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野

　　林皎年驱车到了就近一家医院，忙前忙后地挂了号后陪着蒋柏忍在过道边的长椅上歇了下来。

　　两人依旧沉默寡言，林皎年无聊抓着手机划拉，没一会儿，肩头一重，蒋柏忍将晕沉沉的脑袋放了上来。

　　林皎年暗地里立直了懒散的骨头，任由他靠着。

　　“这是想表达什么？”蒋柏忍眨巴两下眼，看着林皎年手机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绘画图疑惑。
　　“没什么。”林皎年说，“单纯非主流，几团色彩乱糊。”

　　蒋柏忍将视线丢去了女孩儿的侧脸上，她没什么表情，时刻淡漠着一张脸。
　　“困吗？”他关心，“你回去吧，我自己就行。”

　　林皎年没动，也没理会，继续划拉着手机。

　　见状，蒋柏忍嘴角提了起来，“刚刚担心我吗？”
　　“不。”林皎年傲娇。
　　“是吗？”蒋柏忍说，“你行动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爸想约你吃个饭。”林皎年突兀地转动了话题。
　　“干嘛？”蒋柏忍明知故问。
　　“不知道。”
　　蒋柏忍若有所思地哦了声，“我不去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林皎年语气不变。
　　“那我还是去吧。”蒋柏忍喃喃道，“毕竟是老丈人。”
　　...

　　蒋柏忍烧到了三十八度六，自己在一旁念叨会儿就倚在林皎年的肩头睡着了。

　　她从手机里抽出神，刚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打量的眼。
　　一个女孩子，激动的视线正放在蒋柏忍的睡颜上。

　　林皎年愣了愣，待人压着激动消失后抬手去勾蒋柏忍脑后的帽子，占有欲强烈地替他盖住了大半张脸。
　　蒋柏忍呓语了几下，转过脸在林皎年的脖颈间蹭了蹭。

　　她揉了揉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拿远一点儿手机，轻拍着蒋柏忍的后背去眺屏幕上的欢乐。

　　蒋柏忍这一觉绵长，埋在林皎年的怀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她垂睫，打开照相机对准了怀中熟睡的美人儿。

　　蒋柏忍呼吸平稳，长街轻盖在眼下，双颊红彤彤的，额头上贴着一张退烧贴，碎发懒搭在眉间，看着奶乖乖的。

　　做完一切，林皎年将照片发去了微博，配文：小孩儿三岁了，体弱多病【叹气】

　　这条动态出去后评论区直接炸了。

　　【网友A】：新出炉的R神，又帅有奶！嘶啦嘶啦~
　　【网友B】：在外面的R神老子最牛逼，在R嫂面前的R神，嘤嘤嘤～老婆抱抱。
　　【网友C】：好甜蜜！再问问R嫂什么时候出新歌？

　　林皎年看了几条评论，满意地挑起了唇角。
　　...
　　输液输了几小时，林皎年看着输液袋里的水快流空了帮忙叫来了护士，蒋柏忍的脑袋已经从她的肩头移至大腿了，烫着张脸睡了个天荒地老。

　　她垂睫拍了拍蒋柏忍的脸。
　　他长睫翕动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瞥见林皎年时唇角满足地扯了起来。

　　林皎年睨着他几秒，拎起睫望向了护士小姐姐。
　　她帮忙取下针头，动作干净利落。

　　林皎年除了床上躺那几小时可以说是整宿没合过眼，当蒋柏忍立直身时就蹿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朝外走，身后的人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林皎年将车钥匙还回去，“能开吗？”
　　蒋柏忍抬手去接，“可以。”

　　还没碰到，林皎年又将钥匙收了回去。
　　“算了。”她于心不忍地嘀咕一句。

　　“...”

　　再从医院出去天色已灰蒙蒙一片，林皎年领着身后一个病人上了车。
　　启动车子时她向一旁扫了眼，蒋柏忍正抓着手机傻笑。

　　林皎年好奇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心中十分不舒服。
　　“和小鱼儿聊天呢？”她似随意地打趣了一嘴。

　　闻言，蒋柏忍斜眼观察了一下林皎年的表情，她没表情。
　　“是。”他将手机翻转过去凑去林皎年的眼前，“小鱼儿。”

　　林皎年还真瞄了一眼，是她发的那条微博。

　　“偷拍我？”蒋柏忍收回手机吊儿郎当地打趣，“你暗恋老子啊？”

　　林皎年压根不想搭理他，踩上油门驶出了停车场。
　　“你等会要回公司是吧？”她问。

　　“不回。”蒋柏忍抬手扫一眼表，“没那么敬业，生命是本钱。”

　　林皎年目视前方，开车时神经是提起紧绷的，速度平缓着上了马路。

　　“辛苦了。”蒋柏忍注视着女孩儿被明亮照顾的侧脸突然温柔道。

　　林皎年扭头朝后视镜扫一眼，很是认真地当着司机，嘴上却故意地说，“应该的，毕竟你是金主。”

　　话题霎时间就终结了。

　　*

　　回到家，林皎年将车钥匙丢给蒋柏忍就拱进了暖和的被窝。
　　不一会儿，床上又裹进来一个人。

　　林皎年掀开眼，一进入视线的是一张有神的面孔，两只眼睛睁得比二筒还大，正炯炯地盯着她。

　　林皎年心中一跳，恼火地背过了身。
　　她蜷成一团，半分钟后，肚子上圈来一只大手，然后她以这样一种姿势滑去来后边儿，直至整个人彻底贴近那片胸膛才结束。

　　“你睡了大半天了还困吗？”林皎年闷声闷气地问。
　　蒋柏忍哑嗓嗯了声，拿下巴蹭了蹭女孩儿的头顶，莫名多出几分撒娇的意味，“困。”

　　林皎年没想再搭理他，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下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林皎年是被饿醒的。

　　从前没看出来，蒋柏忍是真的能睡，依旧在睡梦中。

　　林皎年轻悄悄地下了床。
　　她出门买了些菜将空荡荡的冰箱添满，挽起衣袖开始解决自己的温饱。

　　没一会儿，蒋柏忍顶着满脑袋热气走了下来。

　　林皎年简单炒了点儿蛋炒饭，见着这个睡眼惺忪的人时又加了两份的量进去。
　　蒋柏忍就像个找妈妈的蝌蚪，径直奔向林皎年，背后环住女孩儿的肚子，将烫热的脸埋去了她的颈窝间，安分地跟着林皎年的步伐走走停停。

　　“饿吗？”林皎年低头忙碌着，拉开橱柜门勾下两个碗。
　　“饿，好香。”蒋柏忍声音沙哑。

　　林皎年将锅里一大半炒饭都赶去了给蒋柏忍的那碗里，自己则按着量来了个半碗。
　　将碗分好递过去时蒋柏忍愣了愣，半天未接。

　　林皎年转头看他，又示意了一下。

　　“皎皎，你就算再喜欢我，也不能饿着自己了。”蒋柏忍注视着林皎年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
　　“我就吃这么点儿。”林皎年不耐烦道，“你到底要不要？”
　　蒋柏忍接下，“不够我喂给你。”

　　林皎年端上东西坐去了客厅的地毯上，背靠沙发边沿，拿起电视机遥控板开始摆弄。

　　蒋柏忍跟了上来，他坐去沙发上垂下眼扫了林皎年一下，她逮着勺子舀了一口饭送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抓着遥控板放了部综艺。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综艺节目制造出来的欢笑声。

　　蒋柏忍看着，心情随着林皎年甩动的腮帮子摇晃起来，他勾了勾唇，闭着的双腿心痒地张开，贴了贴林皎年的手臂。

　　她动作微顿，转头望了过去。

　　蒋柏忍目视前方极其认真地吃着饭，感觉到打量领上装着懵逼的双眸睨了过来。
　　装得挺像。

　　林皎年扭回脑袋，她将碗放去桌子上，腮帮子甩动着，慢条斯理地进着食。
　　不一会儿，手臂上又是一股力气，直接带着她这整个人朝一旁猛晃了一下。

　　林皎年眉头揪了起来，转头瞪了过去。

　　蒋柏忍撞上视线，腿又试探性地撞了几下，看上去贱嗖嗖的。
　　林皎年刚要站起身来，蒋柏忍腿一个用力，她又跌坐了回去。

　　林皎年瞪去，蒋柏忍幼稚地笑了起来。
　　她愣了愣，哽下嘴里的残食狠狠地揪了下蒋柏忍的小腿肉。

　　报复回去，林皎年才端上碗继续进食。

　　“那个视频。”林皎年微顿，详细，“酒吧的视频。”

　　闻言，蒋柏忍笑声一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真心话大冒险。”林皎年别扭地解释，“对视一分钟，没亲，视频角度问题。”

　　蒋柏忍有些意外，心情在一瞬间好了回去，佯装平静地盯着她。

　　林皎年收回眼，三两口抛完饭上了楼。
　　她进卧室洗了个将近一小时的澡，刚出门，正撞上了杵外边儿的蒋柏忍。

　　见状，林皎年连忙偏过身，“要洗...？”
　　“不。”蒋柏忍摁住女孩儿的肩将她推进了浴室。

　　林皎年朝旁边一扫，蒋柏忍的一只手上抓着吹风机。

　　插上插头，两人面对着镜子，蒋柏忍顺其自然地替她吹起了湿发。

　　林皎年吞了吞口水，双颊被雾气渲染得红彤彤的，在不经意间又染上一层绯红。
　　她垂下睫，长睫上还挂着水珠，浓密又乌黑。

　　蒋柏忍吸了口气，鼻腔间萦绕着女孩儿身上的香味，他扫一眼镜子里的人，林皎年垂眼盯着洗漱台发呆。

　　耳边嘈杂了几分钟，蒋柏忍将发尾的湿润烘干后才收起吹风机。

　　关上吹风机，林皎年缓缓拎起了睫。
　　“谢谢。”客气一句，她抬脚欲走。

　　蒋柏忍没说话，两只手摁去洗漱台边，堵住了林皎年的去路，变相地将她圈在了怀里。
　　“那你爱我吗？”蒋柏忍敛起睫，突然问。

　　又来了。
　　林皎年心情有些乱，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和我解释？”蒋柏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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