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澹泊安隐寻常
张龙意图私纵人犯之事令包拯颇为震怒，将其严厉地训斥了一通，晓以公私之义、报恩之道。张龙性格耿直，原只想着先报答了少庄主的大恩，再向大人以死谢罪便了。却未曾深想自己已是公门中人，行事当以公理为先。包拯一番话直如醍醐灌顶，终让这莽汉明白，自己穿上这六品校尉的官服，便要承担起身处公门的责任，不可妄凭私交义气行事。所幸大错尚未铸成，包拯只罚了他三个月的薪俸，令其闭门思过去了。
三日后，甄生当值之际，刑部来人将裴慕文提了出去。事后听说，此案已惊动了朝中八贤王，八王爷与裴老庄主也有几分旧交，当即着人问明了事情原委，趁着陪太后、仁宗共宴之际，将此事当作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席间提了，只独隐去那石玉奴为孀居寡妇之实。太后一生看尽宫闱争斗，何曾见过如此真情。听到此事，心中对那裴慕文的侠骨柔情极为赞许，言那石伯祥夫妇二人着实可恶，死有余辜。仁宗侍母至孝，自是应和了太后的说辞。八贤王借机讨得圣旨，赦了裴慕文杀人之罪。
一段沸沸扬扬了许久的风波终以和乐之局落幕，然甄生却依旧留守大牢，迟迟未被召回。原本欲为其说情的展昭因一件急务被包拯派去公干，尚未得暇提及，而公孙先生竟也毫不言及，仿佛已将此事给忘了。
好在甄生无意前程，对自己在哪儿当差、任什么职位并不在乎，是以并未存了会被调回的想法，反倒越发喜欢上这牢中的清闲日子，可以捧书挑灯闲阅，倒也不觉无聊。
若非要说有些什么不如意，也就是她这薪俸从之前的两贯多直降到不足一贯，不过甄生散财之速一向比赚钱快，少这一贯也差别不大，加上小白给的“家底”颇丰，足够她慢慢“挥霍”了。只是年关将至，难免多有花销，少不得又是一笔破费。
这日甄生得闲，在城内闲逛起来。临近新春，虽然天气仍寒，城中却是一派喜乐气象。传说灶神从农历腊月二十三日上天，直至除夕才回，其间人间无神管辖，百无禁忌，这段时间民间称之为“迎春日”。是以不少人家趁着这难得的黄道吉日，纷纷迎新嫁娶，这一路上吹吹打打的甚是热闹，充满喜庆气氛。
市井街头犹有唱曲私妓，清柔的嗓音伴着叮咚的乐器声虽远亦可闻。甄生颇享受地听着这后世成为绝响的宋词曲调，暗道自己穿越得实在不亏啊。
又一顶抬着新娘子的红色软轿从身边张扬地走过，甄生颇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长期一身男装，没半分女子的婉约柔媚，这辈子嫁人是没指望了，便是展昭，怕也只把她当作了豪爽兄弟来看。
“卖桃符嘞，卖桃符嘞……”
桃符？甄生走近一看，这不就是春联吗，也好，她正要去叶家，可以挑副春联送去。
挑来挑去，眼角瞥见一副：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这几字平凡中蕴有平安喜乐的朴实祝福，别有几分意趣，甄生一眼看中，就它了！
将桃符卷在手中，这时，两个少年人有说有笑地从甄生身边走过，怀里各自捧着一大坛酒。
“三哥，今年过年还是我第一个饮这屠苏酒吧？”
“谁说的，今年侄儿三岁了，祖父说今年该他先饮……”
“……”
说话声渐渐远去，甄生侧头暗道，怎么过年喝酒的次序还要从最年少的饮起？饮酒不向来都是长者为先吗，这规矩还真是头一次听说，看来古代的风俗习惯终远非她这异世人一时半刻所能了解。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甄生忍不住也到附近的青旗酒肆买了坛屠苏酒提在手中，继续一路悠悠而行。
沿街望去，要数衣料铺的生意最为兴旺，过年前只要家境还过得去的人家都会来这里选购布料，为自己添置喜庆的新衣。虽还未至除夕夜，却已时时可闻一两声的爆竹声响，原来是坊间小儿点着纸卷的小爆竹在街头竞相追逐嘻闹。
甄生四下看了看，转角处有间小小的烟火作坊，好奇地走上前，竟发现里面品种丰富，有“起轮”、“走线”、“流星”、“水爆”、“地耗子”等等名称，令人目不暇接，想来今年除夕的烟火景象一定很是美丽。
那店老板看到甄生在门前流连，忙招呼道：“官爷，您想买些什么？”
这些烟花爆竹的价格并不贵，甄生便每样都买了些，向店家要了布袋包好，手中的东西微微有些沉，她顺手甩到肩上继续挪步。
不知不觉中走到相国寺桥边的老槐树下，汴河的水清澈见底，偶有小鱼探头冒泡。抬头一望，槐树的枝干光秃秃的，叶子已几乎掉光，却不知何人在树枝上高高低低地挂了数盏红色小宫灯，灯上垂着的流苏随着微风徐徐轻晃，为这萧瑟的景象凭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突然意识到原来真的要过年了啊，甄生看着来往桥上的人群，那一张张喜气洋洋的面容洋溢着节日的欢乐，突然心中泛起一阵酸酸胀胀的滋味，是离愁么，是孤独么？说不清、道不明……
也不知展昭今年会如何过年，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不知跑哪儿公干去了……
甄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想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去叶家转转吧。
提着手上一堆物事来到叶家，发现叶家的门庭已焕然一新，门上贴了木版年画，两尊威武的门神神形兼备、色彩鲜明，甚是威风地凛然而立，精美得令甄生忍不住地抬手抚摸。
叶叔一家刚刚扫尘完毕正准备祭社，见到甄生站在门口欣赏年画，忙招呼她进来坐。
甄生见叶嫂煮了一大锅豆腐白菜粉条汤，讶道：“叶嫂，你们正要用饭？”
叶嫂与她相处得熟了，已没了当初的拘谨，笑着道：“莫瞎说，这是‘祭灶汤’，给灶神爷享用的。”说着便将它盛入大盆，端到了灶老爷牌位前。
甄生好奇地跟了过去，见灶神案前放了两根蜡烛，旁边是一束香，还有几样糕饼小食。
叶叔带着小舟也走了过来，招呼她道：“甄爷，您不用祭拜，在一旁观礼即可。”
叶家三人在灶神牌位前恭敬地站着，叶叔站在最前面，取了几柱香置于烛上燃了，随后插入香炉正中，口中喃喃有词地说着祈福的祷词。祷毕，叶叔将神案上的酒洒在地上，一家人对着灶王爷恭恭敬敬地磕完三个头这才起身，叶叔将墙上的灶神像揭下，用麦糖做的酥饼在其唇上轻轻抹过，然后立刻放于火盆焚了，高呼一声：“送灶爷骑马升天”。
甄生觉得颇为有趣，这仪式应该有不少讲究吧，细细看去，灶神案前也有副桃符，写着：天上言好事，地下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大概只有一家之主才有资格主祭灶王爷。看得出仪式应该完毕了，小舟不再拘束地绷着小脸，跑到她身边拉着她袖子道：“甄哥哥，上次那字笺上究竟有什么玄机呀？”
甄生弯下腰道：“怎么，猜不出，放弃了？”
小舟有些不甘地点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见叶嫂已然忙碌起来，便转口道：“甄哥哥先到屋里坐，我帮娘收拾好就来。”
甄生微笑着拍了拍他柔嫩的小脸，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此懂事的舟儿，让人如何能不喜欢。
外面天寒，叶叔便将甄生请到主屋里说起话来，叶嫂和小舟则忙着将适才的祭灶汤和供品都搬了过去，邀甄生共食。
叶叔道：“今晚还请甄爷在我家填仓，可好？”（注：吃祭完灶神的食物谓之填仓）
甄生笑咪咪地答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吃白食了。”
小舟拿了块芝麻灶饼递给甄生，甄生朝他摆摆手示意还不饿，小舟见她不吃，便自个儿欢欢喜喜地跑到朝南处，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吃了下去。甄生诧异地微微扬眉，吃一块点心，用得着如此郑重吗？
叶叔看出他的疑问，凑上前道：“甄爷，您不晓得吗？吃了祭过灶王爷的糕点，会有吉福鸿运的。”
原来如此，平民老百姓最是看重平安吉福，甄生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走出去将放在院架上的屠苏酒、烟花爆竹和桃符一并取来。
叶叔将春联上的字念了一遍，想起甄生对自己全家的大恩，感激地道：“甄爷，您可真是有心了，能遇上您这位贵人，是我们的福分啊。”
见他又要开始说那些感激的话，甄生取过酒坛，笑道：“叶叔，您甭说这些生分的话了，你我亲如一家，何分彼此。来，我们喝两杯。”
“哎，哎。”叶叔忙一迭声地应了，吩咐叶嫂将桃符拿去贴上。他与甄生相处日久，也熟悉了些她的脾气，知她为人谦和，最不爱表功，遂将那些感激的话咽了下去。
插入书签
上一章有位MM的留言看透了一个伏笔,这章继续抖包袱ing(不起眼处，嘿嘿~~)
这章米有昭了。。。呃。。。表pia~~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