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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舍不得
两个月后，法国巴黎综合医院。
戴安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摘了口罩，就往走廊长椅上一摊。整个人已累得近乎虚脱，连走回办公室的气力都没，可心里却骂个不停：急诊室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二世祖真阴损，追求她不成就耍手段折磨她！公报私仇，卑鄙无耻！
“戴安医生，快，二号急诊台！”刚歇下五分钟，护士又找过来了。
戴安拍了拍自己的脸，迅速打起了精神，“我马上过去！”随后小跑着赶去了急诊台，心中暗暗发誓——要是院长再不批准她休假，她就立马走人。
“有哪里不舒服？”到了急诊台，一面问道，一面拉开了帘子。看到侧身坐着的那个眼熟的男人时，戴安意外得愣了一愣，转身又把帘子给拉上了。回过头来把人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除了瘦得不像话，看不出明显的生病症状，直接换了个问题：“找我有事？”
“又要麻烦你了，戴安医生！”普洛还是老样子，态度谦和，目光温润。
“说吧，什么事情？”戴安双手环胸交叉一抱，毫无寒暄的意思。
普洛尴尬地抿了抿嘴，自知不该再来麻烦她，但此事若要保密，思来想去能帮他的只有她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需要秘密做结/扎手/术，希望你——”
“你疯了！”听到结/扎二字，戴安已反应激烈地大叫起来。隔壁急诊台的法籍医生吓了一跳，掀开帘子，探过半个身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戴安慌忙摇了摇头，把那古道热肠的医生推了出去，这才哑着声问他：“你知不知道结/扎手/术有一定风险，搞不好以后不能恢复生育能力？”
“知道，但我坚持要做，还请戴安医生介绍一名可靠的专科医生。”
“你不想跟纳莎生儿育女了吗？还是说你想趁机乱搞男女关系，又不希望留下后患？”别怪戴安胡乱揣测，一个连孩子都没的男人好端端要做结/扎手/术，说没问题谁会信啊！
“我跟纳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复合的一天，但请放心我绝对没有要拈花惹草的意思。”
意思是另有原因啰！她倒要听听他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考虑到急诊室来来去去都是人，实在不能好好说话，抛下一句“跟我来”后，戴安扯开帘子大步走了。普洛也不多问，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进了办公室，戴安立即把门锁了，同时表明了态度：“要么把理由告诉我，要么滚蛋。”仍是凶悍得很！
尽管结/扎与否是他个人的事情，他拥有决定的自由，也完全可以对此保持沉默，但戴安是个油盐不进的人，要想通过她办这事，就必须让她心悦诚服，这一点他早已心中有数。因此，有些事便不得不坦言相告：“近来一直有人往我身边送女人，我担心被他们摆一道，所以——”
“这根本说不通，你要是能坐怀不乱，他们难道还能拿着刀逼你啊！”没等他说完，戴安就反驳起来。
“若是对方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把我弄晕后塞个女人呢，那我不就百口莫辩了。若是事后她再跳出来，说怀了我的孩子，以此来威/胁我，我又该怎么办？”自从坤佐知道他离婚后，暗中派了不少女人妄图接近他，但都被他拒之门外了。他滞留曼谷这两个月，坤佐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卑劣到指使人在他酒里下/药，若非他警觉性高，怕早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外/交圈怎么也这么脏！”戴安嗤之以鼻。
“脏的从来不是圈子，而是人心。我如今身居要职，无可避免要跟那些卑鄙小人打交道，与纳莎离婚，或是决定结/扎，都是无可奈何之举，希望戴安医生能再帮我一次。”普洛可算是诚意十足了。
听了这番肺腑之言，戴安竟然还是不肯答应:“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也劝你三思而后行。对纳莎我一直心怀愧疚，无论怎么说我都有份伤害她，如果再因为我而使得你们将来不能生育，这罪孽我背负不起。”
说罢，戴安就要离去，普洛几步上前，挡在了门口，“纳莎已经生下一个孩子。”
“已经生了？”戴安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心下一算，惊呼起来，“也就是说，你提离婚之前纳莎已经怀上了？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那时候纳莎正伤心欲绝、吃不下睡不好，孩子居然没有掉，真是奇迹了。”
“也许他知道他妈妈已经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他了。”普洛语气感伤，而后话锋一转，义正词严地说道：“戴安医生，就算将来我们不能再有孩子，也与你毫无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戴安神色复杂地看着普洛，始终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隐隐觉得他还有事情没有坦白，但——“反正就算我不帮忙，你还是会找其他人，对吗？”见普洛毫不犹豫地点头，终于妥协了，“与其让你胡乱找人，不如给你介绍个技术顶尖的，还能多几分保障。”
“谢谢！”普洛双手一合，感激地笑了笑，“麻烦你尽早安排。”
“急什么，动手术前先增重二十斤再说。你看看你，动物园的猴子都比你壮！我还有事忙，你体重够了再回来找我！”戴安摆了摆手，普洛忙退开两步，她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增重二十斤，谈何容易！普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夫人看您太瘦，吩咐我……
……
那一天，他磨磨蹭蹭了一个上午，这才把工作做完。虽不能跟纳莎说半句话，也没法抱抱孩子，但能这样偷偷陪着她看着她，他已心满意足了。临走时，奴雅送他出门来，把一大包点心塞到了他手上，“夫人看您太瘦，吩咐我打了包，让您带走。”
普洛不由得攥紧了纸包，抬起头对上奴雅探究的目光，郑重交代道：“当我今天没来过，也不要打探我的身份，你只管照顾好他们母子。”
“是否任何事情都无须向您汇报？”
“是。”九世王早有部署，他也就没必要事无巨细地知道。再则，奴雅若与他联络，难保不会被纳莎发现。
“那您还会再出现吗？”
“也许吧。”如果还有机会回国，如果还能顺利隐藏踪迹，他一定还会来。可既然是如果，又怎么敢说一定！
迎上普洛那惆怅的目光，奴雅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于是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这个月30号小少爷满月，如果您过来，也许我能想办法让您抱一抱孩子。”
明知奴雅在试探他，普洛仍无法藏起那份关心，“孩子出生那天，她是不是受了很多罪……”
“何止是受罪，简直是命悬一线！”奴雅一边留心着普洛的神色变化，一边添油加醋地讲起那天的事情，“本来医生才检查过说一切正常的，谁知羊水说破就破了。破了却还不能生，折腾了一夜，夫人痛得厉害，几次昏厥过去。好不容易顺利生下了小少爷，夫人却又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把大家都急坏了。到了第二天夜里，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人也清醒了过来，但还是很憔悴，脸上没半点血气。直到第三天头上，这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普洛越听脸色越难看，拳头早已经握起，几乎将纸包捏烂。奴雅如愿看出了些端倪，却依然谨守本分不敢多问，只是对他承诺道：“所幸最难这一关已经闯过去，您放心吧，奴雅必定尽心竭力照顾夫人和小少爷。”
普洛沉默着点了点头，他很想不顾一切跑回去把纳莎抱进怀里，可抬起的脚终究还是朝向了离开的方向。步履艰难地走到了路口，转过弯去，上了车一脚油门到底。
……
从那之后，午夜梦回都是纳莎一声声的痛斥：洛哥哥，我好痛！真的好痛！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梦醒之后，他便做了这个决定。宁可此生只拥有一个孩子，也绝不会让纳莎经历同样的痛苦！这才是他要做手术的真正原因，谁也不必知道的原因。
普洛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将车开出了医院。
两个月后，普洛顺利做了结/扎手/术。尽管没能增重二十斤，但总算让自己胖回去了一些，戴安也就由着他了。
然而普洛做的这一切，纳莎却一无所知。也许是命运作祟，普洛动手术那一天，Santa也进了医院。
……
素可泰医院住院部。
纳莎守在病床边已经两天两夜，眼睛早就哭肿了，脸色苍白如同纸片。小家伙得了肺炎，高烧不退，住院了两天情况仍很危急。
奴雅大清早回了一趟家，刚送来了早餐和换洗衣服，劝说纳莎换身干净衣服，再吃些东西。纳莎哪里肯离开Santa半步，奴雅拿她没辙，抹着泪把东西收了起来。闻讯赶回的TIK正好推门进来，二话不说从奴雅手里接过保温壶，掀了盖，盛出了一碗清粥，端到了纳莎面前。
“颖，医生已经向我保证，Santa不会有事。你要坚强一点，喝了粥，再去睡一会儿。我会在这儿守着，你尽管放心。”大概是军/人出身的关系， TIK说的话总莫名地让人信服。
纳莎接过了碗，舀了一汤匙粥，刚抿了一小口，眼泪又掉下来了，“都是我不好，说什么能解脱的胡话，Santa才会提早两个月出生。如果他能足月出生，体质就不会这么差，也就不会这么容易生病了。”
这一声声自责，听在TIK耳里，直教他心疼不已。他抬起双手捏在了纳莎肩头，俯下身与她平视，“你听我说，这一切不是你的错。Santa太想见他的妈妈了，才会着急出来。”
“可是以后怎么办？他身体这么差，会不会——”一垂眸，又落下一串串泪水。本以为顺利生下Santa，她的未来就会一片光明，却原来光明随时会被黑暗笼罩。她连照顾好他都做不到，根本就没资格当他妈妈。老天爷会不会惩罚她，把Santa带走？
“颖，不要胡思乱想！每个孩子都会生病，这是正常的事情。Santa现在体质差了一点点，恢复起来比较慢。不过，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好好锻炼他，他的身体只会一天比一天好。”
纳莎狐疑地抬眸，对上TIK笃定的目光，这才止住了泪。TIK松了手，捧过她手中的碗，朝一旁的奴雅点了点头。奴雅机敏地上前来，扶起了纳莎，“夫人，我们去休息室擦把脸吧。”
纳莎点了点头，由奴雅搀扶着走出了病房。TIK却在床边坐了下去，看着头上扎着输液针的小家伙，竟也鼻头一酸，“小家伙，赶紧好起来，别再让你妈妈担心了！”
为了让纳莎好好休息，TIK衣不解带照顾了Santa三天三夜。等到Santa病情稳定，得以出院了，他又马不停蹄赶回了清迈。
TIK如此尽心尽力，纳莎自然感激不已，心想着等过些日子就去找份工作，赚了钱也好答谢他。
然而奴雅的心情，却要复杂得多。出于私心，她希望郡主和TIK少爷能终成眷属，毕竟TIK少爷是她见过最英俊最温柔最可靠的男人，若非不敢违抗九世王命令，她真想提醒TIK少爷，有个神秘男人来看望过郡主和小少爷。可是，据她观察，那神秘人更有可能是孩子的爸爸，她是不是不该对那人隐瞒TIK少爷的存在？转念一想，又义愤填膺起来：一个大男人连光明正大见老婆孩子都做不到，肯定是做亏心事了，将来被人趁虚而入抢了心上人，也是他活该！
……
作者的话：这些天一直关注着普吉岛翻船事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入了泰剧坑，对泰国自然多些好感，也计划着再去一趟泰国。经此一事，突然醒悟到，也许我们以为的友好只是基于利益的伪善。犹记得上回去时，泰国导游一路说着他们如何如何欢迎中国人，如何如何感谢中国人，对比这些天某些人的丑陋嘴脸，真挺让人心寒的。不否认很多泰国人善良友好，但政/府和媒/体有那样的言论，着实让人愤慨。我们不需要他们把中国人奉为上帝，只希望出了事也能善待中国人，毕竟选择去往那个国度，是因为我们心中有热爱有向往。
扯远了。大家看文愉快！上周少一章，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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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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