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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来了，了清一颗心经历过狂风暴雨的动荡总算是安稳下来。
随心看了清趴在地上一副狼狈样儿，直接将人打横抱进屋去，找了个还算干燥的地面将人放下，瞥见方桌边的母女，疑声道：“他们是什么人？”
了清看了眼两人，女娃窝在妇人怀中正睡得踏实，他轻声一叹：“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嗯。”随心没有多问，把人安置好，又把之前那个包着东西的布包拿了出来，那布包料子瞧着眼熟，好像是随心里衣做的。他把布包打开，里头是十几个黑乎乎的煤球儿。
了清莫名其妙看了随心一眼，心想随心莫不是被雨淋糊涂了，怎的拿了煤球儿来给他当饭吃？
他的神色随心看在眼里，他短促笑了声，轻轻揉搓一个煤球儿。煤球儿裂开，里头拱出一片白色：“这是鹌鹑蛋，蛋我已经烤熟了，只是回来路上下了雨，现在怕是都凉了。”
“你出去一趟就是为了给我找蛋去了？”了清心里那略不安分的火苗儿晃了晃，不自觉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我这里有吃的。”迟疑半晌他扭扭捏捏从怀里拿出两个风干的饼子，“这是给你留的，其余的都给那对母女了，若是不够你也只能忍着了。”想了想，又道，“你之前走的时候若是和我说一声也不用白遭这回罪，这里有现成的饭。”
了清自顾自说了一通随心似是只把给他留饼这话听进去了，他伸手去接了清手里的饼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直接握住了了清的手腕子：“难为了清小师父还惦念着我，有心了。”
四目相对，一双惊慌失措，一双眸如星海。
“咕噜”，了清的肚子不合时宜发出个尴尬的动静，随心低头好笑看着他：“了清小师父晚上没吃？”
了清低着头不说话。
默了片刻，随心又笑了两声，笑得很是开怀：“了清小师父莫不是心里挂念着我所以食难下咽？”
了清心里咯噔一声，还真让他给猜对了。猜对了也不能承认，自己以后要在做和尚的这条路上孤独终老，随心可是要回家延续香火的，这事儿承认了对谁都没好处。了清睁着眼说瞎话：“谁挂念你？我是嫌饼子硬，吃不下。”
随心意味深长“嗯”了声，尾音拖得又长又低，像只狐狸。他把手里的鹌鹑蛋往了清跟前递了递：“饼子吃不下，那就吃些鹌鹑蛋。你脚上有伤本想捉只鹌鹑给你烤了补补，谁料左等右等也没见着鹌鹑的面儿，我怕你饿得厉害，就把蛋给你拿回来了。”
他捏着鹌鹑蛋的指甲里都是碳灰，了清心里一酸，接过鹌鹑蛋一口塞进嘴里掩饰自己的情绪。
随心拿起形同石化的饼子啃了口，硌得牙疼，不想让了清心里过意不去，愣是硬着头皮啃完了一张饼子。
了清三两下塞了好几颗鹌鹑蛋就不吃了，翻过身去对着墙皮倒头就睡。
“了清小师父，蛋还剩了好几颗怎么不吃了？”
了清闭着眼答道：“吃不下了，你吃了就是。”
“你的衣裳湿了，不烤干再睡么？”随心还在问。
了清拽了拽能捏出水的僧衣，狠心一咬牙：“不湿，不用烤。”
身后的人笑了声，似是说了声“小骗子”。他说那三个字时语气极为黏糊，听得人腿根子发软。
可腿根子再不争气总有比它更不争气的，比如了清的眼皮。他本就困得眼皮子直耷拉，现在随心回来了自己终于踏实了，眨眼的功夫就和周公碰了面。
不知睡了多久，了清隐约觉得衣摆动了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潮湿的衣服已经干了，转头看去刚好看到随心拿着根手指粗细的火棍子给自己烤衣摆，他上身扒得干净，只穿了条裤子，身后还生着个小火堆，火堆边支了个临时衣架子，上头挂着随心脱下来的僧衣。
了清自小混在和尚堆儿里长大，光膀子露胸膛的情况没有上百次也有几十次，那些和尚的膀子胸膛落在他眼里就像是退了毛的白斩鸡，寡淡无味。可头一回瞧见随心的膀子胸膛秀色可餐四个大字就直愣愣戳进了清的心窝里，他这心里晃得像个拨浪鼓，浑身血液煮沸了般热得冒泡，热气泡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撞得了清头昏脑涨。
随心像个让人不忍亵渎的神明，勾得人心尖儿直痒痒。
火光落在随心头上给他照出个金黄的光圈，火光攒动似乎在他皮肤上跳动，晃动的火光顺着微凉的夜风吹过来准确无误砸进了清心窝里。心窝里起火，了清不争气发现自己嘴里直发干。
大约是衣摆烤得差不多了，随心转身去了火堆边上坐着，因他背对着了清，结实的腰身没遮没拦撞进了清眼眶子里头，撞得他险些心率失衡。
顺着紧致的腰身往上是随心宽厚的肩膀，肌肉均匀的后背，只是那背上……
了清使劲搓了搓眼皮再看一眼，随心宽背中央赫然画着一朵红莲，红莲占了他大半个背，奇怪的是这红莲只有一瓣孤零零的花瓣。
这是……什么鬼？
像是有所感应，随心挑动木棍的手顿了下突然转头向了清的方向看过来，好在了清反应快，脖子给力也转得顺溜这才没被当场抓个现行。
偷窥贼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该是一路颠簸太累，饶是了清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也很快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怎么踏实，脑袋里总是飘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一会儿是戒律阁初见随心时他缓步向自己走来的样子，一会子又变成了随心给自己夹鸡腿的画面，未过片刻又变成了随心低眉浅笑盯着自己瞧的模样……
恍恍惚惚间了清觉得后背一热，似是有什么严丝合缝贴了上来。
说来也怪，背后有了倚靠了清的神经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外头的滂沱大雨逐渐变成了连绵细雨，雨声轻柔的像是催眠的调子，听着夜色中的雨声，了清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的光景了清终于醒了，睁开眼皮子的瞬间他下意识往身后看，身后空空如也没个人影儿。
“了清师兄，醒了就快点儿出来吧，随心师弟给咱们做了饭，就等你了。”了慧风风火火从外头冲进来，搀起了清就走，像个急着投胎的二愣子。
“了慧，你这么急干什么？”了清瞪他。
“了清师兄，我饿了。”了慧可怜巴巴道，他那肚子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赶紧附和发出一声咕噜的响声。
“饿了先吃就是了，等我做什么？我又……”了清还想再说几句，瞥见院子里的破烂方桌忽然明白了了慧的苦衷。
方桌上，几块砖头摞出个一尺宽的砖头洞，砖头洞上搁着昨日那妇人带回来的旧铁锅，边上还摆着几个缺了口的碗。铁锅里头放着熬好的稀粥，眼下正冒着热气。
妇人女娃站在边上馋得眼神直勾勾盯着桌子，盯一会儿就小心翼翼瞧瞧旁边的随心，见随心没什么反应只好又老老实实转过头去继续盯着铁锅解馋。
随心见了清往这头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人搀了过来扶到不知从哪里拼凑出来的凳子上坐好，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大铁勺子往铁锅里一杵，起起落落间就盛满了一桌子的空碗：“既然人都全了，咱们就开始吃饭吧。”
妇人女娃还有了慧像三个饿死鬼托生来的，三两下干了一碗粥，转而又眼巴巴瞧着随心。
了清实在是瞧不下去了，他转头看向随心：“我这一碗就够了，你一碗够么？”
随心说了句“够”，了清立即对着其余三人道：“剩下的你们三个分了吧。”
得了允许，三人狼吞虎咽一通铁锅片刻就见了底。吃完饭妇人很是懂得知恩图报，搬着铁锅刷锅去了，了慧则在一旁和女娃扔石子玩儿。
随心趁人不注意丢了几颗什么东西到了清碗里：“了清小师父，粥都凉了，快喝吧。”
了清低头喝粥，喝到见底却发现了碗底足有五六颗鹌鹑蛋，了清皱眉：“昨晚上给你留的，你怎么没吃？”
“了清小师父受伤了得食补，我又没受伤不用补。”随心不以为意，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我不吃，喝粥就好了，鹌鹑蛋你吃。”说是这么说，可了清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富家少爷眼下只能喝碗米少汤多的稀粥果腹，仅有的几颗鹌鹑蛋还留给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
“你若不吃余下的米粮我一粒也不给那女娃留。”随心面不改色喝完一碗粥，放下粥碗笑着看他：“了清小师父是想让那对可怜的母女活活饿死呢还是吃了这几颗鹌鹑蛋？”
了清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现下身无分文也无饼子施舍，实在是没什么底气和随心较劲儿，只得不情不愿将鹌鹑蛋吃下：“你说话算话，剩下的米粮都留给她们。”
“好。”随心伸手去收碗，将一伸出手嘴角一抽，带了一脸的苦色。
了清伸手扶住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随心撑着桌面艰难坐了回去：“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背有些不舒服。”
了清一听，心里一惊。昨晚瞥见随心背上那红莲，瞧着就有几分诡异，该是那红莲在作怪：“是不是和你背上的红莲有关？”
话说出口了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话说出来不就是直接承认了自己昨晚偷窥随心身体的事情了么？
了清低下头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理了理衣袖，试图赶紧扒拉出个旁的事转移话题：“对了，你这米粮是何处化缘得来的？”
“了清小师父。”随心漫不经心看了了清一眼，唇角的笑越聚越深，沧海般的眼窝里光芒滚动，“昨夜你是不是偷看我脱衣服了？”
了清还在琢磨下一句要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心就来了这么一句让人心梗的话，这话不偏不倚劈在了清脑门儿上，劈得他懵了片刻，等到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否认：“我没有！我才没有！你别瞎说！”
“什么瞎说？”随心眼中光芒大盛，像个瞧见老鼠的猫，“看了就是看了，怎么还不敢承认？”
“不敢承认什么？”了慧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方桌边上，瞅着了清一脸的疑惑，“了清师兄，随心师弟说你不敢承认什么？”
了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要说起这眼力见儿，了慧怕是没有的。他撑着干巴巴的面皮挤出个同样干巴巴的笑：“没什么，你去陪那女娃玩去。”
“我说你的了清师兄，昨晚……”眼瞧着随心那狐狸没遮没拦就要往外吐，了清双手并用去捂随心的嘴。只是左捂右捂还是没捂严实，随心的话就顺着那捂露了的口子飘了出去，“昨晚了清小师父偷看我脱衣服。”
了慧被这话撞懵了，站在原地没有言语。
了清羞赧回头，刚好对上僵成桩子的一对母女，他一张面皮直接垮掉。
随心这个杀才！毁人声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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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今天小剧场罢工了，就酱紫啦！各位人美心善的大宝贝们，天热了注意消暑哈，有空记得点个收藏预收啥的，评论也可以捎带上，嘿嘿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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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