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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神（2）
第二天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死神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大开的窗户还有粘乎乎的视线犹然存在，小車在少有的清明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他今天看起来很精神，是个好兆头。
他最近会死，他会怎么死呢？他不觉得自己会是病死的，也不觉得自己会是自杀而死的，大概是被车撞死，或被什么人杀死吧，再不济就是他会突然展开贤者模式告别偷窃从而饿死。不管怎么想，最后的死法都太憋屈了，所以他到死之前是不会告别小偷生涯的。
之后的偷窃、出行、应聘、睡眠，死神都跟在他身边不放，并且有些得寸进尺的距离越来越近。死神有事站着，有时蹲着，有时用那超高的柔韧度做出一些奇怪的姿势来，不过每当小車看过去时，他总是面露微笑，向小車展现出超脱人世的温情。
这种感觉很好，虽然说出来有点奇怪，但他很喜欢。
就这样过了几天，可能是小車的放纵真是太过了，在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死神就靠在门边对他微笑。小車像是没看到他一般继续了之前的动作，打开门，走……
“嘿，你看见我了吧，别无视我啊。”死神也跟了进来，这是小車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不是很悦耳，反而有点呱噪。
“……你好，你知道我叫什么吧？”小車关上门，“我这里没有板凳，不能请你坐下，也没有饮料。”
“嗯，我知道你叫小車，可你别这么生人勿近啊，另外我可不需要那些东西。”死神弯下腰摸了摸小車的脑袋，“你可以叫我阿成，我觉得我还是和你打声招呼的好。”
只是想要打声招呼而不是认识，这两者只见有很大的差别，这意味着小車不回应他的热情也没有关系。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吧？我看了你这么多天现在才出来和你说话。”阿成将双手按在小車的肩膀上，力道不是很大，只要小車一委身就能脱离。
“……还好吧。”但小車站在那儿，没有离开的打算。
“孩子，你就快死了。”
“嗯，你是死神。”小車点点头，就好像阿成告诉他的是天气情况，而不是他自己的未来一样。
“啊……”阿成把刚刚准备好的安慰性话语咽回了肚子，“虽然我的出现意味着你确实快死了，但我可不是死神。”
“那你是人？”
“不，算不上。”阿成松开了手，他的表情有些苦恼，“我大概是类似你们印象中的死神的存在吧。”
“怎么说？”
“因为我可以闻出死亡的味道，就像乌鸦……奥，现在没有这种生物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话。”
“嗯……为了表达感谢。”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小車骤起眉头来，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需要眼前人感谢的事，这可能意味着之后他会，但目前他绝对没有。
“那你可得表示表示。”为了我之后可能会做的，让你感到感激的事情，表示表示不为过吧？类似死神的存在。
“好啊。一百个同意。”
阿成活了很久，至少比小車想象的要久，他见过青翠的草地，活跃的小鸟，清澈碧蓝的溪水，还有秋天的落叶，夏日的繁花……他那种怀念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的知识如天空一般浩瀚无垠，单单他可以流利背诵许许多多小車本认为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的诗集，就能让这孩子敬佩不已。
在外面时，阿成不会打扰小車，如同他们还没打招呼时那样，仅仅是把视线投入小車身上。回到家之后，阿成会教授小車一些东西，或说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古代故事。这几天学习到的东西，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他的脑子现在无比清明，清明到有些得意忘形。
他开始觉得生活如此美好，去应聘时店主会因为他的妙语而对他多有关注，有些厂商甚至预定了等他到年龄就可以去那里工作，连偷窃的时候也不再那么胆战心惊，因为他知道他离摆脱现在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被抓到的后果再悲惨，也不过一死。
关键是有个人在身边陪伴的感觉真好，即使这只是个类似于人的存在。
所以说他有点得意忘形了。阿成的出现意味着他就快死了，这就和百牛定理一样是个死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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