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刺那个至高光明神[水仙]

　　厄尔诺斯肩头的白鸽被惊飞起来。

　　她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沉静梦幻，云雾缭绕，眼含下无数座群山万壑，遍及人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股气息是……”

　　她惶恐不安地开口，还是将一口叹息吞了回去，“玛利亚终究还是无法扭转她的神轨。”她本以为让她直面破坏神是一件面对自我的好事，但而今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随她去吧……就随她去。”

　　厄尔诺斯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留下来的白鸽，她既是在自言自语，也是在和创世神讲话。他现在一定在心里狠狠责怪她。

　　“既然你我都知晓她总有一天要离开神界，去往魔界，那就必然会有如今的场面。”

　　摇篮是生命的力量源泉，而创世神创造一切，祂们相当于是为她修建了一整座神邸花园。神明是她的伙伴，天使是她的仆役，无数信徒在她裙下苦等着恩赐，祂们也搞不明白，她为何苦苦执着于一个无法被改变的恶种？

　　他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偏偏这件事还不由任何人，甚至是神决定，就连祂也不行。

　　创世神越想越烦恼，干脆锤了一下桌子，满是发泄的味道：“厄尔诺斯，你就不该让玛利亚去找凯西娅，更不该让她去见亚利犸！”她是最完美无缺的孩子，而现在，这也变成了一件令人唏嘘的“往事”。

　　“她在变得冷酷。”

　　“可是，她也在变得更加坚强。”

　　厄尔诺斯将白鸽放在膝/间，那里是一汪清澈溪涧的源头，“如果不让她去寻找凯西娅的话，那我们与亚利犸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早已醒悟，可创世神依旧执迷，厄尔诺斯也默默接受了这一点。她知道：如果创世神能够醒悟，就不会创造出那座虚无监牢了。

　　“我们在创造出神明时，明明赋予了他们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为什么又觉得他们无比脆弱呢？”她托着下颌沉吟道。

　　“或许，我们都遗忘了一件事情。”

　　“力量的强大并非是真正的强大。”

　　而玛利亚正是“亲历者”。

　　“你在说什么？”创世神皱了皱眉。

　　“放心，你一定会明白这一点的。”

　　厄尔诺斯微微笑了。

　　“不止是你，还有人……”

　　“还有人需要玛利亚亲自去敲醒他。”

　　***

　　“发生了什么？”

　　劳洛带着安格鲁匆匆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痛恨自己来得太迟，可是，他又不能违抗玛利亚的命令。

　　他看见亚利犸站在一旁，刚刚斩碎一只幽魂魔物，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在心里嘲笑着他。

　　“玛利亚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问我啊。”亚利犸拍了拍手。他嫌待在中央主城中太慢，干脆从城墙上跳下来，将城中离散的那些幽魂魔物全杀灭了。

　　手上这位就是最后一只了。

　　劳洛：“……”

　　“我问了你就会说？”

　　亚利犸摇了摇头：“不会。”他又不傻，他才懒得和他分享这种难得一见的好景致。

　　“但是你没看到应该是一件好事情。”无论是哪位天使，应该都不相信玛利亚会真正虐/杀掉谁。

　　“我没有……”

　　“我没有虐/杀掉皇后。”

　　是幻听吗？

　　他好像能听见一道非常微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悠扬的古董钟声，敲击他的心床。“玛利亚？”亚利犸不经意间的一个扭头，他看见了她。

　　玛利亚正从半空中缓缓降落，她没有什么表情，敛着眸，看不出来刚刚经历过一场凶险的苦战，“战胜谁”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并不令人开心。

　　她只是在静静地立着。

　　——立于半空，立于所有不败不亡之上。

　　“你……”玛利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怎么能将净化和虐/杀相提并论？”

　　“是么？”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但我并没有说出口啊。”

　　亚利犸转瞬间到了玛利亚身下，她看见他缓缓张开双臂，将她牢牢捆在身边。这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谁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做，好像……只有他会这样。

　　“你要相信，我真的是在‘夸奖你’。”她需要听这种虚伪的片面之词么？玛利亚思考了一秒钟，很快给出了答案。

　　“那些人呢？”

　　结束一段话最好的方式就是“换个话题”。玛利亚像是拿了一把剪刀，单刀直入，硬生生地将亚利犸引出的话头剪断了。

　　“他们怎么样了？”

　　“当然没事。”亚利犸悻悻道，“只不过，他们在这迷雾中待的时间太长了，幸运的人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不幸运的么……估计已经崩溃了吧。”他三言两语将玛利亚迫切想知道的事情给打发了。

　　在他眼中，关心他们纯属多余。

　　“不……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玛利亚从他身上跳下来，“皇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它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虚无监牢中逃脱出来，靠着莫里城邦护城者的滋养苟活到今日，它怎么忍心……玛利亚攥紧手：没错，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并不是毫无缘由。

　　玛利亚看见皇后曾经待过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像是被谁用利爪爪穿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原本，它只是贪婪地将莫里城邦的一切吸入其中，但现在，它竟像是要把所有的黑暗之物全部放出来。在场的众人都很震惊，但只有亚利犸十分冷静，因为他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场景。

　　“创世神的日记里有相同的画面，那就是入口。”

　　“可你不是说过入口不在北边么？！”劳洛愤怒地质问他。他坚信：亚利犸这个家伙绝对在那时候欺骗了他们，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相信了。

　　“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你难道就没想到这有可能是一个新的入口吗？”亚利犸完全能理解眼前出现的这种情况。

　　“皇后早就知道自己无法战胜光明神，但它也知道：就算自己被消灭了也不会彻底消亡。”

　　玛利亚点了点头：“是的。”

　　说白了，那只不过是虚无身体里的一小块碎片而已。玛利亚抿了抿唇：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太过轻松了。

　　或许是它逃到人界已经筋疲力尽，才只能在莫里城邦这座小城邦里兴风作浪。但对于人界中的猎魔人来说，就已经是需要他们拼尽全力去抵抗的事情了。

　　“它可以换一种稍微卑鄙的方式来报复玛利亚——让那些隐藏在它身后为了提供力量来源的魔物跑出来，代替它，对抗我们。”

　　劳洛无法否认这一点。

　　毫无疑问，相比起自己，他更加了解这些魔物心中的鬼祟念头。

　　眼看着细长的缝隙逐渐扩大成一个狭长洞眼，笼罩在玛利亚周围的神力不自觉地运转起来，尘土飞扬，它们携带着细碎微光，一齐汇聚向那最为幽暗的地方。

　　玛利亚先前对这些魔物望而却步，但现在，她只是感到无比好奇。

　　她好奇它们到底为何出现，又因何而存在。它们就只是一副副空荡荡的躯壳，不断地滋生出罪恶与欲念。既然它们是如此不好的事物，为何创世神与世界树还共同创造出了它们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双脚先不自觉地迈动起来。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

　　玛利亚扭头回望，是劳洛。

　　“玛利亚大人，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对这种情况放任不管，但里面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东西！”劳洛恳切道。

　　“万一您进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我是被派来保护您的守护天使，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您以身涉险！”他的眼神十分坚定，应该没有半句虚言。劳洛抖落着翅膀，将玛利亚拽离地面，他要把她带远这个地方，还有……远离那个破坏神！

　　“我说……”

　　“你要把另一个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玛利亚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劳洛已经咬紧了牙。

　　亚利犸的声音是从他们上方传来的。

　　“你觉得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得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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