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战史

　　38 投壶

　　李世民和阿史那社尔二人互相对望，终于还是社尔先开口，道：“听大家说昨天是你在太原城头射了突利一支无镞之箭？你射术很好么？”

　　李世民听这社尔身量是个孩子，说的话也满是孩子气，哪里像是一方酋首，不觉暗暗好笑，淡淡的道：“还算可以吧。”

　　社尔却一下子就跳了过来，伸手便执着李世民的手，道：“那你跟我出去比试一下，看谁的射术厉害！”

　　李世民微微吃了一惊。虽说他并没有想到社尔会突然扑过来伸手执自己的手，但他身在这敌营之内，自然而然是一直都提着警戒之心的。按理说社尔身子一动，他就会有所防备，不至于那么轻易就被对方能碰到自己，更不要说连手都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以社尔这一执看似轻巧，实在是出手太快，李世民竟是没能避过。

　　这一来，李世民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想：这小孩子能这般小小年纪便有此地位，必定确有过人之能，并非全凭贵胄出身。

　　他这边思潮起伏，那边苏尼失急道：“社尔你别胡闹！是可汗让我看着他留在这帐里面的，你可不能带他到外面去。”

　　苏尼失一急之下说的这番话，把李世民这时实为人质的事实说得再清楚也没有了。社尔一怔，松开了执着他的手，再细看他面上神色，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无忧愤之色。

　　李世民忽轻轻一拍双手，道：“有了！社尔特勒既然想跟我比试射术，也不一定非要到外头去的，我们来玩投壶的游戏吧。”

　　“投壶？”苏尼失和社尔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错，那是中原人在室内玩的代替射箭的游戏，不用弓，就用手把箭矢投进细口的酒壶里，也一样能比试准头和力度。”

　　突厥喜好骑射，这两个阿史那的贵族少年一听如此新奇的玩意，立时都是眼睛放光，连声称好，忙不迭的询问玩法。

　　于是，在李世民的指点下，社尔跑出外面去抱回来一大袋箭矢和一个细口长颈的酒壶，苏尼失则和李世民一起把帐内的各项物事都搬到帐边，把中间腾空了出来。这帐篷直径有丈余，社尔把酒壶放置在最靠近入口帐帘之处，三人都跪坐在最远离入口的地方，每人各持四箭，轮流向壶口投去，三人投完共十二箭算作一局。

　　社尔出去取箭矢和酒壶的时候，便已惊动了不少附近营帐的突厥士卒，他们都围了过来，挤在入口之处，把帐帘高高掀起的观看。

　　李世民平时在太原，隔三岔五就会在那“时来客栈”后隐藏的赌馆内与一众朋友玩这投壶的游戏，自然深知其中的门道，试投了开头一局的四箭之后，已掌握到这种距离下要投进这样大小的壶口的准头和合适的力度是什么，于是从第二局起，他便已几乎是百发百中，在围观的突厥士卒之中激起阵阵的喝彩赞叹之声。

　　苏尼失和社尔其实也都是精擅射术之人，但这投壶虽说是来自射箭，基本原理也与手眼配合的准头和手上的力度有关，但毕竟不是完全相同之事，他们这初学之人自然是一时之间不可能像李世民那样很快就上手。

　　尤其投壶这游戏在中原本来是流行于士大夫之间，用于修心养性，就是因为其取胜之道在于心平气和、从容安详，远不如射箭运动的激烈。那苏那尼失平日倒是个性情沉静稳重之人，玩了两三局后，虽然门道还不是摸得很清楚，但凭着他沉稳的性子，瞄准投射的命中率也渐渐的赶了上来。那社尔却自小是天资过人的，无论在什么比试之事上都是占尽上风的第一人，自然也就养成了要强好胜的性子，这时却一上来的头几局都明显地落在李世民、乃至是苏尼失之后，难免便心浮气躁了。他这一着急起来，便大大违背了投壶取胜之道，更是投得乱七八糟、不着边际。

　　李世民在旁边观看这两个阿史那的投射，却反而是对社尔越发的另眼相看了。原来他注意到这小孩虽然因心浮气躁而准头很差，但手上的力度却堪称惊人。以他那样的小小年纪，一箭投射出去，虽然不中壶口，而是撞在壶身上，但那“当当”之声甚是响亮，有时甚至以轻的箭矢撞得重的酒壶往外移动。

　　这孩子……光是手腕上的力气已经是如此了得啊！

　　李世民不觉盯着社尔出了神。

　　社尔却只为自己始终投射不中而急得一张小脸蛋都涨得红通通的。他一回头间，见李世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只道他在心里正鄙夷着自己的手腕太也无能，不觉双唇一抿，牙关紧咬。

　　李世民听到他的呼吸气息变得粗重，这才把目光从他的手腕移至他脸上，见他这副神情，猜想到他心中的难受，微微一笑，上前轻轻握住他拿持箭的手，道：“不要急，玩这投壶最忌的就是急躁了，你越是急，就越会投不中的。来，我来教你玩这游戏的窍门。”

　　说着，他坐在社尔的身后，右手从后方握着社尔的右手，形如把他抱在胸怀之前，向着酒壶的方向道：“你想想看，这投壶跟射箭有什么最大的不同？”

　　“呃，很容易就投过头了。”

　　“对！射箭是要力度越大越好，只要准头对了，射中就行。可是这投壶呢，并不是力度越大越好的，力小了箭到中途就掉下，这倒是跟射箭一样；但是力大了呢，就会飞过了酒壶，这也不行！所以呢，投壶的时候，既要看准酒壶的位置，也就是要讲究准头了；也要把力气使得恰到好处，要让箭投到高处落下时正好就在壶口的上方。来，我握着你的手带你投一箭。你放松了，不要使力，只需要在我叫你‘放’的时候把箭脱手就行。你就好好地感受我使出的力度和方向是怎样的。好，来吧……放！”

　　社尔依言由得李世民握着他的右手，随着他一声“放！”脱手放箭，只见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箭头“叮”的一响在壶口轻轻撞了一下，被反弹了开去。虽然这一箭仍是没中，但这已经是社尔迄今为止投射的这么多箭之中最接近投进壶口的一箭了。

　　“再来，我们再试！”

　　李世民又再握着社尔的手。社尔这次把自己的手放得更松，便如只是李世民的手与那箭之间的一件介质，全神贯注于的也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感受着李世民的手如何运劲。这次箭还是没进，但也跟上次一样已经非常接近了。

　　李世民就这样手把手的带着社尔投了四箭。终于，投到第六箭上，箭矢“嗖”的一声，稳稳当当地直插入壶口。

　　“中了中了，投中了！”社尔高兴得欢蹦乱跳、手舞足蹈。

　　李世民放开了他的手，笑道：“还不算！得要你自己来投，你自己投中了那才算数！”

　　社尔点点头，一手拿起一支箭矢，心里回想着刚才李世民带着他投箭那几次的力度，屏息凝气，手挥箭出，“叮”的一声，箭没有中，但也很接近壶口了，比起以前他自己投射时都要好。这时他已是不急不躁，拿起另一箭，又凝神投去。这样投了三箭之后，第四箭终于是凭他自己之力把箭投了进去。

　　“哇！！！”

　　喝彩之声轰然爆发，却原来是帐外聚着围观的突厥士卒中已来了不少社尔部落的下属，这时他们都为主人大声的叫好，用力地鼓掌。

　　社尔的小脸蛋又是涨得红通通的，但这次自然不是因为心急。他纵身一跃，竟是一下扑到李世民身上。李世民这次仍是闪避不及，被他一扑就整个倒在地上。社尔就这样跟他抱在一起在地上连打了十几个滚，乐得直叫：“我投中啦，我投中啦！”

　　李世民心下却是连连的哀叹：“你学得了我教的投壶，我却学不了怎么才能比你动作更快！”

　　后记：

　　1、咳咳咳，JQ又来鸟～～世民与任何人——男人——都那么有JQ啊～～爆！

《李世民情史（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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