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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劈下,丁晏的心一沉,他抚上眼睛,泪水湿润了他的手心,他说不清这是怎样一种心情。
对于这位浮屠仙姬的遭遇,他心中无限悲凉,但比起这种悲伤,他却生出了一种对于熟识之人的难过,就像这位浮屠仙姬是他相识很久的朋友一样,可朋友却死于非命,心底的悲伤无法抑制。
时净川皱着眉,目光却死死锁定那个站在人群中着一身白色斗篷的女子,她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在浮屠仙姬消散之时,她将斗篷的帽子带上,转身消失于人群中。
赤骨跪坐在地上,空洞着一双眼看着浮屠仙姬消散的天空,像是丢了魂一样,半晌,眼泪才迟钝的从眼眶中流出。
忽然之间,就像前面无数次经历的那样,周围的场景再次消散,时净川以为还会再出现其他的场景,可是没有,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余他与丁晏。
时净川自然的牵起丁晏的手,二人对望一眼,他们都有一种即将要发生什么事的预感。
果不其然,天地间有什么亮晶晶的,宛如萤火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逐渐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
在看见那人的容貌时,丁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海中有一个被遗忘的梦境:小时候在梦中他总是朦朦胧胧看见有一个女子在朝他微笑,但他永远看不清女子的脸。后来慢慢长大,他不再梦到这个女子。
如今,他终于看清了。
那个女子正是浮屠仙姬。
浮屠仙姬悬在空中,身上着玲珑仙裙,赤脚带着叮当作响的铃铛,正微笑着看着丁晏。
丁晏嘴唇微动,“是你?”
浮屠仙姬点头,她又将目光转到一旁的时净川身上,她脸上带着一闪而过的惊讶,又了然的笑了笑,“都是命定的,果然躲不开。”
丁晏有些听不懂浮屠仙姬的话,时净川却问:“前辈此话是何意?还有前辈不是消散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浮屠仙姬抬头看着四方天地,她在这里呆了太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人同她说话了,她曾经是最怕孤独的人。
“如你们所见,我被雪姬谋害,命陨于天雷之下,雪姬顶了我的飞升,成了神。我不清楚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飞升,又是怎么挑起的人妖祸乱,我原想着若如她所愿,让她成神,一切安安稳稳便罢了。她是我的妹妹,我心中虽有怨但念及情意我亦可以放下,可是她凭空又挑起这些祸事,为了天下万民,我不能再容忍包庇她,更何况她将赤骨也带入了深渊。”
说到这,浮屠仙姬的眼睛看着远方,像是落入了曾经的回忆中,眼中带着哀伤。
怎能不难过呢?那是捧在手心中当成明珠呵护了十几年的妹妹,却在背后给了你最致命的一击,让人心中生起无限悲凉。
“我死之前,从万千生灵中寻找至纯至善的灵魂,对他投去一瞥,落下印记,他一生都会得到我的庇护。我之所以没有真的彻底消散于人间,也算是上苍对我的一种补偿吧。我一直留在我的镜中,等着那个被我落下印记的孩子长大,现在他终于长大,来到了我面前。”浮屠仙姬眸光中带着希冀,温柔的看向丁晏。
丁晏有些不敢置信,他伸手指着自己,“我吗?”
浮屠仙姬点头,“正是你,小五彩神鸟。”
“五彩神鸟?”丁晏有些不敢置信,他嗫嚅着说:“我,我只是一株灵力低微的小仙草。”
浮屠仙姬却笑着摇摇头,她又转头看向时净川,“你知道去哪里找雪姬对吧?”
时净川苦笑着点头,他当然知道在哪里找到他,前世他就是折在那里的。
一切似乎都渐渐地清晰起来。
“你身上拥有我的力量。”浮屠仙姬微倾着身子,朝丁晏靠近,她伸手轻轻点在丁晏的额间,“我需要你帮我平息祸乱,将雪姬和赤骨带回来。”
丁晏感觉一股暖流从额间传到全身各处,他动了动手指,浑身充满了难以言状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的疑问,一切谜底都会在那里揭晓。现在,我该送你们离开了。”浮屠仙姬的身影向后倾倒。
在离开之前,丁晏与时净川听到浮屠仙姬轻声说:“赤骨不是坏人,他只是被迷惑了,如果可以请手下留情。”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丁晏揉了揉耳朵,他觉得头晕目眩,仰躺在地上。没一会儿,有人托着他的腋下将他扶了起来。
一睁眼,是时净川关切的眼神。
“晏儿,没事吧?”
丁晏摇了摇头,他的意识逐渐清晰,他知道他们回到了现实,他抓着时净川的手说:“温书意前辈他们呢?”
一侧传来韩书意的声音,“我在这,我好好的呢。”
丁晏环顾了一圈,发现不止温书意,韩清沐,海灯,都在看着他。
丁晏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时净川在丁晏昏睡的时候跟大家说明了在镜中的情况,浮屠仙姬的镜中只有他与丁晏进去过,其余人皆是沉睡的状态,直到他醒过来,剩下的人才逐渐清醒。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赤骨和楚皓慈?”韩清沐问。
“玄国。”时净川沉声说。
一行人回到镇上,镇上的百姓或坐或站,皆是一派迷茫之色。
几人快步来到梨树下,愿梨还靠着树,秦桑理一脸疲惫的握着剑,一见到他们回来大喜过望,将剑一丢,朝着时净川就要扑过来,被时净川嫌弃的往旁边推了推。
“你们终于回来了!”秦桑理带着哭腔,他长这么大还没应付过这么大的祸乱呢,“诶?怎么少了个人?楚师弟呢?”
众人神情复杂,韩清沐简单跟秦桑理说明了情况,秦桑理惊的嘴巴大张着,听后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会,楚……楚师弟他……”
丁晏趁着这时候,去查看镇上百姓的状况,发现他们身上中的蛊并没有解,只是赤骨逃了,影响不到此地,他们便短暂的恢复如常了。
温书意心中还惦记着他的阿愿,他走到坐在梨树下的老人面前,觉得这个老人看起来慈眉善目,没来由的有好感,他问:“老人家,你可知道住在这镇上的一个长得很可爱,个子大概这么高,又活泼又善良,叫愿梨的姑娘。”
愿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而后转过头,生硬的说:“走了。”
温书意有些不相信的问:“她去哪了?”
“不知道,嫁人了,跟着别人走了。”
“怎,怎么会呢?”温书意嗫嚅的说道,他不敢相信,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他们明明说好的,就在这里会面,在这里安家,一辈子相守到老的。
愿梨不愿再说,强撑着身体起来,往客栈里走去。
秦桑理还没从楚皓慈的事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边的动静,结结巴巴的说:“她不就是愿……”
时净川远远瞪他一眼,秦桑理识趣的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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