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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幕鹿踪初现
男二收集了几块大石头并将它们团在一起造成一个炉架。然后他从背包裡拿出热晶石放在石堆中央,再将铁锅安放在上。再将水瓶内的水徐徐注入。
烈日之下,二人默默看着铁锅,热晶石的光芒晃动,静待开水沸腾。
如珠的汗水从文静雪的额上流淌,落在了口罩上。颈项的汗珠密佈,有的流向肩膀,有的沿锁骨倾往胸骨处消失无踪...
男二留意到了情况...
“!”
「笨!」男二拍了拍头,刚刚只顾着忙,完全没留意到眼前的事情。
支撑着拐杖而起,男二又往大布包的位置走去。然后又在埋头翻找...
“男医师,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文静雪其实一直在注视着男二,看到他稍有动作,便飘浮在他身后,关怀地询问。
“哦...没什么...只是,可能要拜託文小姐观察一下热晶石了,水烧开了的时候告诉我可以吗?我怕烧焦了。”
“嗯,没问题!”当学业能手,行动苦手的文静雪得到如此合适的岗位时,心情只能用雀跃万分来形容。
得令后,文静雪定格了在热炉旁,目不转睛,全神贯注,投入专属自己的工作。
男二拿着物资撑拐杖从远至近步来,然后从左至右掠过,又从右至左经过...
男二伸出拐杖捞过树枝,又踮起脚跟繫好了幼麻绳...
文静雪依旧专注,男二继续左右奔走...
…
“吖,水烧开了!”
逢!
文静雪乐于庆祝任务完成的同时迎来扬帆的声线。
随着绳索拉动,大帆布一声扬起,文静雪眼前剌眼的光芒消退,烈日的阳光顷刻间被隔绝起来。
“哗!”文静雪看到头上架起的遮阳布忍不住的赞叹,但同时她也感到事情不对。
“男医师,你身上还有伤,应该让我...”
男二两颗眼睛瞪大首次亮出了瞳孔,嘴吧正要呼出「小心」,可惜为时已晚...
文静雪往前飞行,左脚不巧碰在了铁锅的把手。
噹喳...
铁锅应声坠地,滚烫的水往前倾泻,方向正好朝着男二。
“呜哗!”男二右脚的五根小脚头首当其冲遇上厄运,可幸他遇痛后快速反射性地缩回,只是烫红了一点。
“!”
坏了事使得文静雪异常紧张,也使得她不自觉地往上攀升,脑袋便顶压着头上男二刚架起的大帆布。
“男医师,没受伤吗?”
目睹情况的發生,文静雪无法袖手旁观,她再往男二方向飞去,希望看看他的伤势。却没發现自己身上勾住了帆布一角...
“文小姐,妳背后...”鲁莽的大小姐不是凡人的速度能够跟上的。
啪咔!
拉扯之下,挂着遮阳帆布的树枝应声断裂,然后随着文静雪前进的身影...
摓...咚...
整个倒塌了...
“...”
…
文静雪...
不行了...
她知道自己小小的心脏不行了...
她本来就知道自己有帮倒忙的潜能,但不知道情况可以瞬间变得如此糟糕...
文静雪就像个闯祸的小孩,不敢抬头,只看着男二右脚的五跟小趾头问:“男医师,有...有受伤吗?”
男二重新抓稳拐杖站好:“哦,我没事。反倒是文小姐妳,还好吗?有烫伤吗?”
男二凝神察看着文静雪,生怕她真的烫伤了。
文静雪偷瞄了男二一眼。那关怀的眼神投在了心扉,却也让她更心虚。
当时热水全部朝男二的方向泼洒,文静雪毫髮无损。
...
事已至此,文静雪只好摇头回应。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想帮忙...”
一切皆出于善意,可是在过失面前,这藉口却难以启齿...
男二却忽然以拐杖往树丛另一方比划了一下。
“?”对于这种回应,文静雪便随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
“没事,文小姐妳别放在心上。这裡阳光太猛了,妳先到那边休息一下,遮阳布我很快便能重新架设好。”男二话没说完,已经动身整理了。
…
「没事...?」文静雪想不明白...
發生这种破事,若是在雪家大宅,不论是管家甚或是家佣都必定得对她严厉训斥一番...
带着愧疚,文静雪羞红了脸,傻傻的愣在原地。
男二没有回头,他专心的埋头工作。倒塌的帆布跟支架先被抬起,然后收拾底下的热晶石跟铁锅...
这次文静雪总算是看清楚了架设这布篷有多不容易了。男二撑着手肘拐杖,东拉西扯,左勾右挂,不时还要撑着患肢爬过石块。
文静雪看着心疼,可是她心裡焦急却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
那可是相当久远的事情...
多年前,在雪家大宅裡,文静雪的威名早就远近驰名。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笨雪帮倒忙」!
身为大小姐的她本来便不需要参与大宅内的各种工作事务。但因为父母长年在外,文静雪在大宅裡孤身一人,她总是喜欢向各位佣工伸出援手。
那原本是好事,可文静雪却偏偏是个帮忙灾星。她是一名帮忙搬个椅子都会酿成事故的「能手」。佣工们得悉情况后,也曾多次规劝,让她不要操心,作大小姐该作的事情便好了,但文静雪总没听在耳内。
时间久了,情况未见改善,反倒是更加严重。在重复的折腾下,最后大宅内全体佣工都得到了一致的共识:与其让她多生事端,不如强硬地让她待着不动。
此后,每次当文静雪再因「热心」而添倒时,大家都会不顾大小姐的情面,直接对她严加责难。
...
前两天帮忙盖被子没出差错,帮忙採收棉花也顺利,文静雪可是相当满足,她还想过自己是不是已经进步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事隔一天,便再受到当头棒喝。
...
事到如今,文静雪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手笨,无可救药的手笨...
因此她这次不敢再草率了,就算再着紧,也只乖乖在一旁观看。
她心裡明白,要是再给男二添麻烦,她可能真的留不下来了。想必男二也一样,不希望她再胡闹了。
男二倒也耐心,一点没烦躁,真的就踏踏实实地把遮阳布篷再次架设起来了。
「!」完成后,男二这才發觉文静雪还晒着烈日,停在原地。他心裡不解,只好赶紧招手。
“文小姐,可以进来了,我现在重新烧水。”
“呃,谢谢你,刚才真的很抱歉...”文静雪羞羞怯怯地说,慢慢飘进篷下。
文静雪细看才發现,这就是她们「相遇」时所用过的遮雨篷,同时也就是男二随身的大布包表层的裹布。
“没事,没事,文小姐妳喜欢吃软身一点的还是硬身一点的麵条?”
“都...都喜欢。”文静雪还哪敢说喜好?只懂重复点头,致谢说好。
麵条投入铁锅裡,泡沫骤起,然后又退下。男二细心将手上的肉乾撕成细丝,也投在了铁锅裡。
盖上了锅盖,男二望向文静雪。
却發现文静雪也在看着他。
“!”
这一下太突然了,文静雪慌张得只敢垂下头望向炉火。
男二见她迴避了视线,只好婉转询问:“呃...文小姐,请问...妳的麵条加配一些蔬菜好吗?会比较可口,但...不知道文小姐妳喜不喜欢。”
“我喜欢!”就像想说很久的话冲口而出,文静雪望向男二,认真而肯定。
“嗯,那就好。”男二点点头,满意的笑了。
这一笑,笑得文静雪的心也乱了,她赶紧说:“但...不用了,男医师,这...这太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不麻烦。”男二丝毫没介意,握好拐杖,慢慢往行李堆步去。
虽然大布包的裹布解开了,但裡边还是由数大大小小几个布包组成。而其中放在较高位置的布包伸出丛丛翠绿叶片,那便是文静雪相当熟悉的大布包标誌的源头。
文静雪刚刚还在好奇,到底哪裡能找到蔬菜?
「原来那个随身的叶丛是蔬菜!利害!」文静雪在心裡像个小粉丝般拍着手。
男二取下绿叶布包,在当中细心挑选,不时动手屈折,摘下当中的嫩绿软叶。当叶片拿满一手的时候,男二才撑着拐杖慢慢走回来。
文静雪不敢乱动,生怕又碰倒什么东西,只有乖乖的坐着。
揭开锅盖,汤汁刚好沸腾,文静雪心裡赞叹男二到底时多能干,时间怎么就控制得刚刚好。
菜叶下锅,撒下盐巴,锅盖再次盖上。
“多一会便可以了。”男二烹调时眼神认真,等待时笑容又璀璨自信。文静雪看着美食又看人,眼睛都分身不暇。
”可以了。” “哗!”
蒸气夺路溢出,带着香味扑鼻而来。
那不是浓厚重香,而是淡淡的清新。对于飢肠辘辘的人而言,已是天上美味。
以厚布包住手掌,汤面倾倒进陈旧的老木碗中。老木碗边缘都磨损了,有些地方也破了角,满载岁月的痕迹。
“抱歉,文小姐,餐具都是旧东西。请慢用。”男二递上了满满的一碗汤麵跟一双同样陈旧长短不一的木筷。
“谢...谢谢。”文静雪看着汤麵,又窝心,又感激。但因为真的是太饥饿了,她一边点头,便一边将麵条送进口中。
“!”
世界忽然宁静了,时间彷彿静止不动!
当然,这不是某种能力的發动,一切都是错觉,是美味带来的错觉。
这感觉无需千言万语来表达,就是简简单单的二字~清新!
就如炎炎夏日吹拂而来的微风,送走烦闷,带走疲累,也送来难以言喻的清爽。
麵条虽然粗糙,却更能挂附汤汁,让朴实的小麦香味得以跟咸鲜味附和骈进。
“!”还以为这就是终点的文静雪忽而惊叹。
麵条没有给她喘息的空间,细腻的手撕肉丝竟然就窜伏在麵条之间。牙齿嚼在麵条时竟忽而送来一阵韧劲,然后便送来淡淡的肉味芳香。
翠绿的叶片瓣瓣心形浮现成群,在嘴舌习惯美味的时候自荐而来。菜叶片片光泽鲜明,晶莹润泽。投入口中时,竟忽然化身成活泼的小孩,在嘴裡胡乱逃窜。纤维幼嫩,细滑非常,让负责管教的伶牙俐齿都无可奈何,只能让它在口腔裡放肆地散尽无一分鲜美。
…
“呀。”文静雪嚥下最后一口美味,便抹抹嘴角,也抹淨溢出汤汁的旧伤左颊。
“!!!!”文静雪刚刚受饥饿支配,顺手便除下了口罩,脸上伤疤自然便展现人前。
文静雪急急探找口袋裡的口罩,却看到男二看着她。笑意盈盈,不带轻蔑。
看到美食遇知音,男二满足地笑了。他委婉地问:“对胃口吗,文小姐?”
“好吃,很...很好吃,谢谢你。”那时候文静雪的双手还在口袋裡,却看到男二仍然笑面迎人。
看到男二伸出双手,文静雪才恍然大悟交回木碗。
“咦!”文静雪忽然醒觉:“男医师,你...你的午餐呢?”
文静雪只顾自己在吃,完全没發现男二沾水未沾。
“没事,我早餐吃得晚,待会再吃。”他接过文静雪的木碗,将汤汁倒回铁锅裡。
“文小姐,先休息一下吧。我待会才收拾。”只见男二将些东西倒进铁锅裡,然后盖上了盖子后便离开了。
「是某种清洁剂吗?」文静雪蠢蠢欲动打算帮忙,但刚刚才闯了祸,也看不明白男二在干什么,便只好按捺下来。
饱餐一顿后,男二便埋头在那小山丘似的行李堆裡,将各个布包打开了又裹好,然后打开另一个布包后又重新裹好。他对每样物资都仔细盘点查看,默默盘算。
男二正在忙碌的时候,文静雪却苦恼了。
面对重大难题,文静雪又不自觉地越升越高,再次贴在了帆布上。随着她高度的爬升,整个布篷便从中央位置处鼓隆起来。
文静雪急...那是人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急。
文静雪回想,今天自起床以后便一直赶忙,上一遍「解决」的时候,便...便是昨天晚上了!
着急...那是多么理所当然!
但是…
合适的地方呢?
文静雪放眼扫视,附近一带树木虽多,但却都是疏落分佈,展望过去,总是能看穿情况..
若现在是身处杳无人烟的荒岛废山这还好处理。文静雪目光旁移,男二就近在眼前,这样尴尬的事情,确实...需要一点勇气...
就在文静雪在深思着如何开口的时候,男二却率先發言。
“文小姐,我可能需要离开一下...”
男二说得婉转,文静雪一下子便对上了自己的想法。「男医师也要方便了!」
“好!”心底话完全没经过关口便脱口而出,文静雪听到男二的话后喜形于色,雀跃万分。
男二对于文静雪的极速回应完全摸不着头脑。刚刚还如此希望结伴同行,现在又彷彿想让自己赶紧离开。
「女人心,海底针,总算是见识了。」男二心想。
但他已没介意了,只叮嘱说:“文小姐,能请妳在这裡稍等吗?”
“嗯嗯嗯...我不离开,医师请...請随便,随便!”文静雪笑容灿烂,一直不住点头,热烈欢送男二离开。
“那再见了!”男二虽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撑着一双拐杖,慢慢朝来路走去。
直到男二在远处的位置拐过了弯,文静雪便直接欢呼起来。
「快!」文静雪立即朝反方向疾飞,拐一个小弯,最后停在了稍为隐蔽树荫下的草丛...
( ^_^)~
“呼!”花了点时间,文静雪如释重负,显得精神爽利。
顿感身轻如燕,文静雪在空中轻鬆飞舞,慢慢回到遮阳篷下等待男二归来。
时间已是下午时份,日光斜照,乾燥的草丛不时随风沙沙作响,文静雪心情轻快,盘腿在空中横躺,还哼起了歌。
《赠您的心底话》
歌曲旋律委婉曼妙,那是文静雪非常喜欢。歌词讲述一段因没能传达心底话而无疾而终的爱情。歌曲节奏轻快,没让人感到太多的哀怨,更像是承载着满足、释怀与祝福。
“哼~~~”
文静雪将歌曲唱过数遍,怀着惬意的心情,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恬静舒适...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男二刚走过的路上时,脑海裡却不自觉地联想到他的身影。
再次浮现的感觉更清晰,让径自傻想的少女羞红了脸。
「文静雪,冷静!」文静雪双手拍拍脸颊,也拍在了伤疤;让自己变得清醒。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文静雪知道,不设实际的想法,必须及早扑灭。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答谢他。」每一想到男二为她承受着病痛,文静雪的心便苦涩难当,隐隐作痛。
“!”文静雪忽然醒觉...
「颇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男二呢?」
文静雪估量,少说也有二三十分钟了,若说需要方便,这时间也太久了。
「晕倒了吗?迷路了?如果在途中病發的话...」
文静雪越是细想,心裡越觉不安,到后来更是感到恐惧了。
想到可怕处,她立即动身,往男二离开的道路疾飞而去。
对方可能正在做私隐的事,她知道。但这时候,她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若是男二受害受伤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若是因为冒犯了男二而被讨厌,被迫离队,她也心甘命抵。
没有疑惑,文静雪速度飞快,转眼便来到最后目睹男二的拐弯处。
“男医师!”文静雪使劲高呼。
“男医师,在吗?”
“...”却没丝毫回音...
前方道路迂迴曲折,看不清晰,文静雪尝试升空俯瞰,可是树冠厚密,毫不透光,丝毫看不清情况。
「糟糕了...」
现在情况比上一次追踪男二的时间更是困难。那次文静雪还能确实知道男二是在远离村庄,走的都必定是通往下一个城镇或村落的通道。可是,这一次呢?
要行方便的人寻找的都必定是隐蔽安心的角落,要寻找到对方必定难上加难。
感觉上,这根本就是一场成年版的躲猫猫游戏!
「怎么办?」
~ ~ ~
就在这刻时间主动停住了,一切事物都静止不动。
文静雪项前的水晶碎片闪耀着光芒。
[1,从附近的丛林开始搜索,男二还支撑着拐杖,应该走不远。]
[2,从大路探索吧,比较轻鬆也不容易割破衣服。]
[3,回遮阳处休息吧,不是说好了等对方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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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一幕鹿踪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