹了一小块软骨回碗里。抬眸间,他见安肆很是新奇的看着那二人,便问道:“你也尝一点么?”
安肆看着缸头兄和肉包包推来推去的那块扁鱼嘴,迟疑了片刻,道:“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宁初没说话,只夹了很小的一块扁平的鱼嘴放进他碗里。
安肆用筷子试探的戳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迟疑片刻后还是丢进了嘴里。
随即,少年眉头一皱,抿了抿唇,道:“有些一言难尽……”
见安肆这副模样,宁初终是没忍住笑意,轻咳了声,将手帕递过去,道:“如何?”
安肆瞪了他一眼,接过手帕掩嘴道:“建议你做点人事,这东西全是刺渣,吐都吐不出来。”
“哈哈哈哈!”肉包包和缸头兄见安肆这番模样,也没再虚与委蛇、惺惺作态,双双捧着肚子嘻嘻哈哈的大笑,连碗里刚烫好的鱼片都没心思吃了,只顾着看别人吃鱼嘴的笑话。
吃过鸭嘴鱼的人都知道这鱼骨软,可食,特别是这扁平的鱼嘴,一看就是块好吃的软骨。
但事实恰恰相反,对吃过鱼骨但没吃过鱼嘴的人来说,这鱼嘴颇具欺骗性,它由许多细小的鱼刺组成,根本算不上是块鱼骨,故而吃进嘴里很难吐出来。
见安肆吐得实在难受,宁初给他倒了杯茶水,笑道:“许多东西都要试过才知道滋味,若是只听他人说道,难免失了许多乐趣。”
安肆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道:“是吗?恐怕不是我失了许多乐趣,而是你失了许多乐趣才对。”
这话也不假,宁初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人生在世,乐趣总是不嫌多的。”
绍云“嘿嘿”两声,补充道:“前提是这乐趣之源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安肆冷冷评价道:“一群幼稚鬼。”
话落,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几人解决完饭食后,就回了各自的峰头。
回去的路上,安肆跟宁初说下午有事要外出一趟,具体是要去哪、做什么,则一律没有道明。
宁初也没过多追问,只道:“可要我予你几道符咒。”
安肆半开玩笑的道:“渡劫期的防护符咒有吗?”
现如今,宁初自身就是渡劫期,若要做一张渡劫期的防护符咒,起码也得耗上大半灵力才行,他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少张?”
安肆迟疑道:“三、四张?”
宁初手腕一转,从储物袋里翻了十张符咒递过去。
好一会儿,见宁初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安肆才道:“三张够了,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你……”
宁初笑道:“会记得给你留饭的,若是回来的时辰太晚,山道两边还刻有阵纹,只需一点灵力便能启用,照亮山道不成问题。”
安肆叹道:“你也太放心我了,就不怕我拿你的东西去做什么坏事?万一别人找上门来,你十张嘴都说不清。”
宁初若有所思道:“是么?总不会真的有人笨到做了坏事,还留下显而易见的把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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