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种一棵大树

　　三十八、元明华
　　“你爱明玉，长辈们都知道，可你拿大家的钱只爱你妹妹，正常人都有意见，你明白吧？！”卜琅的声音没有起伏，偏偏在座的没有人敢接茬，也没有人敢说话，明玉吓得吸鼻子，被董天方按住。
　　“我……我明白。”董天方迟疑道：“可是……”他不放心啊！父母走后，明玉就是他的命，是他的唯一，是他最重要的人。
　　“别人公司的不放心，那……”卜琅看向沈靓，他这是要管到底的意思了。
　　“？”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沈靓直摇头，坚决不要！他只签音乐人，他签来的都是给他做音乐的，跟他一起做音乐的，忽然签这么个女孩儿进来，和音都多余！
　　卜琅又看向卜琳。
　　卜琳打了个嗝，她也撑了，她也摆手，眼神示意自己不能做主。花花工作室是花齐的，她现在只是合同在那儿挂着而已，等殷璜成年，她肯定跟殷璜签，而不是跟花花签约。那边的事她管不了，但如果殷璜要人的话，花齐不会反对。
　　“别看我啊！嗝，”殷璜看了看明玉，又看看董天方，不掩嫌弃，这兄妹俩，她都嫌！
　　“最烦关系户了，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嗝！”

　　“天汇有能负责，能扶持的人吗？”卜琅问董天方。
　　“元明华——”
　　“她不行。”殷璜打断。
　　卜琳和殷璜异口同声。她有些诧异殷璜的坚决，没想到她也发现了。
　　“明姐怎么了？”明玉不满道：“明姐有什么不行的？！你就是因为身边有更好的，才看谁都不行吧！”
　　“她不行的地方多了！”殷璜语气刚硬果断，训斥道：“拿什么玩意儿跟卜琳比呢！”
　　“……”短短时间内，明玉再次受惊，张着嘴不敢出声，委委屈屈的躲董天方怀里去了。
　　“你们是朋友？”殷璜问对面三个男人。
　　“邻居哥哥，邻居弟弟。”沈靓先指卜琅，又指董天方，两个都是他的邻居。他道：“发小情谊，我跟琅哥要好些，因为琅哥不锤我。”最后这句引来一连串白眼。
　　“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说。”卜琅补充道，言外之意，真假对错他会判断，结果也无需她承担。
　　“你怎么发现的？”卜琳问殷璜。
　　“你呢？”
　　“她对我的态度，太微妙了。”卜琳说着看向其他三人，道：“我没有证据，只有直觉，这是女人的危险意识。”她完全是本能的感觉那个人不真。
　　“我也没有证据。”殷璜想了想怎么表达，好一会儿才道：“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我不是我，会被她怎样。”
　　“？”
　　“以前那些黑料之类的，已经破案，就是参赛选手拍的，”殷璜忽然旧事重提，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她已经不介意也原谅了，没想到她一直记着，甚至，她在偷偷地查，偷偷思考。
　　“那是谁放出去的？又有什么目的呢？到底是要我红还是要毁掉我呢？一个正常人，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是有原因，有逻辑的吧？无论那个原因多么匪夷所思，那个逻辑多么难以理解。”
　　“可她用黑料把我捧成最红的那个，又放任我不管，由着别人拽我去酒局。”殷璜嘲道：“我一直没看明白她这是什么操作。”
　　“后来知道她要保明玉，那就可以理解了，可还是不合逻辑。”殷璜道：“我是可以共存的，玉兰芳菲是个组合，至少需要四个人，我并不多余。尤其是她已经花了心思手段捧我了，那为什么我是弃子？我不够漂亮还是我比别人差？显然都不是。但其实如果《周六有大咖》那次，不是楠哥帮忙，我已经被淘汰了。如果那样的话，她会送我去哪呢？毕竟，我无家可归。”
　　她只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势力背景。
　　“……你辛苦了。”卜琳握着殷璜的手，道：“这么来看，我觉得很恐怖。”
　　捧红一个人，又放黑料毁的话，在他们这个行当只有一个原因：拿捏。元明华这么做，是要殷璜乖乖听话，只能依赖她而活，做她的扯线木偶。
　　男人们却不以为然，这种不安他们不懂得，即便他们知道这是女人们身处的环境，却不能理解，更不能够感同身受。
　　“王艺兰那天的反应也不正常，她就像是破罐子破摔，更像是反正已经有下家了，所以她根本无所畏惧了。”殷璜道：“可她……我试着找过她，杳无此人。”
　　“……你，你想太多了吧！”明玉还是不肯相信，元明华对她很好，特别好，像个可以依赖信赖的姐姐，元明华对她，不比卜琳对殷璜差，是和哥哥完全不同的和蔼可亲的女性长辈。
　　“进入决赛后，我在我的单人单间里，”殷璜凉凉的看她一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继续道：“翻出至少四个针孔摄像头。”
　　“！！！”
　　“那个时候当然不能说，我自己拆了。”殷璜耸肩，示意所以也没有证据了，但她还在。她道：“谁放的，为什么放，拍过什么，会怎么用……这些事情不能想，细思极恐。”
　　“没有证据，就查不了。”卜琅一语道破，这件事，她讨不到公道了。
　　“我也没打算追究这。”殷璜无所谓道，她研读刑法就是为了摸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动手的时候自己已经知道，销毁证据的结果，可她依旧那么做了，自然是想明白后果后，给出的选择。若非如此，现在什么情景确实无法想象。她道：“但我不信任元明华，和她相关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会接手。脏。”
　　她一句话堵住了卜琅的游说打算，可董天方的担忧……卜琅点着桌面想，看来，得先解决元明华，这件事才能继续谈下去了。

　　“你呢？”沈靓打破沉默，问董天方：“总不会是专门给我过生日来的！”他说得笃定，因为这些年来，他从未有哪一次是为了给他过生日才坚持不懈的来给他过生日。
　　至少，以前他可没带明玉来。
　　“……”董天方抬眼看对面的卜琅，见他没打算说话，他道：“想你给明玉做一首歌，如果可以的话，用在她的电影里，插曲主题曲推广曲都行，要是都做就更——”
　　“咚咚啊！”
　　“喂！”董天方有些恼羞，他怎么就这样把他的绰号暴露了？这还有个外人呢！
　　“咳！”沈靓不以为然，殷璜才不会管他叫什么呢！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他道：“你脸怎么还这么大啊？是琅哥太久没锤你让你忘乎所以，所以又回到小时候了吗？我都说了不跟你合作，你还来？还搞这一出？”
　　他就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闯进他的镜头和直播间，他们就是来蹭他的！
　　“……”被戳穿，就像当众扯掉遮羞布，董天方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不跟你合作，因为你眼光不行！”沈靓直言不讳。他为音乐而生，他的音乐就是他的孩子，他不能对不起它们。董天方显然从来就不是个好甲方，他不配做他孩子的爸爸。
　　“可明玉是好孩子！”
　　“那又怎样？我嫌的是你眼光不行，”沈靓更直白了，道：“这和明玉有什么关系呢？”
　　“……”
　　“跟你合作赔钱我还跟你合作，我疯了吗？”沈靓揉着眉心，叹了一会儿，不仅赔钱，还伤人。他早就后悔当初答应那个《四季春》了，要不是殷璜给他支一招，他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会塌在那首歌上。所以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跟他合作了。
　　“你居然让他给你赚钱？”沈靓一言难尽的看卜琅，道：“那还不如找我呢！”
　　“……”卜琅掀开眼皮凉凉的瞥他一眼。
　　沈靓闭嘴。好吧，他的歌，每一首他都唱红了，还真……给他赚了不少。
　　“哥你就是要个人接手天汇吗？”卜琳听出了些什么，问卜琅：“以照顾明玉为主，赚钱为辅，关键是不让董大哥继续分神。”
　　卜琅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你接。”殷璜什么都没问，直接朝卜琳道：“还有些时间，我来查元明华，你准备接手的事。先说好，不管你手下多少人，咱俩不能变。经纪人也好，助理也罢，你得再招人，你不能再跟他们好。”总而言之，卜琳必须是她的，绝对不放手，也不给任何人分享。
　　“怎么酸溜溜的？！”卜琳先还点头，听着听着，笑了，这孩子气的话！
　　不过她很喜欢。
　　“我的！”殷璜不以为然，霸道道。她的一切，无论是她的女人，她的男人，还是她的马，都不给别人。
　　“你没空查。”卜琅打断二人说笑，作为新晋顶流，殷璜有多忙他们有目共睹，她能有这几天的空闲完全是法国给的，若非被无端扣押，她早回国了。回国后的她，只会比前段时间更忙。
　　“给你一个月，查清楚那个元明华。”卜琅对董天方道：“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
　　“办得好，一定办好！”董天方拍着胸膛保证。
　　“给你个线索。”殷璜道：“你可以从参加选秀的女孩儿们查起。”
　　“为什么？”明玉万分不解，习惯性反驳道：“你为什么总说起那些人！”她就是看不惯她，无论她说什么她都要先反驳一下。
　　“因为她们盘正条顺！”沈靓眼看着殷璜变脸，立刻道：“你个大小姐，谁敢对你怎样？可跟你一起选秀的人，有些已经找不到了！没点儿危机意识，你没脑子也没心肝吗？”
　　“你……哥！”
　　有哥可真好呀！殷璜翻了个白眼。
　　“你刚刚说什么？”殷璜才不管明玉又玻璃心被骂哭找哥哥哭唧唧，她问沈靓：“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啊！”沈靓也是一愣，他能知道什么？可那些不是……一些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人正面提起，因为没有人能管，也禁止不了的事么？难道她脸色难看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忙道：“只是娱乐圈……不就是这么个地方，你是一步登天，不一定知道，但总有人一辈子都……”
　　殷璜的事业确实一帆风顺，成团出道，发歌C位，SOLO登顶，演个龙套都能成为爆门，跻身一线，出国一趟不仅进入时尚界的宠儿，还被各个设计大师念念不忘。这一路走来，虽然阻碍不少，可一想到从出道到如今的国际知名，国内超一线明星，只用了她半年时间而已，可不就是“一步登天”，“一鸣惊人”。
　　“可嫩模什么的，那些不就这么来的，当然，也还有更过分的，潜规则什么的……”沈靓说得含糊不明，不过，该懂的人都听懂了。
　　“不，殷璜，我可没有，我从来不跟那些人玩——”
　　“给小铁打个电话。”殷璜忽然跟卜琳说。
　　“现在？”
　　“现在。”殷璜道：“叫他找他的朋友，去找王艺兰或者相关的其他人。最好全都找一遍。”
　　“！”卜琳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什么，张峰铁可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他那帮朋友个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个个都又脏又会的，有些事情，还真得他们出面才有渠道，例如……那种事。
　　全都找一遍……想到殷璜说的那些摄像头，卜琳血压猛升，她可不是年幼无知的殷璜，也不是被保护起来的小公主，招呼都来不及打，卜琳拿着手机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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