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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三线齐发凡人赴死
第三十八章三线齐发,凡人赴死
洛阳,白马寺地下密室。
陈守拙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机械。
浑天地动仪的真容,远超所有现代复原模型的想象——那是一个高达三丈的青铜巨兽,由八条蜿蜒的铜龙环绕中央的铜樽,每条龙口含铜珠,龙头朝向八个方位。仪器的基座是一个可以旋转的铜盘,盘面上刻着精细的二十八宿星图。
但这只是外表。
真正让陈守拙头皮发麻的,是仪器内部——当他按照赵子衣给的图纸,用特制的文铜钥匙打开铜樽的暗门后,展现在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齿轮、连杆、铜簧、摆锤……数以千计的精密部件,以一种超越时代的力学设计组合在一起,运转了三百年,依然严丝合缝。
“这……这是东汉的工艺?”陈守拙的声音都在抖,“这种精密度,这种模块化设计……不可能……”
“可能的。”陆守拙的声音从仪器另一侧传来,老人正趴在一卷发黄的绢帛上,那是从密室角落的铜柜里找到的《浑仪造法详录》,“张衡的原始设计在战乱中失传了,但唐代一行禅师在修复时,融合了当时最先进的‘水运浑象’技术。你看这里——”
他用放大镜指着绢帛上的一行小字:“‘以铜为骨,以水为血,以星为魂,以地为魄’。这不是简单的仪器,这是一件……活器。”
“活器?”玄微凑过来看。
“对。”陆守拙翻到下一页,“一行禅师在笔记里说,真正的浑天地动仪,需要‘地脉供能,星象指路,人心为引’。它不光是监测地动的工具,更是连接天地人三才的‘桥梁’。所以重启它,需要三个条件:地脉能量、正确的星象方位,以及……”
他顿了顿:“至少七位精通不同技艺的大师,同时操作。”
陈守拙数了数他们的人:自己(工匠)、陆守拙(古籍)、沈观天(天文)、玄微(道术)、龙小满(地脉感应)……才五个。
“还差两个。”
“不止两个。”沈观天从观测孔里抬起头,脸色凝重,“根据星象推算,重启仪式必须在明日子时进行,那时北斗七星会连成一线,提供‘星力’。但我们还需要精通‘音律’和‘数算’的人,来校准仪器的声频和数位。”
音律和数算。
陈守拙挠头:“这去哪儿找?现在打电话给音乐学院和数学系教授也来不及啊。”
“不用找。”密室入口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所有人回头。
入口处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琴盒。另一个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老旧的牛皮公文包。
“国家特殊情报组,古文化保护司,司长苏瑾。”女人推了推眼镜,“这位是北大数学系退休教授,周衍之先生。我们奉命前来协助重启浑天地动仪。”
陈守拙愣住:“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苏瑾从包里掏出一枚玉牌——和赵子衣的守藏史信物很像,但刻的是“文脉传承,国家守护”。
“三百年前,徐光启炸毁石碑后,就意识到单凭民间力量无法对抗天人。他将一部分真相上报给了当时的皇帝,并建议设立‘秘阁’,专门研究、保护、传承可能对抗天人的古技艺。”苏瑾说,“这个机构代代相传,明朝灭亡后转入地下,清朝时由江南士绅秘密维持,民国时期一度中断,新中国成立后重建,就是我们‘古文化保护司’。”
她走到浑天地动仪前,仰头看着这尊青铜巨兽,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周衍之教授则直接走到仪器基座旁,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叠手稿。那是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几何图形。
“我研究张衡和一行禅师的数学思想四十年。”老教授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们用的不是现代数学体系,而是一种基于《九章算术》《周髀算经》的‘华夏古数理’。这种数理将天文、地理、音律、医学全部统一在一个框架下,可惜大部分失传了。”
他指着基座上的星图:“但浑天地动仪本身就是这种数理的实体化。只要我能破解它的运算逻辑,就能精确校准。”
苏瑾打开琴盒,里面是一把古琴——七弦焦尾琴,琴身斑驳,显然年代久远。
“这是唐代雷威所制的‘秋籁’,历代秘阁司长的传承信物。”她轻抚琴弦,“音律校准,交给我。”
陈守拙看着这两位突然出现的“国家代表”,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一些。
原来,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三百年来,一直有人在黑暗中守护这些火种。
“那还等什么?”他挽起袖子,“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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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复兴大厦顶层。
秦天放站在临时指挥车里,盯着监控屏幕上大厦的立体结构图。这座六十层的高楼,此刻已经被他的部队团团包围,但没人敢轻举妄动——热成像显示,大厦里至少有三十名人质,被分散在不同楼层。
“司徒文的条件很明确。”耳机里传来情报官的声音,“用五脉印信交换人质,否则每过一小时,他就杀一个人。”
秦天放拳头握紧。
他知道印信不能交。赵子衣临走前再三强调,五枚印信齐聚会打开临时通道,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质被杀。
“谈判专家到位了吗?”他问。
“到了,但司徒文拒绝谈判。他说……他只跟聂无玦谈。”
聂无玦现在在去贺兰山的路上,不可能来。
这是个死局。
就在这时,指挥车门被敲响。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年轻人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个纸箱。
“秦中校?您的快递。”
秦天放皱眉:“我没订——”
话音未落,年轻人突然压低声音:“古文化保护司,外勤组003。箱子里是您要的东西。”
秦天放眼神一凛,示意卫兵放行。
年轻人把纸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不是武器,而是……五枚精致的仿制印信。赵、陆、陈、林、沈,五脉纹路分毫不差,连材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是……”秦天放拿起一枚仔细端详。
“3D打印加古法做旧,能达到九成相似度。”年轻人说,“司徒文没见过真品,应该能糊弄过去。但最多只能拖延时间——真的五行逆转阵需要真印信的血脉共鸣,仿制品撑不了太久。”
“多久?”
“最多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阵法会因能量不兼容自行崩溃。”
三十分钟。
秦天放快速计算:“足够我们救出人质了。但需要有人把假印信送进去,同时定位所有人质位置。”
“我去。”年轻人脱掉快递员外套,露出里面的特种作战服,“外勤组003,代号‘墨鸦’,擅长潜入和爆破。”
“你一个人太危险。”
“所以我需要掩护。”墨鸦看向监控屏幕,“司徒文不是要见聂无玦吗?那我们就给他一个‘聂无玦’。”
他从箱子里又掏出一套东西——人皮面具、假发、变声器。
“五分钟,我就能变成聂无玦。虽然骗不了太久,但足够吸引注意,让其他小队潜入救人。”
秦天放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家特工”,忽然问:“你们古文化保护司……到底有多少人?”
墨鸦笑了笑:“不多,但够用。各行各业都有——有教授,有工匠,有医生,有快递员……三百年的传承,总得有人接着。”
他说得很平淡,但秦天放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三百年。
一代又一代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守护着文明的火种。
今天,终于到了亮剑的时刻。
“好。”秦天放重重点头,“行动方案,你来定。我的部队,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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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山,深夜。
赵子衣、聂无玦、林素问三人,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掩埋的古道,向深山进发。
聂无玦走在最前面,双刀出鞘,警惕着四周。林素问居中,药箱已经精简到最小,但该带的都带了。赵子衣殿后,她走得很稳,每一步都仿佛与大地共鸣。
“还有三里。”赵子衣忽然开口,“我能感觉到,基座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周围有‘东西’在靠近。”
聂无玦立刻停下,侧耳倾听。
夜风穿过山谷,带来远处狼群的嚎叫,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细微的、类似昆虫振翅的“嗡嗡”声。
“天上!”林素问突然抬头。
月光下,十几个黑影正从四面八方飞来——不是鸟,是某种……长着肉翼的人形生物。它们体型瘦长,四肢扭曲,脸部只有一张布满细齿的嘴,没有眼睛。
“寄生种的第一形态,‘蝠翼哨兵’。”赵子衣声音平静,“它们没有视觉,靠热感应和声音定位。别出声,别动,它们就发现不了——”
话没说完,一只蝠翼哨兵突然俯冲而下,直扑聂无玦!
聂无玦想都没想,反手一刀。
刀锋斩过,哨兵被拦腰截断,落地后却没有流血,而是化作一滩黑色粘液,渗入地下。
但这一刀,暴露了位置。
所有哨兵同时转向,朝三人扑来!
“跑!”赵子衣喝道。
三人沿着古道狂奔。身后,十几只蝠翼哨兵紧追不舍,它们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
“这边!”林素问突然拐进一条岔路。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聂无玦第一个冲进去,转身守在洞口,双刀舞成一片刀幕,将追来的哨兵全部挡在外面。
赵子衣和林素问趁机深入岩洞。
洞内空间比想象中大,岩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照明。洞底有一眼泉水,泉水旁……竟然有一间简陋的石屋。
石屋门口,坐着一个老人。
他看起来有八十多岁了,穿着破旧的蒙古袍,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但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弓,弓身乌黑发亮,显然不是凡品。
老人看到三人,没有丝毫惊讶,只是用生硬的汉语说:
“终于来了。我等了三十年。”
赵子衣上前一步:“老人家,您是……”
“我叫□□,贺兰山最后的守碑人。”老人站起身,身高竟然超过一米九,虽然年老,但脊背挺直如松,“我祖父的祖父,当年亲眼看见流星坠地。从那以后,我们家族世代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那块‘邪石’。”
他看向洞口方向,那里还在传来蝠翼哨兵的撞击声和聂无玦的刀声。
“但三年前,来了一群人,带着奇怪的仪器,强行打开了封印。”□□眼中闪过痛苦,“我儿子和孙子去阻止,都没回来。现在,就剩我这个老头子,还在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赵子衣肃然起敬:“老人家,我们是来毁掉基座的。请您告诉我们,怎么进去?”
□□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然说:“你是守藏史?”
“……您怎么知道?”
“我祖父说过,总有一天,会有一个能听见大地声音的人来,结束这一切。”□□从怀中掏出一块骨牌,递给赵子衣,“这是进入地下洞窟的钥匙。但我要提醒你——那里面不止有基座,还有……‘它们’孵化的巢穴。”
他顿了顿:“我儿子临死前传回消息,说那巢穴里,至少有三百个‘卵’。如果让它们全部孵化……”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所有人都明白。
三百个寄生种,足以毁灭一座城市。
“巢穴交给我。”聂无玦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她已经解决了所有哨兵,提着还在滴血的双刀走进来,“你们去毁基座。”
“你一个人对付三百个?”林素问皱眉。
“又不是三百个一起上。”聂无玦咧嘴一笑,“巢穴里的卵应该还没完全孵化,我可以一个个戳破。就是费点时间。”
她说得轻松,但谁都知道,那会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赵子衣看着聂无玦,又看看林素问,忽然说:“林大夫,你和聂姑娘一起去巢穴。你的医术,可能对那些‘卵’有用。”
她看向□□:“老人家,请您带我去基座。我们分头行动。”
□□重重点头:“好。但你们要快——我感觉到,基座的能量快要达到顶点了。最多……还有两个小时。”
两小时。
摧毁基座,捣毁巢穴。
然后,还要赶在七日循环启动前,撤离贺兰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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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齐发,凡人赴死。
洛阳地下,七位大师围着浑天地动仪,各展绝学。
上海街头,快递员变身的特工,带着假印信走向虎穴。
贺兰山中,守碑老人、守藏史、古武传人、女大夫,向黑暗深处挺进。
而在更远的地方——
各地的天文台,观测员记录着异常的星象。
各地的地震局,监测着不寻常的地脉波动。
各地的医院,医生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病例:患者皮肤下出现黑色纹路,体温急剧升高,然后……开始攻击他人。
消息层层上报,最终汇聚到最高指挥部。
大屏幕上,一张华夏地图缓缓展开。
三十七个红点,标注着异常能量爆发的位置。
二十三个黄点,标注着寄生种目击报告。
九个蓝点,标注着古文化保护司的支援小队。
以及,三个闪烁的绿点——
洛阳、上海、贺兰山。
那是希望的火种,在黑暗中顽强燃烧。
一位白发将军站在屏幕前,看着这一切,缓缓举起右手,敬礼。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嘶哑但坚定,“启动‘文明火种’最高预案。全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这一次——”
“我们为文明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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