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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
在海上漂的几日里,蓝采和的病情很不稳定,姬皦玉忍着晕船的不舒服每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一方凉凉的帕子贴上额头,蓝采和转动眼珠去瞄他,目光落在他生出一茬胡须的下巴上。
姬皦玉闲坐在她床边,无聊地扣着手指。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一介美男子竟沦落成一个衣裳凌乱面容憔悴的颓废大叔,蓝采和忍不住“噗嗤”笑了。
“别是烧傻了?”听到笑声,姬皦玉扭头睨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探向她额头,忍不住呢喃。
对此,她只能表示无视之。
也许是一个人太过寂寞,姬皦玉总是在她耳边絮叨,从他拿东西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到船员捕捞了一批海鱼这些事,他事无巨细地讲给“昏迷中”的她听。
蓝采和的身体机制陷入昏迷,但她的神志却是清醒的,听着耳边蚊声细语默默挨过了生病。
依照约定,船队停泊在海运边,姬皦玉请了婆子将蓝采和搬下船,又寻了一处本地人住的小院子住下。
又过了两天,晕船的劲头过去,身体自我恢复机制重新启动,蓝采和一晚便恢复了生龙活虎。姬皦玉将这两天收集的信息告诉她,转身也晕倒了。
海云边离蝶衣城不过十二里水路的距离,只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就到了蝶衣城。蓝采和背着姬皦玉先去了庄梦阁附近的客栈,将他安置妥当后才赶往庄梦阁。
登上二楼,帷幔飘飘的隔间内已经坐了好些人。蓝采和朝众人拱了拱手:“路上情况如何?”
其中一马脸男子抚须说:“这一路尽是追杀我等的杀手,不过好在我们遇到了庆阳镖队。”
“哦?马护卫,你们已经拜访过蝶衣城城主了吗?”蓝采和悠悠开口。
“我等护卫姬大人南下送礼,没有大人命令怎能擅自行动?”
看着马护卫满目忠诚之色,蓝采和没有再说什么。她略一沉吟道:“姬皦玉在赶路途中太过劳累,现在处于昏迷中,所以等他醒来你们再协商吧。明日午时三刻,地方就定在这里,诸位如何看?”
众人对此没有意见,纷纷朝蓝采和行了礼便离开了。之后蓝采和去了一趟蝶衣城的暗桩。
姬皦玉睡醒之后,发现天已经黑了,而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他急忙爬起来往外跑,正好撞上回来的蓝采和。
月光莹莹 ,看清对方熟悉的面容时,姬皦玉下意识松了口气。
“我已与他们谈好了,你明日午时三刻到庄梦阁二楼包厢和他们谈事去吧。”蓝采和一手扶上额头,看起来有些疲倦,想了想她又说,“这几日我有事要到处跑,你照顾好自己。”
“这个时辰了,你将就着吃些垫肚子。”说着,她递过去一个油纸包。
思绪还停留在她的前一句话,姬皦玉愣愣地接过油纸包,掌心接触到一片温热,他垂下眼眸。
直到蓝采和消失在楼道转角,他还傻傻地看着手里的纸包,刚才他好像听见她含糊说了声“谢谢”。是他产生幻觉了吗?
这两日,蓝采和忙着抓富商杜如贵。
杜如贵行走江湖多年,凭借一己之力成为有名的富商,其心志手段自然不可小觑。当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被人追查时,他立刻采取了行动,硬是没让蓝采和派出的人找着他。
为此,蓝采和整整三天没睡,雇佣人马在蝶衣城的各个角落轮流看守。有人发声,杜如贵会不会早就跑出蝶衣城了?
蓝采和只是摇头否决了。这是不可能的,杜如贵这次来蝶衣城本就是为了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何况她这次派出的人手只是一个幌子,专门用来吸引人的眼球,杜如贵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
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情后,蓝采和抽空去了一趟驿馆。早在两天前,姬皦玉一行人被蝶衣城城主接到了驿馆住下。
“你找到豆花先生了吗?”蓝采和趴在窗沿上,问。
烛光昏黄而明亮,照的屋内轩敞,纤毫毕现。长身玉立的青年着一身绣着绿竹的织锦春衫,垂眸盯着桌案上的东西。
因为隔着一截距离,蓝采和只能看出那东西是一封信件,具体的内容瞧不见。
听见窗边动静,他迅速将信件藏进旁边的书本中,然后扭头看过去。两条修眉轻轻上挑,姬皦玉快步走向窗户那儿,语气掩不住惊讶和欣喜:“你来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还没找着呢。不过我已经和谢运见上面了。”
“此人的确称得上灵芝玉树。”
“对了,武林大会明日在蝶衣城白云山庄举行,你可要去?”
“自然,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武林大会就是为了选出一个老大管理武林盟而设立的,白云山庄作为此次资助的东家对武林盟主之位可谓是虎视眈眈,不过临过期的武林盟主谢道流也不是吃素的,几波武林高手上擂台后一一被他打下 ,看的众人满脸通红兴奋不已。
不远处,二楼栏杆后面坐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一是月光蓝衫公子姬皦玉,一是花衣刀客鱼机。正当她目光虚落在两人身上时,鱼机突然扭头看来,两人默然对视片刻。
擂台上的人正斗的热火朝天,其中的愤怒渐渐点燃了鱼机的双眼。他咬牙瞪了她一眼,突然翻身跃下栏杆,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刺刀直逼蓝采和面门。
蓝采和不慌不忙,步法诡异一动完美错开刀锋。鱼机身形一转,又极快地翻腕回刺。
“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摸摸地跑了。可恶!”鱼机气的青筋直蹦,出手也愈发的凶狠。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倒退几丈远,一脸警惕地盯着两人。
被鱼机给缠上实在麻烦,她只好道:“你救我一命,我也救过你,如此说来我和你两不相欠。再者当时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离开。不告而别的确不够意思,要不你和我打一架了解此事?”
“好!”
正巧这时擂台上的这轮比赛已经打完,依旧是谢道流胜出。得知两人要借用擂台的事,谢道流只温和一笑便爽快地跳下了擂台,能中场休息一会儿谁不乐意呢?
蓝采和今日为了方便行事,特意换了身箭袖长衫。
鱼机抽出春风吹和细雨斜,目光凌凌地看着她:“拿出你的武器。”
“咻——”她抽出缠在腰间的鱼鳞鞭,花瓣似的鳞片在空中震颤发出类似蛇吐芯的声音。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鱼机瞟了眼鞭子,冷嗤一声:“这下好了,既然都是徐老的手笔,也免得让人说我欺负你。”
蓝采和但笑不语,甩了甩鞭子,显然对鱼机的话不满。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注1」姬皦玉只觉得二人身法诡谲,招式奇快,对于台下众人看的目不转睛并时不时拍手叫好十分不解。而且他也不觉得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对付一个人一定要把他打的见血吗?
姬皦玉十分自觉地担起了武不通的责任,他才不会承认看着凌厉轻盈的招式心里有那么一丝丝酸味。试问,哪个男人年少时没有一个做大侠的梦呢?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两人还未分出胜负,姬皦玉支着下颌紧盯着蓝采和,眉目间隐约担忧。
突然,斜刺后方伸来一只手拍了他的右肩又很快挪开。姬皦玉扭头一瞧,正是拿着折扇摇啊摇的谢运。
谢运垂眸望着擂台上的两人,连声叹道:“有趣,有趣!”
说着,转头对后面坐在摇椅上喝茶看戏的谢道流道:“你武林盟主的场子要被砸了喽!”
谢道流不可置否笑了笑:“一个是好兄弟,一个是好兄弟的故人,随他们去了。”
这番对话落进旁听的姬皦玉耳中,只觉分外碍听。好兄弟,好兄弟的故人,哼——希望蓝采和能把鱼机打趴下,然后早早结束这场比斗。
不知道蓝采和是不是会读心术,她一个漂亮的转身避开刀锋,同时怒甩长鞭,花瓣状刀片纷纷扬扬,如银花盛放美不胜收,而高手却感知到一片美丽中掩藏的杀机。
“啪——”桌案上的茶盏不意扫落在地,摔成四分五裂。谢道流匆忙起身,朝楼下轻喝“住手”,却是为时已晚。
鱼鳞鞭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几百个小刀片,二是一把可自动收缩的软剑,既可远攻又可近身搏斗,不仅适用于单打独斗也适合打群架。鱼鳞鞭简直是武器中的战斗机!
纷扬洒落的花瓣状刀片中,鱼机怔怔地看着她,她竟然对他动了杀机。虽然他们两个关系没那么熟,但好歹也同生共死过。
就在他反应凝滞的一瞬,软剑裹挟着冷风逼近他的胸口,众人的惊叫陡然凝固在空气中。
然而鱼机来不及动手,带着灰败的脸色被一脚踢飞出了擂台。
谢道流长呼一口气,趴在栏杆上擦着冷汗庆幸,要是鱼机死在白云山庄恐怕自己的脑袋就不保了。
劫后余生的鱼机摸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瞪着台上衣袂飘飘的女子。
岂料,蓝采和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右手一甩,软剑自动展开延长,洒落在擂台上的刀片受到磁石感应自动飞回了软剑上。
她伸手将恢复过来的鱼鳞鞭缠在腰间,冲鱼机一扬手,转身腾空跃上二楼。然后借力在粗大的廊柱上足尖一点,身如轻燕地飞入三楼的隔间,哦不准确来说是闯进去的。
在众人震惊狐疑担忧好奇的目光下,蓝采和从隔间里提着一个蓄着美须的中年男子遁走了。
“那不是大善人杜如贵?”
“是杜如贵。”
“这位小娘子抓他做甚么?”
“杀人灭口,欠债还钱还是情债……”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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