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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化缘普陀山（大修）
安抚好家里的小动物，刘湘急匆匆赶往南海普陀山“化缘”。
降下云头，她只见满眼的苍山翠色，云海佛光。期间最吸引她的，便是那片清风一吹，沙沙作响的紫竹玉林。
“好竹林！”她高高赞了一声，暗道怎么着也得种他两个山头，到时候叫大宝儿可劲儿的造，就吃最嫩的竹笋尖尖。
正想着，竹林中突然冒出个黑黢黢的狗熊头，乍一瞧，偷感十足。
“守山大神？”刘湘憋着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等黑熊擦干净嘴边的笋沫。
守山大神有些尴尬地整了整胸上的白毛，摇身变作个黑脸壮汉，迈着四方步讪讪走出，朝着刘湘躬身行礼。
“阿弥陀佛，菩萨已知湘君来意，特命小神再此恭候。”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一枚乾坤袋，递予刘湘。
刘湘双手接过，问了一声：“这里面装的是……”
守山大神一昂首，淡淡地道：“紫竹种子、杨枝甘露。”
刘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不愧是观世音菩萨，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果然厉害。
她上前几步，想与菩萨当面致谢，却被守山大神婉拒，说什么前不久菩萨闭关参悟佛法，五百年内非大事不出潮音洞。
刘湘面色一黑，心说这可真够巧的。
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今日连吃带拿，总不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原还说与菩萨商量，买几尾肥鱼回去……”她笑着说，“谁不知道这九天十地，只普陀山的鱼养得最好，可惜了，与吾无缘。”
说罢，她拱手行礼，遥祝菩萨悟得大道，而后转身，飘然离去。
守山大神元神出窍，盯着她离开南海范围，方疾步转回潮音洞外，向菩萨禀告。
潮音洞内，白衣观音倏地睁眼，嘴角掀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冷笑。
奉珠龙女好奇地问：“师父，您既施恩于四重天之主，却又为何避而不见？”
观音淡淡宣了声佛号，波澜不惊开口：“吾等乃方外之人，不应插手天庭之事。”
奉珠龙女：“……”
这话说的，好像您之前没插手似的！那感天动地的孝子沉香要是没您老在后面撑腰，哪敢闹出那么大动静。
观音像是听见了她的腹诽，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宝珠，如今三界正值多事之秋，尔等自即时起，不得再踏出珞珈山半步，更不得擅见外客。”
龙女被师尊那道隐含警告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双掌合十，沉声应道：“徒儿谨遵法旨。”
离开潮音洞，龙女心神不宁，脚下打滑，差点摔在石头上。
“欸，小心！”路过的善财童子牛圣婴及时拽住她，轻声问，“师姐，你没事儿吧？”
龙女摆摆手，一抬头，小脸煞白。
善财觑了眼近在咫尺的潮音洞，拉着她往紫竹林外走去。
“刚刚东海又来信了，叫你回去一趟。”善财压低声音，不屑中带着轻蔑道，“怕是又为了那个蠢货。”
“敖春犯的事，逼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龙女声音发颤，平静地崩溃着，“难道我就能逆天改命了吗？我当初就该学西海三哥……”
“现在也不晚。”善财打断她的自怨自艾，“如果你下不去手，我来帮你。”
龙女一愣，对上善财阴鸷且兴奋的红眸，轻轻摇了摇头：“红孩儿，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制造更多麻烦。”
善财嗤了一声，还没等他大开嘲讽，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唬得心跳加速，耳根子通红。
龙女笑笑，抬手摸了摸他发热的耳朵，又在他脑袋上随便胡噜两下，最后顶住他的额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师父已下封山法旨，这三界……怕是真要变天了。”
“变天不好吗？”善财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顾虑什么？如果是东海……”
“与东海无关。”龙女抢先截断他，意味深长地说，“我答应过娘亲，要为敖广养老送终。”
善财吧唧了下嘴，更摸不着头脑了：“那就等敖广死了再说呗，干嘛要处处迁就那群不知所谓的亲戚？你明明替他们办了事，还要被埋怨不上心，这不纯纯吃力不讨好吗？”
龙女默默放开拥着他的臂膀，悄然退后两步，苦笑着说：“身不由已罢了。”
从被送到菩萨身边的那刻起，她就清楚自己作为棋子的命运，而在这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棋局中，她最多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卒，怎么走，往哪里走，都由不得她。
善财挑起眉头，还未开口，又听龙女说：“把你的人都撤了吧，敖春就是个弃子，榨不出你想要的东西。”
此话一出，善财愣住了，蓦地想起上次回家探亲时母亲沉默的眼泪，以及父亲那欲言又止、颓废却欣慰的神情。再联想刘沉香劈山救母前佛门那矜持而兴奋的态度，天庭各位神仙绵里藏针的暗语，还有妖族长老们恨铁不成钢，不甘却又不得不低头的憋屈……
电光石火间，他似乎明白了父母蠢钝抉择背后的深意，喃喃自语：“她们是……用自己的血肉，为我铺路……”
龙女“嘘”了声，竖起手指压住他温凉的嘴唇。
善财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极度的不甘裹着十分的愧疚涌上心头，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能扯着比哭还难看的假笑，久久不语。
龙女按住他的胸口，轻声说：“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既然明白了，就更要好好地活，活出他们希望的样来，才不算辜负。”
善财紧紧覆住她柔软的手背，眼珠红如滴血。
“可别学我。”龙女鸦羽微垂，眼底闪过一抹刻骨恨意，淡淡地说，“子欲养，而亲不待。”
听出她弦外之音的善财后背一僵，死死扣住龙女手腕，颤着声问：“你是说，他们……还活着？”
龙女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虽没说话，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善财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说得对，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有权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终钥匙。
“起风啦。”龙女拉住他的手，往莲花池走去，“咱们去看看灵感大王，听说牠最近要化蛟了……”
***
“说起来，我本来还想再要两条金鱼，尤其是那个叫灵感大王的，好叫你也有个解闷的玩意儿。”刘湘对招财说，“谁想人家压根不接我这茬儿，我寻思咱们也不能硬抢，就在南海岸边网了些别的鱼回来。”
四重天上，刘湘咔咔一顿忙活——先是给熊猫大宝儿种了两个山头的紫竹，然后又在隔壁山头选了一处洼地，为招财建起巨型海湖景观。
招财活了两千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多稀奇古怪的猫窝，登时两眼冒光，倏地变作小猫模样，环绕在刘湘脚边，嗲声嗲气地蹭脑袋。
刘湘弯腰揉了揉她胖了一圈的猫头，含笑说：“你喜欢就好。”
招财喵喵两声，喜得原地打滚。
刘湘放好东海岸边捞的海鲜，抱着招财拔地起飞，到隔壁熊猫山头播撒限量版的杨枝甘露。
招财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睁睁瞧着竹笋破土而出，随风抽节，蹭蹭上涨，到了两米多高时，开始冒出枝叶，随着清风沙沙作响。
山下的熊猫大宝儿仰着大脑袋嗅了嗅，迈着内八字蹲儿蹲儿地往山上跑，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羊叫声……
刘湘瞧见牠被新鲜的嫩笋头扎了圆乎乎的蜜/臀，而后气急败坏地反手一拔，尖锐的牙齿撕开笋衣，就地抱着笋尖咔咔狂炫，不由得露出蜜汁微笑。
“你说这满山都是紫竹，是不是太过单调了，要不再种几棵蟠桃？”刘湘问向怀里的招财，“还是说去趟五庄观，弄些人参果枝来？”
招财皱眉猫脸想了想，最后伸出爪子，霸气一挥：“全都要！”
“好，咱们全都要！”
刘湘看着萌物们开心的小模样，又是干劲儿十足，临出门前，似乎想到什么，招来见缝插针汲取知识的进宝，问他要如何布置属于他的洞府。
进宝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摆手道：“湘君不用麻烦，我还和招财住一块儿。”
招财骤然垮下猫脸，用菜刀眼斜愣他。
刘湘淡笑道：“住一块儿是一回事，有独立山头是另一回事。你是四重天登记在册的官员，不能没有属于自己的洞府。”
进宝一想也是，就说：“全凭湘君做主。”
刘湘无语地瞪他，把怀里的招财塞进他手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又看不见你的想法。”
进宝挠挠招财的下巴，思忖片刻，尬笑道：“我是真没想法……湘君的办公楼就很好，不如统一标准，都建成这样的？”
刘湘想想，觉得有些可惜，便说：“你再好好想想，我去趟西昆仑看看有什么能薅……借鉴的东西。正好你与招财同住，看看还缺什么，等我回来打报告。”
进宝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四重天。
前往蟠桃园的途中，刘湘忽然想到竹林有了，还得给大宝儿弄些玩具——丰荣不够，大熊猫就很容易刻板。
对了，还得找几棵抗造的大树，不管是招财还是大宝儿都需要磨爪子爬高高，但问题又来了，是要建木还是若木呢？
就在她寻思弄什么木头时，一只琉璃色的纸鸢没头没脑地撞到她身上。
刘湘捏起来，好奇地瞅了眼，发现这纸鸢实则是一封求救血书，只是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抒情散文，唯独没讲明白发生了什么。
刘湘犹疑片刻，将纸鸢重新折好，往身后抛去。
熟料那纸鸢扑腾两下，突然着火，在她眼前燃烧殆尽。
与此同时，静默许久的系统疯了似的滴滴作响，提醒她查看任务栏里的最新更新。
刘湘被“嘀嘀”声扰得心烦意乱，从袖中取出手机看了几眼，脸色越发难看。
她在人间那会儿，虽也跟牛马似的干活，死后倒能落得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名声，功德更是满满当当地落一身，让她觉得生活有盼头，母亲能早日归家。
可自从上天庭当牛马后，草料就给那么一点点，饿不死却也吃不饱，两眼一睁就是干不完的活儿，还要跟各大山头的势力勾心斗角，好不容易攒下些功德，一出溜没影儿不说，居然还倒欠着系统的利滚利……
周扒皮都没天道能扒皮！
有那么一瞬，刘湘是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可偏偏，硕大的“胡萝卜”吊在眼前——她不可能不管母亲，所以哪怕明知眼前的是个巨坑，也还得咬着牙往里跳！
“就是吃定我不能反抗呗。”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尝到一丢丢血腥味儿，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湘儿？”忽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杵这儿傻乐什么呢？”
刘湘迅速收敛起眼底的阴鸷，换上一副傻白甜的面具，转头笑道：“没什么，就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儿……二舅，我姐那边的麻烦都处理干净了？”
杨戬沉默了一瞬，叹息道：“是处理得差不多，不过事儿赶事儿，一时半会儿恐怕扫不干净了。”
刘湘“哦”了一声，赶紧询问又出了什么事。
杨戬凝眸静默片刻，故作轻松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重华宫的封印被净世白莲‘不小心’打破了。”
刘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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