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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一夜好眠,早上起床后,洛茯苓洗漱完毕精心打扮了一番,取了更精致的白绫换上,从衣橱里挑出了一套紫色锦裙,斜插一支赤金镶宝石的流苏簪子。
许远宁穿戴完毕,走进房间就瞧见洛茯苓在梳妆台前坐着,洛茯苓立马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冲着许远宁灿烂地一笑。
许远宁被洛茯苓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睛,呆愣了片刻,洛茯苓没看到他的样子,摸索着起身走到门前:“我自己去,不要你们陪同。”
“若不愿我跟着,要魏川陪着也行,你现在眼睛不好,磕了碰了怎么办?”许远宁上前拦住了洛茯苓,皱着眉头道。
洛茯苓想了想点点头,被他扶着去找魏川。
找到魏川的时候他正提着药站在许府街外的桥上,洛茯苓隔着白绫看不真切,只觉得他身边站了一个人,刚想开口喊他就听许远宁轻声道:“他在和成落玉说话,我们等一等。”
洛茯苓应下。
魏川一转头,就看见站在门前的洛茯苓,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居然没有再理会成落玉,丢下她径直向着洛茯苓和许远宁的方向走来。
“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魏川问洛茯苓。
“大哥这么早去哪了,我去你房间找你你不在。”
“我去给你抓了药,对眼睛好的。”魏川把药往许远宁手里一塞伸手去扶人。
洛茯苓看不见,只自己摸索着跨过门槛。还未下台阶就听后面有人道:“残花败柳之身也配走正门,这叫别人瞧见了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将军府呢。”
许远宁牙一咬就要发难,洛茯苓扯嘴角一笑,转身道:“许夫人,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据我所知你还未得诰命吧,你身上并无品阶,而我是都水监司丞,你家的正门我走不得?”
许夫人被洛茯苓堵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指着洛茯苓的鼻子骂道:“你。。。你能得意几日,你那些脏事现在整个邺城谁不知道,你司丞的位置能坐几天!”
“你父亲好歹是赵国悍将,肱股之臣,怎就教养得你如此刁钻刻薄。”洛茯苓心头一痛,皱眉骂道。
许夫人一瞪眼:“我刁钻刻薄,分明是你到了我家要鸠占鹊巢,霸占我的丈夫勾引我的男人。你哪里来的脸面说我教养不好。”
许远宁听到许夫人的辱骂,怒气攻心,扬起拳头就要打过去。洛茯苓拉着许远宁,对着许夫人冷冷地道:“谁占了谁的丈夫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也是被父指婚的可怜人,我不同你一般见识,但你再对我出言不逊,我一定叫你好看。”
“好啊,我倒要看看谁叫谁好看,我袁家可不怕你。”许夫人冷笑着,看着洛茯苓和许远宁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嫉妒。
洛茯苓懒得和她计较,拉着魏川的手道:“大哥,咱们走吧。”
许远宁看着洛茯苓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水。
许夫人还想说什么只见成落玉迈着大家闺秀的步子走了过来:“夫人怎么能在这争吵呢。这是将军府门口呢,传到外面去了多丢人啊。”
许夫人看到成落玉,扯着嘴角笑笑:“成姑娘说的是,不知成姑娘到访有何贵干。”
成落玉笑笑仰头看着许远宁:“唉,想你们金童玉女,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到了却是这个结果,着实可惜呢。”
“你不用阴阳怪气挑拨离间,我们的事与你无关。”许远宁看也不看成落玉,冷着脸转身往院子里去。
成落玉看着许远宁离开的背影,嘴角缓缓地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又收敛起来,变得温婉大度,端庄典雅拉起许夫人的手道:“若许将军铁了心要让那洛茯苓进门,你便是拦也拦不住的,不妨大大方方的,也在将军心里留一个贤德的好印象,像这般争风吃醋声嘶力竭不仅气着了自己,将军心中也厌烦不是。”
许夫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手一把从成落玉手中抽出来:“我堂堂疾风将军嫡女,凭什么心平气和地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成姑娘你也是没被刀子扎着不知道疼,你以后嫁了人丈夫要纳妾的时候把这话讲给自己听吧。”说着转身往府内走去。
成落玉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扯着嘴角笑笑:“唉,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成落玉望着许远宁的背影叹息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阴霾,抬脚走进自己的马车里。
马车颠簸,魏川在车上垫了很多软垫,洛茯苓微微靠着内壁问:“大哥,成落玉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你别多心。”魏川摸摸耳垂道。
“我知道她心悦于你,你到底怎么想的。”洛茯苓支起身子,努力摆出无所谓的表情:“你们,是不是两情相悦。”
“。。。。你胡说什么呢!”魏川一脸尴尬:“这话可不要乱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魏川一顿,脸颊瞬间红透。
洛茯苓感觉到魏川的羞涩,掩嘴笑道:“是雨茗姑娘?”
“。。。嗯!”魏川低着头,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洛茯苓大大松了口气:“那成落玉。。。大哥,成落玉想要的你给不了,她就是现在看着你新奇,她要皇后宝座,要天下最大的权势这些你给不了的。所以,既然不喜欢她,往后不要再与她有什么交集,我的经验之谈,与她扯上关系没什么好下场。”洛茯苓一脸严肃的叮嘱魏川。
“她一直缠着我,我不喜欢她的。她今天来问我能不能带她走,你说我能带她到哪里去。”魏川苦恼地说道:“且不说她是诚王的人,就算不是,我要怎么跟雨茗交代嘛。况且,我自己有法子自保,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主张,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魏川正襟危坐,似又想起什么:“你今日要去哪里?”
“彦国公府。”洛茯苓道。
“要去做什么?”
“找楚桓英。”
魏川一愣,仔细打量着洛茯苓,洛茯苓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他猜不到洛茯苓心中所想,只觉得她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就好,自己也不用问什么原因。
到了彦国公府门前,魏川下了车,等魏川跳下车后洛茯苓才扶着车门出去。
“你小心些。”魏川伸手扶住她的手。
见是洛茯苓没人敢拦,应该是楚桓英的吩咐。一路被一个老管家领到楚桓英的卧房。
老管家站定,像是屋内有恶鬼一般:“洛大人,大将军已经在屋子里待了好几日了,谁来都不见,连县主来了都不愿意见,前些天发狂似地屠了宗□□十几人满身是血地回来,到现在除了喝酒什么都不愿意做,大人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的好。”
洛茯苓俯身行礼谢过老管家,不顾魏川的阻拦自己摸着门进了屋。
一个酒坛子砸过来碎在洛茯苓脚下。洛茯苓弯腰捡起酒坛子,看见躺在地子上的楚桓英,一双眼睛空洞无光,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身形消瘦。
他怒道:“你们是不是聋了,我说了别进来!”
洛茯苓看不见他,只摸着门听着他的声音一点点挪到他身前。
“没听见我说话吗。。。”楚桓英睁大眼睛怒吼,看到是洛茯苓忽然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洛茯苓蹲下身子,将他手中的酒坛子拿下来轻轻放到地上,开口轻声道:“我看不见,你把酒坛收好,我没有再多的血可以流了。”
楚桓英伸出手想要触摸她,但想到了什么似地又猛然收回了手。洛茯苓感觉到了,她笑笑席地而坐。
楚桓英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想要跟洛茯苓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堵得慌,气急败坏又找不到发泄点。
“你,怎么会来?”楚桓英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来感谢你,谢你给我报仇。”洛茯苓淡淡道。
楚桓英听了她的话,一下子沉默下来。
洛茯苓也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坐着。楚桓英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烦躁。
洛茯苓伸手出来,好像要摸摸他的脸,楚桓英不受控制地想起洛茯苓在牢里扭曲的姿态,想到她被人玷污的身体,他躲开了,像是躲什么脏东西一般躲开了。
洛茯苓手僵在半空,她知道楚桓英对她避如蛇蝎,但她不在意,依旧微笑着把手收回来。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来的路上很忐忑,很不安,现在知道你的答案了也就安心了。”洛茯苓轻叹口气:“我理解你的,换做其他人都会嫌弃,我不怪你。”
“茯苓。。。。”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以前我便是卑贱寒门出身配你不起,现在更是不敢再有什么念想。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大将军,你还要娶我吗?”
洛茯苓的声音温柔如水,仿佛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心也慢慢变得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我,我。。。。”楚桓英支吾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他看着坐在身边的洛茯苓,忽然抱着自己头拼命敲,洛茯苓伸手去拦,又被他慌乱地避开。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洛茯苓慢慢站起身来道:“没关系,我依旧很感激你,我真心地希望大将军能过得好。”洛茯苓朝楚桓英深施一礼:“这便告辞了。”
洛茯苓走出了屋子,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坚毅。
楚桓英听到外面没有声响了才睁开眼睛,看着手边的一坛酒,想了想抓起酒坛子灌了好几口,他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烧,烧得他浑身难受。他将酒坛子砸在地上,仰面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洛茯苓的身影,挥之不去。
月中诚王与成落玉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请柬特地送到了洛茯苓的手里,洛茯苓觉得可笑,直接撕了。平安和璎珞月末到了邺城,平安瘦了一大圈,看起来谷子的死也给了他很大的冲击。璎珞看起来也憔悴了许多,她见了洛茯苓之后便去了舒家的堂口。身边没了旁人平安才抱着洛茯苓痛哭流涕起来。
洛茯苓心疼地拍着平安的背安抚着,一边轻声安慰道:“你今日闲了去给谷子烧柱香,他见了你一定欢喜。”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平安哽咽道:“阿姐你呢,你没事吧。你的眼睛为什么又这样了!”
“阿姐没事,再过两日便可撤掉白绫。”洛茯苓给平安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道:“你不用担心阿姐。舒妍可好,莫原大哥可好?”
平安点点头:“嗯嗯,他们都好,知道你出事了都很着急,他们手头还有事,就先让我和璎珞姐回来。”
洛茯苓心中有些愧疚,自己冲动之举引出事端,害大家着急。
她轻轻拍着平安的背,温柔地哄着。
平安哭完之后情绪稳定了一些,他擦擦眼泪道:“阿姐,我刚回家,看那皮匠耀武扬威,咱家怎么就被他占了?”
“且看他风光,等我眼睛好些了就去把房子抢回来。”洛茯苓握拳咬牙道。
平安点点头还要往她身上扑被魏川一把提起来:“你阿姐身体不好你看不出来呀,还闹她。再闹把你赶出去。”
平安委屈地扁扁嘴,眼中的泪珠儿打转,看着大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洛茯苓心里一阵阵发酸。见到平安就想起谷子,现在却再也见不到谷子像平安这样对自己撒娇了。
平安被魏川拎走,洛茯苓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阵怅然。
许夫人再没有来院子里闹,但是洛茯苓仍旧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于是摘掉白绫那日便去演武场找到了张祎修。
陈召魏川自然也知道了泄愤的时机到了,一群人被洛茯苓带着浩浩荡荡到了洛家。
魏川把门关上,对着张祎修使了个眼色。张祎修了然,抬手一挥叫人讲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洛茯苓轻轻走到石桌前坐下,安静地看着屋子。
张祎修亲自进屋把两个人拎了出来。洛春儿吓得不敢动,老实地被拽到洛茯苓面前。皮匠还在挣扎,一边叫唤一边咒骂,看到石桌旁的洛茯苓便将头扬起不屑地笑:“我道是哪个,不过是个残花败柳,那邺城都传遍了,你勾引我不成便勾引狱卒。你这样的□□还敢来我家撒野。”皮匠嘴里尽是污言秽语,洛春儿不住地拉他的衣袖要他别说了。
张祎修一巴掌甩在皮匠脸上,皮匠愣了愣,瞪着他又骂:“你个小白脸不也是这个□□的姘头么,敢跟老子动手,老子要去报官叫你们都去吃牢饭去。”
张祎修沉着脸又一巴掌,那皮匠是嘴硬的,还在嘟囔着骂人。
洛茯苓冷冷地看着洛春儿:“谷子死了你知道吗?”
洛春儿惊愕地抬头看她,杏眼瞪得极大:“怎么。。怎么会。。”
“你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唯一的家人了,阿姊!”洛茯苓看着她开始抽泣,觉得特别可笑:“我把你当家人,舍不得你吃苦受累所以接你到邺城,你们要做生意我便给出钱选商铺,你要房子我便将院子给你。爹娘弟弟都死了,我想着你是我亲姐姐要真心真意对待你,可是,从头到尾你有没有拿我当过家人?”
洛春儿开始颤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我有的,茯苓,你信我,我劝过他,我也求过他,我求他不要去污蔑你,可是,可是他说只有你死了这院子才能真正归他,我不想的,不想你出事的。”
“你愿意帮着他作恶都不愿帮帮你亲妹妹,若我当真罪大恶极,你出面大义灭亲谁能说一句不是,但是我是清白的,你知道,你还是跟着他去了公堂,还是帮着外人污蔑我。你宁愿相信这个恶心的男人也不愿相信我有能力照顾你。既然如此,那便遂了你的意,让你们死了做一对鬼夫妻,谁都拆不散你们。”
洛春儿难得硬气了一下,委屈地冲她大喊:“不,你不能,你口口声声说你真心实意待我,可是你从未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过,我以前过什么样的活你都知道,头次嫁人非我所愿,爹娘因为一袋米就将我送到了大山家里,婆母刻薄,大山日日打骂,从未有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我受这些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贺府吃香喝辣,那时候你可曾想起过我这个阿姊。”
洛茯苓看着她不说话,只觉已经凉到底的心中隐隐抽痛,当时伢婆只道要将她卖出去,她命好到了贺府,但是更多丫头都去给别家做了童养媳,去妓馆做了妓女,更甚者沦为暗娼活不了几天,她只觉洛茯苓的日子好过,可洛老爹的本意就是当她是一件交易出去的商品而已。洛茯苓知道她委屈,但是这些解释了洛春儿会听吗,根本不会,她就是觉得洛茯苓对不起她。
她继续哭骂道:“你到了邺城当了大官儿吃穿不愁,你可知我在昌平又是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被多少人欺负,为了一个馊了的饼跟流民争抢,就算皮匠再不好他也给我吃穿怕我饿着,是,他是打骂我,但是没他我早死了!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离开他,你从来就不知道我一个克死丈夫再嫁的女人过得有多难,所有男人都围着你转,他们都爱你,可没人爱我,你要我怎么离开,与他和离之后呢,连嫁两人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男人愿意娶我!”
将自己的生活与未来全部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洛茯苓无语至极:“你不嫁人就会死吗,我不是没有能力养活你,我照顾你供你吃穿究竟为什么在你心里连个没用的男人都不如?以前我们分散了你过得凄苦心中不平衡我理解,但是我将你从昌平接回来后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我,却将这皮匠捧得高高的,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洛春儿依旧含恨瞪着洛茯苓,却不再接话。
云都散开来,阳光炙烤着大地,院中被烤得空气都变了形。洛茯苓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平安:“绑起来!”
皮匠被五花大绑架在石桌上,张祎修抬手叫几个大汉走过来:“今天敞开了打,打死了算我的。”于是皮匠便被揍得哇哇大叫,蛄蛹着躯体像个牲口一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口鼻渗血再喊不出声来。
洛春儿哭着跪在洛茯苓脚前拼命磕头:“好妹妹,姐姐错了,他要是死了我这辈子就真的没指望了,你放过他吧,我已经克死一个丈夫了,不能再死一个了。”
洛茯苓皱着眉:“听她说话,她多说一句,就多打皮匠十棍子,打到死为止。”
这下洛春儿便赶紧闭了嘴。直至皮匠开始翻白眼张祎修才示意众人停下,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拖到洛茯苓跟前。
“皮匠!姐夫!我勾引你了吗?”洛茯苓冷声问道。
“没有,没有,是我,是我半夜进你房间要欺负你。。。我不敢了。。。不敢了。。。”
“皮匠,我苛打我姐姐了吗?”
“呜呜呜。。。没有没有,是我打的,我打的。。”
“那我可有与废太子的人勾结?”
“我从未见过废太子的人,没勾结,没有勾结!”
“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居然觉得能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洛茯苓站起身来:“既然你认了,那你就去死吧。”
魏川抬了抬眼皮,手起刀落抹了皮匠的脖子。院子里安静得可怕,继而洛春儿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洛茯苓厌恶地甩出几块碎银子:“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善心,滚出邺城去,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洛春儿被人架出去仍在路上,还有他们夫妻的家当。洛春儿没有接那些银子,只失魂落魄地爬起来拖着皮匠的尸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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