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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侯吕布（一）
传国玉玺？
先前回话回的太顺口了，竹喧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爆出孙坚的名字，瞄到吕布突然挑着一边嘴角冷笑起来的表情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得意忘形，乐极生悲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一阵寒战之后，不等吕布再开口，竹喧吞吞口水，对着吕布伏下身去。
吕布笑，“这是做什么？”
竹喧抿抿嘴，最终还是没敢翻白眼，只是在心里默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秉温侯，之前在街市遇见我的旧识，是从他那里听来玉玺现在已在孙坚手中。”
吕布脸上的笑容不变，指尖仿佛无意识地划过身边几案的边缘。空气稍稍有些凝重，压得竹喧几乎喘不过起来，她听见吕布问：“是安平来的旧识？”
竹喧愣了片刻，然后点头称是。
她伏着身低着头，自然看不见吕布脸上的笑容在她回答“是”的一瞬间又扩大了几分。只见吕布眉梢上扬，心情颇为愉悦地又问：“你那位旧识从洛阳来？”
听他这么一问，竹喧心里又是一阵慌乱，连忙默默算计起来——孙坚是在与吕布一战之后进的洛阳，现在吕布回来了，如果是单人独骑的速度大概能快过行军吧？于是长出一口气，把“孙坚进洛阳，扫除宗庙，得传国玺于城南甄官井中”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权当是那位根本不存在的“旧识”说给她听的。
慌乱之间，居然根本忘了去想，吕布为什么会把洛阳和传国玉玺联系到一起。
吕布听着她讲，唇角勾得越来越高，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再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不高兴的波动。
竹喧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到是这个状况，才稍稍放下心。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眼看就要入夜。竹喧只盼着吕布赶快去参加董卓的夜宴，让她一直绷得死紧的小神经能有个休息喘气的机会。
她正祈祷着，吕布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离席了。
竹喧刚准备抬起头松一口气，却听吕布说道：“稍后去跟小平说，我借你来用一段日子，用完还给她。”
抬头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中。
不是吧……
惊讶还没完，又听吕布问道：“你是不是有把匕首？”
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在竹喧心中激起多大的浪花——袁熙这把匕首的存在，张辽知道，小平知道，就算现在吕布也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她是二十四小时服侍在小平身边的人，身上带着把匕首本来就是相当特殊的状况，被人注意到也无可厚非。
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把手按在匕首上。
吕布向她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静静把匕首拔出来双手奉上，竹喧咬着下唇，不知道面前这男人又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
谁说古人智商低的？说这种话的人肯定没被古人压迫过！
吕布站在案边，翻弄把玩着竹喧递上来的匕首。
袁熙随身携带的兵刃自然不可能是凡品，光看之前竹喧用它捅人如割豆腐的状况就知道了。装饰并不花俏，但是绝对能让人一眼认出。并不十分银亮的刃口泛着点点寒光，与战场上经常使用的尖锐枪矛或者厚重钝器都不同，这么一把兵刃与其说是夺人性命的利器，倒不如说是傍身装饰的信物更合适。
看着这把匕首，吕布不由想起“鱼肠”两个字来。
这么想着，他微笑起来，将匕首递还给竹喧。
“这把称得上神兵利器了。”
听见这一句，正从他手中接过匕首的竹喧抖了一下，没有回话。
吕布继续说道：“能在小平身边配刀刃的，除了庖侍，你还是第一个。”
掌厨的人分厨、庖两种。厨为素菜，庖掌太牢。素菜当然是在厨房里烧一烧煮一煮就可以直接装进碗盘贡上食案，肉类则不然——这个年代还没有“爆炒鸡丁”或者是“锅包肉”之类的东西，肉食都是或炙或煮，熟了之后大块抬上席间，各自分发取用后由庖侍为主人切成小块或者片，才能入口。
因为这种人通常是拎着一把刀站在主人身后服侍，随时都有机会给主人的脖子开个口放放血，所以庖侍一般都由最忠诚、最得主人信任的人来担任。
虽然吃不到，但是能动手切肉也是一种荣耀……
端着吕布交回来的匕首，竹喧的眉梢突然一动：这算什么？变相说她是最受信任的侍婢？
这个念头还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吕布又问道：“这把匕首绝非凡品，想也知道不是你一介侍婢该有的，它从哪里来？”
竹喧的呼吸停止了半秒。
吕布不等她回答，又声音带笑地问：“是袁绍……袁术……袁谭……还是袁熙？”
这回竹喧是干脆连心跳都停止了。
在一片混乱的脑子里面整理了半天的思路，她终于勉强硬着舌头回道：“是袁熙。之前在安平遇险……他让我拿着这把匕首防身，还说以后有事可以拿着它去找……”
“去找袁绍？”
“是……”
她说的都是实情，除了她的身份之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答案，老实交代反而不容易露出破绽，暂时她也无从知道吕布怎么会把这把匕首跟袁家人扯到一起，更不知道这连番的问话究竟是何用意，只能尽量求稳，不让自己继续陷在彻底的被动中。
果然，吕布得到这个回答之后，思量片刻就不再追问，唤来其他人帮他打点衣饰准备出门。
竹喧几乎软瘫在地，很久之后才有力气站起身慢慢走回小平住处。
哪知道刚刚进门，小平满脸昂然地冲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这一年来操练女军的场地奔去。
竹喧根本来不及问她要去做什么，就见她不知何时牵来一匹枣红战马，拍拍马鞍。
“父亲要我教你骑马，还有件事情交待给你去办。”
竹喧无力抬了抬头，看着面前略显焦躁的马儿。
她还没有马鞍高，就算累死她，她也踩不到那个大概是用来充当马蹬的绳圈，更别提骑上去了。爬马可不比爬墙……
而且，吕布还能交待给她什么事情？
小平把缰绳交到她手里，笑容灿烂。
“父亲要你三天之内学会骑马，然后把玉玺现在的行踪去告诉袁绍。”
竹喧一惊，脑子里猛然出现任红昌平静安宁而且美丽的脸。
温侯殿下，做间谍，咱们不专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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