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外

　　两人一起上了街，前往玄武塔。

　　秦溪有好多问题要问，司云白便耐心地一个一个解答。

　　说话间，不觉走出了很远。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片红色的阴影，漫天飞梅花。

　　司云白毫不客气。

　　眼看就要打起来。

　　秦溪她……

　　果断后退了几步，花五文钱买了两个竹篮子，在后面接纷纷扬扬的花瓣，准备拎回去泡澡，内心暗暗道，可不能浪费了。

　　满大街的人纷纷效仿，欢声笑语间，仿佛在开一场盛大的趴体。

　　梅六郎：“……”

　　司云白：“……”

　　她是不是有毛病？

　　一人一只手挎住秦溪的篮子，冷着脸把人夹在中间，齐步走去。

　　秦溪：好吧！

　　这怪异的三人行在走出了几十米后，以秦溪投降而告终。她走不快，又被两个高个子拖着，像在擦地。

　　秦溪受不了了。

　　她挣脱开两边的桎梏，质问梅六郎：“你到底要干嘛？”

　　梅六郎郁闷：“你问我做什么？你怎么不问他？偏心！”

　　司云白：“呵！”

　　这是赤果果的鄙视。

　　梅六郎抛出杀手锏：“我这里有关键信息，听是不听？不听是吧，那算了！”

　　秦溪马上变了笑脸：“您说！”

　　她拉着司云白凑过来，用手指把司云白的唇角轻轻地往上移，做了个同款笑脸的样子：“自己人，他也听！”

　　司云白不想配合，得到了她一个威胁的表情，没办法，他只能努力保持微笑。

　　梅六郎：“哼！”

　　找了个茶馆坐下，两个人为了秦溪坐哪边又开始你拉我扯，不死不休。

　　秦溪：“要不我坐桌子上？”

　　司云白：“那也得看着本王，本王是你的主人，你敢背对着我试试！”

　　梅六郎：“溪儿是我的未婚妻，你算哪根葱？一边去！”

　　司云白：“未婚妻？切！不要脸！”

　　梅六郎：“主人？呸！自恋狂！”

　　秦溪趴在桌子上抱住头：让我死吧！我错了！阿门！

　　还好一张桌子有四个方向，终于顺利解决了秦溪坐哪里的问题，最初的问题才得以缓缓浮出水面。

　　在半年前，沙城并不是如今这样混乱，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是人民和乐，民风淳朴。后来出了一件事，导致这个城在一夕之间秩序颠倒。

　　“出了什么事？”秦溪问。

　　“有一个女人，被虐杀了。”梅六郎说，“她名叫齐桑，喜欢养猫，养了很多猫，但是有一天，她的猫全都被人毒死了，那些人说她是猫妖，把她跟几十只饥饿的猫放在了一起。”

　　他停了下来，不再说了。

　　秦溪反胃，摆了摆手：“别说了，我大概知道了后面是什么。”

　　司云白沉着脸：“不要瞎猜，既然听了，就把故事听完！继续！”

　　梅六郎瞪了他一眼，道：“这个女人被猫啃的半死，却还留了半条命，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那天晚上，她变成了猫妖，把伤害自己的人全都咬死后，霸占了整座城，从此动物当家，人变成了禁脔。”

　　“孔宣美呢？”

　　“大概是自甘堕落。”

　　“那猫，长什么样子？”秦溪试探地问，“我有见过……”

　　“当然不是我！”一只黑猫跳上桌子，蓝眼睛里满是奚落，“蠢货，否则你能活到现在？”

　　秦溪：“你……”说着就要动手掐猫脖子。她可没忘昨晚的事，虽然严格来说跟他没关系。但现在，这女人她不想讲理。

　　梅六郎急忙拦住她：“溪儿别急，凇雾是世间所有动物之主，他能解决这里的困境！”

　　凇雾变回人形，大剌剌地摊开手：“秦溪，你跟我哪有那么大的仇怨？梅六郎在桃林占你便宜的时候，可是我帮你解除了魅术，你不该谢我吗？还有，昨天晚上你要不是跟银琅上去，你能……”他看了一眼梅六郎，顿了一下，才说，“得到你想要的消息吗！”

　　秦溪的思维已经停在前面了，桃林？

　　她一拍桌子：“果然是你干的！”

　　梅六郎急忙求饶：“溪儿，我不是故意的！”

　　司云白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扇子，忽闪了两下，凉凉道：“对，是有意的！溪儿，不能饶了他，女孩子出门在外怎么能被野男人占便宜，一次两次就有三次四次，不要给本王丢脸，揍他！”

　　“司云白，你……”

　　两人互不相让，一掀桌子，打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秦溪跟凇雾躲在一边看落花纷纷。

　　好美啊！

　　打完架，又饿了。

　　秦溪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坚决而不讲情面地拒绝了美男三人组非要吃大餐的无理要求，一人一碗面！

　　不吃，那就饿着！

　　看三位神仙委委屈屈地吃面，秦溪心里已决意舍下这仨累赘，自己跑，否则光看他们一路吵一路打，走到玄武塔就要明天了。

　　“你们慢吃，我去方个便！”

　　她说，然后跑了。

　　结果，还没到玄武塔就被逮住了！太过自信就变成了自负，秦溪流着宽宽的面条泪被一群□□扔进了玄武塔。

　　塔底一层。

　　这里有人也有鬼。

　　人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套着大麻袋，蹲坐在各自的圈里，不停地吃吃吃，就像，猪。鬼飘荡在各个圈的上空，负责看守。

　　刚进塔，秦溪就被鬼盯上了。

　　她被投进了一个臭烘烘的猪圈，石槽里是满满当当的食物，都是些精致佳肴，按理来说是很合胃口的，只是一则她刚吃过饭，二则这个环境吧，实在是太差。

　　脑袋上挨了一踹：“给我吃！”

　　吃你妹啊吃！

　　秦溪放出水柱打鬼。

　　似乎是没想到来了个有本事的，一群鬼围了上来，又是薅她头发又是扯她衣服，嘴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秦溪也叫，不要命地尖叫。

　　谁怕谁！

　　竟然把鬼给叫哭了！

　　秦溪也哭了，累死老子了！

　　她愤怒道：“咳咳，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你们能不能睁开眼看看，咳咳咳，你们已经成了帮凶？！”

　　鬼：“哈哈哈，帮凶？”

　　一只小鬼飘下来，声音空灵，满是嘲弄：“你说谁是自己人？他们吗？不，他们不是人，是猪，你自己看！”

　　秦溪无语。

　　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拿起一个四喜丸子咬了一口：“我吃还不行嘛！你让我适应适应，慢慢吃，好不？”

　　否则我就打你！

　　没有回应，但是也没有鬼来催了。

　　“小鬼，你是怎么死的？”她问。

　　方才那个小鬼飘了过来，坐在低矮的围墙上方，悠闲地荡着双腿，说：“不记得了，睁眼就已经死了！”

　　“那他们呢？”

　　小鬼摇摇头。

　　“你们的城主，她待你们好吗？”秦溪换了个问法，“你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能不能投胎转世？”

　　小鬼还是摇头。

　　秦溪只能暂时放弃。

　　但是这个猪圈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不想再看着同类在这里滚泥水，哪怕他们吃好睡好自得其乐。

　　她实在无法忽略自己的天性，怕这些会渐渐摧毁她的廉耻感，如同温水里的青蛙。

　　所以带着一身臭味逃跑的秦溪与守门的鬼在黑暗中四目相对。

　　她正准备动手，对方却主动低下了头：“如果可以，救救小诺，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请带她去投胎，谢谢！”这很明显是放行了。

　　它口中的小诺就是白天那个小鬼。

　　秦溪许下承诺，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猪圈。

　　在是否回去洗个澡这件事上，秦溪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果断选择了回去洗个澡。

　　实在是太臭了！

　　她胡乱泡了个澡，头上还顶着几片玫瑰花瓣从水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套上衣服，门就被推开了。

　　司云白：……

　　我看到了什么？

　　秦溪：“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就被司云白随手拽过的桌布紧紧地围了起来，被他抱在了怀里。

　　“你……”她努力想凶狠，却实在凶不起来，没办法，这个情形太不合适！

　　司云白早已经闭上了眼睛：“溪儿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转过去，不许睁开眼睛！”她道，“松手，我穿衣服！”

　　“好！”司云白爽快地转了身，闭着眼睛背对她，“你今天去哪里了？”没听到回答，又说道，“我看到你房间里灯亮着，我猜可能是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溪儿，对不起！”

　　反正都这样了，也没办法时光倒流。

　　秦溪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把衣结胡乱绑起来，才说：“没关系，又没发生什么，我不在意！实在没地方去了，只能来这里。还有，今天我去了趟猪圈，可臭死我了！”

　　司云白疑惑：“猪圈？”

　　“太乱了太乱了，我慢慢给你讲吧！”她道，说着收了浴桶放进戒指里，打开窗户透气，“我好了！你转过来吧！”

　　两人坐在桌边，司云白脸有些微红。

　　秦溪调皮，抬手去摸他的脸，手被他轻轻抓住了。他抬手拿下她头上的几片花瓣，放在桌子上，目光中有璀璨的光芒闪烁着。

　　空气变甜了。

　　她笑的没心没肺，打破了暧昧：“我慢慢给你讲，今天我去了玄武塔，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猪圈，里面还有鬼，那些鬼好像挺可怜的！”

　　事情越来越乱了，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神秘的城主，她可能就是梅六郎口中的齐桑，那个变猫的女人。

　　看来定是要会会她了。

　　司云白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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