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在家里闲着无聊。
　　看着梓康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竖着，就想起去理发店剪头发的时候一旁洗头的男人很享受的样子，今天也让梓康同志享受一次？
　　梓康开始死活不乐意，不过耐不住我的死缠烂磨，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我蹂躏。我努力回忆着理发店小姐洗头的程序和手势，依葫芦画瓢照搬到梓康的头上，初始还很生涩，洗发水也不时地跑到梓康的眼睛里，气得他哇哇乱叫，不过慢慢地我逐渐掌握了其中的要领，洗得倒也像模像样，渐渐地梓康也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梓康的眼睛微微闭着，显得悠闲自在，刚开始还催促着我赶快结束，现在看他的样子分明很享受，我悄悄地垂下头，凑近他耳边：“很舒服吧？”
　　梓康下意识地点点头，我有些扭捏：“以后我天天给你洗头，给你洗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梓康一愣，有些不相信地：“你能不能做到？”
　　“我说过自然就会做到，你到底愿不愿意？”
　　梓康埋头考虑，久得我忍不住光火：“怎么要想这么久？不愿意拉倒。”我狠狠地甩了甩手，一不留心将手上的泡沫甩在了梓康的脸上，可巧，正好在他的眼睛上，他的手一划拉，满脸的泡沫，我忍不住笑，梓康也笑，拽着我的手不让我动，还把脸往我身上蹭：“叫你坏，叫你坏。”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在笑，我们仿佛又回到了最好的那段时光，没有残酷的现实，没有屡屡动摇的疲惫不堪的心，有的只是两个相爱的男女对未来的憧憬，在这一刻，我觉得我们是有希望的，我们还有未来。
　　就在我们互相打闹得难解难分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我呆了呆，我们往日里没有什么客人，会是谁呢？我拿了一条毛巾递给梓康：“擦擦吧，好象有客人来，我去开门。”
　　门外站的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的哥哥叶子其。
　　自从我离家以后，哥哥就成了我和家里联系的唯一纽带，夹在两个女人中的男人总是很辛苦，尤其是两个象我们这么固执的女人。哥哥是个老好人，对母亲孝顺，对妹妹疼爱，可惜拿我们两个一点办法也没有，这场我和妈妈之间的战争，我觉得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我们，而是他。
　　不敢明目张胆地帮我，瞒着妈妈接济我，给我零花钱，请我吃好吃的，我已经满足，可是哥哥——每次看到我就皱着眉长吁短叹，让我心生内疚，觉得太对不起他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是无论如何不会也不能妥协的。
　　已经有段时间时间没有见他了，今天怎么会来？我又惊又喜，挽住他的胳膊：“哥，你怎么来了？”
　　“看你这小家伙有没有饿死？看来过得还不错，胖了些。”哥哥宠溺地拧了拧我的鼻子，他好象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还会跟我开玩笑。我正要说话，不防梓康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的脸已经擦干净了，不过头上还残留着些许泡沫：“欢儿，谁来了？”
　　哥哥的脸在看到梓康的瞬间沉了下来，他狠狠地瞪了梓康一眼，吓得梓康连忙把头缩回去了，哥哥有些严肃地看着我：“他什么时候来的？温暖呢？”
　　“昨天。暖暖和朋友去哈尔滨了。”
　　“他晚上住在这里？”哥哥的脸色愈发阴沉。
　　我点点头，正要解释我和梓康之间的清白，哥哥已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卧室，他的眼睛象探照灯似的在屋里扫了又扫，在两张床上停了数秒，然后恼怒地看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女孩子一定要自重，你，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女孩子在这方面很吃亏的。你们，你们——”哥哥满脸涨得通红，又是生气又是担心，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我指了指两张床：“我们是分开睡的。”
　　“真的？”哥哥不相信地看着我：“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我很肯定地：“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的语气中带着不意察觉的沮丧，哥这次纯粹是瞎操心，我肯梓康也未必肯。
　　哥哥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有些意外地：“小伙子人还不错嘛。”
　　我连忙打蛇随棍上，趁机夸夸梓康：“当然很好，你有机会跟妈妈说说，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哥哥笑着拧了拧我的脸颊：“坏东西，胳膊肘专门往外拐，有那么好嘛，连哥哥都不要了。”
　　我嘿嘿地笑，撒娇：“两个不一样嘛，你干嘛跟我这么计较？”
　　“我要真和你计较我就不理你了”，哥哥无奈地：“好了，明天带他一起到家里来吧。”
　　我又惊又喜：“真的？妈妈同意了？”
　　“我跟她说明天你要来，她没有反对。”
　　我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同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妈妈一直那么坚决，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软下来了？
　　“当然是真的，因为——”哥哥微笑地看着我：“我要结婚了。”
　　“你要结婚了？”我冲过去搂住哥哥的脖子尖叫连连：“你怎么就要结婚了呢？和谁结婚？我都没有同意你怎么就要结婚了呢？”
　　哥哥要结婚了，我就要有嫂子了？如果不是先前离家，现在我和嫂子应该很亲近了吧？以前一直对哥哥说我的嫂子一定要我来挑，想不到两人都快结婚了，我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怎不让我心生惆怅。
　　哥哥拍拍我的肩：“是医院里的同事，很好的人，你会喜欢的。”
　　是吗，不一定，总觉得最亲近的哥哥象是被外人抢走了一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而且，我不太喜欢医生，总觉得那些女医生又高傲又冷漠，让人亲近不起来，我怏怏地看着哥哥：“真的要结婚了吗？”
　　哥哥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伸手搂过我的肩：“不管怎样，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说完他又大力地拍拍我：“把你那位叫进来吧，我要看看配不配得上我这个宝贝妹妹。”
　　我有些担心地：“如果他不能让你满意怎么办？”
　　哥哥忍不住笑：“放心，那我会把他调教得让我满意的。”
　　我终于放心了，开开心心地去叫梓康。梓康正在门外走来走去，一见我出来，忙迎了上来，悄声问我：“怎么了，你哥哥进去的时候好象很生气，现在好点没有——”
　　我扯了扯梓康的衣袖，嘴一咧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梓康吓了一跳：“怎么，骂你骂得很厉害吗？他是你哥哥，我又不能替你修理他。”
　　“你敢！”我眼一瞪：“我哥哥对我最好了，你还要修理他？”
　　“那你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我哪里知道是为了什么。”梓康嘴里嘟嘟囔囔的。
　　“梓康”，我温柔地唤他，梓康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梓康”，我扳住他的肩膀：“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妈妈，妈妈她投降了。”
　　是呵，我们胜利了，幸好我们坚持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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