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云]谁给的救赎

　　即使沢田纲吉一下课就冲出了教室，他最终还是连六道骸的影子都没抓住一点。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身侧走过，将他孤立成一个孤岛——他总觉得六道骸在回避他。

　　也许是偶然吧？他有些自欺欺人地想着，毕竟五年时间六道骸都呆在那个阴暗无声的地方，想要和他们见面都无能为力。

　　“算了。”他喃喃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刚刚他收到了狱寺隼人发来的聚餐短信。

　　这时候，六道骸已经离开了那个大学，走向了附近一家花店咖啡厅。因为店长是一个十分俊秀温雅的外国青年，平日里这家店是有很多女孩子来光临的，加之咖啡的味道和环境都算得上是上品，客人总是络绎不绝。

　　像今天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总是咖啡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可今天大门上却早早挂上了今天停业的通知。无数专程而来的客人都只能看着“Close”的牌子转身离开。

　　六道骸仿佛没看到那个牌子一样，走到店前推开了门。

　　叮叮当当的叮当声伴着那句“欢迎光临”一起传入他的耳朵——来自古伊德·格雷克，这家小小的咖啡店的主人，也是六道骸除库洛姆以外又一个可以完全附身的对象。

　　围着围裙的短发青年看上去并没有违和的感觉，反而更添一种纯良温润之感，也难怪那些妙龄少女看到他会芳心大动了。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个家伙是个杀过15人的穷凶极恶的犯人？不过这个家伙在他这里就像是爱撒娇的猫咪一样，将自己所有的尖爪都缩回，只留下无害的讨喜外表。

　　和六道骸打完招呼，古伊德将刚刚打好的咖啡推到店内另外一个人面前，用流利的意大利语说道：“白兰哥，骸大人来了。”

　　“嗯~？”早就听到铃铛声的男子此刻才抬起头，把刚刚放到嘴边的棉花糖放下。他转过头，露出左眼下的刺青，带着不怀好意笑意的紫色双眸眯在一起，抬起手和六道骸打着招呼，“哟，骸君。”

　　六道骸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到白兰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对古伊德道：“老样子。”

　　古伊德立刻会意，赶快从橱窗里拿出洒满了巧克力脆皮的黑森林蛋糕和方才掐着时间打好的卡布基诺咖啡端到六道骸面前。然后他恭恭敬敬地对六道骸鞠了一躬，退到台子后面坐下。

　　轻轻地啜了一口咖啡，六道骸这才抬眼看向白兰，摆出一副“你真是无可救药”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尽是鄙视的意味：“来咖啡厅吃棉花糖，你可真是……”

　　“每次都只点黑森林和卡布基诺的骸君可没资格说我。”唤作白兰，全名白兰·杰索的男人耸了耸肩，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然后他又捏了一颗棉花糖，在旁边的咖啡里沾了沾才送到嘴里。

　　六道骸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对白兰这种毫无美感的吃法十分的不耻。但他还是注意到了白兰手指上多出的那个带着金属呈展开状双翼、中间镶嵌着橙色宝石的戒指。这枚戒指他曾经在某部古老的文献中见过手绘的图，类似的一共有7枚，除了白兰手上这枚，还有六枚相似的指环。只不过那六枚两旁的翅膀是收拢在一起的。

　　和这七枚指环一起的还有另外七枚，其中有一枚五年前他在沢田纲吉的手上见过——那是解除封印以后的彭格列指环。虽然后来在Giotto消失时封印又被重新加上，但那解除封印后的样子却被六道骸牢牢记住。

　　注意到六道骸停在自己手上的目光，白兰似乎有些惊奇：“哎呀，看了被骸君看到了呢。”却忘记明明是自己故意的动作才会让六道骸这么早就发现。

　　“你也终于认真一点了。”六道骸却所答非所问。他撑着下巴笑了起来，仿佛对白兰最近所做的一切已经了如指掌。用叉子将蛋糕切下来一角，六道骸继续说道，“黑手党的游戏好玩么？”

　　“还可以吧。”白兰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咖啡，失去棉花糖的香甜使舌尖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苦涩——和六道骸不同，他点的可是意式浓缩。因此稍微失去笑容，他睁开一只眯成半月形的双眸，十分认真地看着六道骸，“如果我说，我对彭格列感兴趣呢？”

　　六道骸却没有因此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应该说，以他对白兰的了解，如果对方不说出这样的话才应该令他诧异。这种天才式的人物，总是不会甘心居于人下的——即使是名声也是如此。他仿佛自己和彭格列毫无关系一样，轻松地说：“悉听尊便。”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白兰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目光带着些探究地扫过六道骸手指上那枚盾形的指环，话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想把彭格列从第一的位置上拉下马，你说呢？”
　　“如果你做得到。”六道骸十分轻巧地答道。他的表情也和语气一样的轻松自然，没有一点违心的痕迹。

　　白兰没有立刻接话。他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分明和自己是一样的年龄，表现出的却是超乎年龄的强大和睿智——更妄论这个人有五年的人生都被荒废在了那个堪称“恐怖”的复仇者监狱的水牢之中。

　　他是在三年前偶然结识到六道骸的，当时他只是遇到了有些落魄的古伊德·格雷克。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去看一眼那种潦倒的弱旅的，那一天却是个例外。当时还是少年的古伊德虽然落魄，目光中却带着奇特的狡黠，他踉踉跄跄地走到白兰面前，用一种恭敬却不谦卑地姿态说道：“您会是个做大事的人。”

　　这种话白兰听过无数次，出自父母之口、出自师友之口，却从没有出自过这样一个人的口中。于是他来了兴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古伊德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自称为“切罗贝利”的两名粉头发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将解放力量的“钥匙”交给了他——这让他对那个昙花一现的古伊德更加感兴趣了。

　　之后他准备组建家族的时候，少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面前——不过这回不再落魄。当着他的面，少年慢慢变成了六道骸。

　　当时的六道骸一副倨傲的样子，他叠着腿靠在白兰为他准备的沙发里，异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兴味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有让他感觉任何的不适。带着蛊惑的嗓音在他耳边袅袅升起：“我可以帮你。”

　　不得不说，密鲁菲奥雷能在三年内迅速从一个只有两人的小家族——只有白兰和古伊德，成长为一个中大型的家族已经是奇迹。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奇迹和机遇，都是六道骸创造和提供的。

　　曾经有一次，白兰问过这个男人他究竟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对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回答。白兰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回答自己，至少当时不会。

　　而现在，他又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有时候我在想，六道骸这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做事。”说话的同时，他又紧紧地盯着六道骸。对方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没有认同，也没有反感。

　　预感到这回自己能够问出些什么，白兰紧接着抛出了几个可选答案：“金钱？利益？名声？”然后他都为自己太过狭隘的思维笑着摇了摇头。六道骸看着他的神色慢慢地有些变了——原本平澜无波的眸中稍微亮起些光芒。白兰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知道绝对不是厌恶。

　　他再接再厉：“所以，骸君能告诉我么？六道骸究竟是为了什么。”

　　“Kufufu……”六道骸眯起眼睛似乎有些得意，又似乎有些寂寞。他特有的那种笑声在小小的咖啡店内回荡，“我将你的情报给别人，再把别人的情报给你。”

　　六道骸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兰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六道骸是个优秀的情报家，只要他想，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会是他不知道的。六道骸给他了不少的好处，却也带给他了不少的麻烦。不过这些麻烦都被他一一化解，并变成对密鲁菲奥雷有利的事情。

　　之后的话才是真正让白兰都感到费解的：“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你们就会上演一场好戏给我。”

　　“只是如此？”白兰明显对这个答案抱有质疑。他不傻，相反的，他很聪明，六道骸也很聪明。聪明人总是能感觉到另一个聪明人的想法的。所以他能感觉到，六道骸的目的不单单是看戏——至少不是看这么无趣的戏。

　　六道骸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却没有回答。只是在这种关头，他将手中的叉子换到了左手，然后切下一块蛋糕，送进嘴里。阳光透过头顶横梁上盘亘的藤蔓枝条和叶片的缝隙照到他中指上的彭格列指环上，熠熠生辉。

　　白兰明白了什么，又抱着相当的困惑。

　　而此时，古伊德那边却突然响起了嗡嗡的手机铃声。

　　白兰这才惊觉，和六道骸的会面已经是尾声。恢复到原先那副狡猾的样子，他和六道骸招呼了一声就离开，身后六道骸那句“彭格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手”则被他听过就抛到脑后。

　　走出咖啡店几十米，白兰看到他的部下们已经在街角不显眼的角落里等着他。这是一只强大的队伍。就算彭格列是头巨象，害怕他的狮群咬不死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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